“書呆子到底怎么了,你把話說清楚?!毕挠昝碱^微蹙,她不是不信,只是不敢太相信。剛剛經歷了疏影一事,讓她有些心有余悸,不愿意太輕易的相信萍水相逢之人。
尋梅將東方青攙扶坐起。用軟墊子將她靠坐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義父想殺了沈浩,又不想惹來朝廷的追究。所以利用——”她頓了頓,“利用我的終身大事,想讓我嫁給沈浩。以沈浩的嫉妒心來殺死梁以儒,借此來擺脫自己的罪責。”
“尋梅,倒杯水過來?!毕挠甑?,“東方姑娘,你說仔細一點,沈浩他——”
尋梅遞上一杯水,東方青咕咚咕咚的一飲而盡,這才緩了一口氣。水乃生命之源,一杯水下肚,東方青的精氣神才算恢復了少許?!吧蚝撇皇鞘裁春萌?,他平素與梁少傅稱兄道弟,可實際上他狼子野心,心腸歹毒至極。他依附我義父,才會有如今的步步高升?!?
夏雨冷了眉目,幾近切齒,“沈浩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我就知道,一個個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當日若非書呆子。他沈浩能考上狀元?能坐享今日榮華富貴?”
“少主?”尋梅蹙眉,“如今怎么辦?”
東方青一把握住夏雨的手,“看得出來,你與梁少傅情誼深厚,想來不會見死不救吧!當日你深陷刑部大牢。梁少傅為你四處奔走。不惜低聲下去求沈浩。哪怕你看在這情分上,救他一命吧!東方青,謝過了!”
“你跟他什么關系?”夏雨問。
“關系?”東方青噙著淚苦笑,“什么關系都沒有,你信嗎?”
她一笑,“我信!”
東方青仲怔!
“就算我不信你,我也相信書呆子的為人?!毕挠昶鹕?,“尋梅,你知道該怎么做吧!”
尋梅頷首?!榜R上派人去代州,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沈浩的人得逞?!?
“好!”尋梅點頭,快步出門。
“你的身子很虛弱,暫時就住在這里吧!”夏雨起身,神色不是太好,“我會安排這里的人,好好照顧你。”
東方青感激的望著她,“我能提個要求嗎?”
夏雨點頭。
“能隨時告訴我,他的消息嗎?”東方青低問。
眉頭微蹙,夏雨不解的望著他,轉瞬又勾唇笑了,“你喜歡他?”
東方青素白的臉上,浮起少許微弱的紅,微微垂了眉眼,沒有應聲。
“喜歡一個人,不丟臉。不敢愛,才丟臉?!毕挠昃彶阶叱鋈ィ按龝∩硰浘蜁退佚S過來,你暫且住在這里?!背鲩T的那一瞬,她回頭一笑,“書呆子的事交給我,有任何消息,我會及時通知你。”
“謝謝!”她溫柔淺笑。
走出寺廟的那一瞬,夏雨整張臉都沉了下來。
她想起了沈星,當初自己身陷囹圄,沈星還來看過自己。她相信沈星的為人,小丫頭還是很講義氣的。只是她沒想到,沈浩竟然是個忘恩負義之人。
不但忘恩負義,還是個卑劣小人。
私底下依附東方越倒也罷了,竟然還敢對梁以儒暗下殺手,這樣歹毒的心腸,夏雨是無論如何都不愿放過的。
只不過,現在不能去,現在去只會逼急了沈浩,加快對梁以儒的暗害。
待梁以儒安全,再去找沈浩算賬不遲。
她倒要看看,沈浩這個昔日的落魄書生,今日該何等的耀武揚威。想當東方越的女婿,除去梁以儒,想得倒挺美!
回到睿王府的時候,夏雨覺得有些怪怪的。
可到底哪里不對勁,夏雨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好久沒有見到趙老九了,連回廊里那只鸚鵡也不知被搬到哪兒去了。整個養心里,安靜得讓人心底發毛。
“趙老九去哪兒了?”夏雨問。
阿奴面色一緊,二話不說便退了下去。
夏雨蹙眉,“我說錯了什么?”輕嘆一聲,趙老九教出來的手下,一個比一個話少。想著今日累了一天,原被疏影的事情煩悶透頂,不如去芙蓉池泡一泡溫泉。
橫豎趙老九不再,她一個人也樂得自在。
空蕩蕩的芙蓉池,白霧氤氳,溫暖如春。小心的褪去衣衫,沿著臺階而下,將自己泡在溫暖的溫泉水里,果然是身心舒暢。她想著,趙老九早前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是也這般愜意瀟灑?
驀地,外頭似乎有細微的腳步聲傳來。
不用猜也知道,又是趙老九那個老色鬼!
無奈的撓了撓后頸,她歪著腦袋去看那位從屏風后頭走出來的睿王爺。每回泡溫泉,他的狗鼻子總會靈得出奇——這鴛鴦同浴的戲碼,都不知上演多少回了!
站在水里,不著片縷的雙手叉腰,反正他們早已有了夫妻之實,也不屑遮遮掩掩,“趙老九,你不知道敲門嗎?”
趙朔也不說話,一個人跟鬼魅似的,晃悠晃悠的走到她對面的池岸邊,就地坐了下來,雙腿懸于水面上,如此默然不語的盯著她胸前的二兩蚊子肉。
雖然喉間滾動,卻依舊面不改色。
夏雨蹙眉,“喂,跟你說話呢!”
他冷颼颼的剜了她一眼,而后擺出了不屑一顧的表情。
哎呦,這是鬧的哪門子情緒?
“趙老九,你啞巴了?”夏雨問。
趙朔輕哼一聲,嫌棄的打量著她,除了細胳膊細腿,皮膚白一點,腰段婀娜一點,這丫頭哪里像個女子?看那雙手叉腰的模樣,儼然就是想打架欠收拾的混子。
鳧水游過去,夏雨靠在他腳邊的石壁上,“誰欺負你了?”
“哼!”他輕嗤一聲。
她抬頭,那張絕世風華的臉上,沒有半點情緒波動。波光瀲滟,倒映在他那雙迷人的桃花眼中,折射出妖艷之光,若皓月星辰,爍爍其華。水霧在他長長的睫毛尾端凝了少許,逐漸凝結成水底,慢慢的沿著他的臉部輪廓往下淌著。
他正當低頭,剛好近距離的看見她在水中若隱若現的胸前風光。水波蕩漾,溫泉水洗得她原就白皙的肌膚,此刻竟透著幾分光感,剔透晶瑩若凝脂一般。
深吸一口氣,趙朔佯裝不為所動。
“爺?”夏雨低啞著嗓音揪著他的褲管,“你這是怎么了?”
“改明兒個,三人行可好?”他忽然開口。
夏雨一怔,三人行?
“我不喜歡葉爾瑜來這里!要來,你跟她一道,反正別扯上我!”她撇撇嘴,原來這廝心里打的是這樣的如意算盤!三人行?行個屁!
“你白日里怎么說來著?”趙朔拉長尾音,饒有興致的望著她,“嗯?”
夏雨撓了撓后頸,“什么白日?我說什么了?”
趙朔冷哼一聲,將褲管從她手里拽回來,眸色寒戾的走到一旁的軟榻上,斜斜的靠著看她。
這可奇了怪了,她又怎么招惹這尊大佛了?
夏雨娶了沐布裹著了一下身子,赤著腳從水池里走出來,緩步朝他走去,“趙老九,你把話說清楚,我又哪兒惹你了?”
趙朔眼角眉梢微挑,邪魅輕笑,指尖輕柔的劃過她的脖頸,下一刻突然將她拽過,直接壓在身下。速度之快,夏雨壓根沒反應過來。
再開眼,他已含住了她的唇,貪婪的肆虐著她的敏銳的感官。
“要不要,爺給你做???”趙朔喊著她的耳垂,溫柔低語。
身子駭然一僵,敢情趙老九是知道了白日里,自己戲弄東方旭的事情。嘴角猛然一抽,怎生忘了,趙老九這廝最是小肚雞腸。
“想起來了?”他笑問。
偏是這樣的笑,讓夏雨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那個——我、我不是——開玩笑的,我真的是開玩笑的。爺風華絕代,東方旭怎么能跟你比呢!爺在我心中,如日月光輝,光芒萬丈,其實尋常人可以相比的。是吧!”
“是嗎?”趙朔還在笑,一雙桃花眼半瞇著看她。那種眼神,就好像要將她凌遲處死,片片剜割了一般。亞乒長血。
夏雨嘿嘿的笑著。
“不許笑!”他道。
她馬上閉嘴,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瞪著她。
“知道自己的笑,多迷人嗎?”他煞有其事的開口,“以后不許隨意對人笑,笑得這般不要臉,是不是要讓爺頭上生出一池的蓮葉來?”
她蹙眉,“爺,不長蓮葉,何來出淤泥不染的荷花呢?”
“不許頂嘴!”趙朔覺得頭疼,這丫頭是出了名的歪理一大堆。可迎上她佯裝認真乖巧,實際上憋著一肚子笑的表情,趙朔自己先忍不住笑出聲來。最后干脆翻了身將她攬入懷中,無可奈何的長嘆一聲,“算你贏了?!?
夏雨嘿嘿一笑,窩在他懷里,修長如玉的指尖在他喉結處打著圈圈,“自然是要贏的,我這輩子還沒輸過?!闭f這話的時候,她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神情微暗了一下,“就輸過那么一次,一不小心把洛花的命給輸了。”
“找她了?”他問。
夏雨點頭,“找了?!?
“可有吃虧?”他問。
她搖頭,“我打了她一記耳光,與她恩斷義絕了?!?
趙朔不說話,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只是抱緊了她。想了想,他突然轉了話題,“對了,你有沒有辦法,讓不肯招供的犯人吐實?”
“當官的不都喜歡大刑伺候嗎?”夏雨抬頭看他。
趙朔搖頭,“不能傷及性命?!?
“大刑不行的話,不如就用非刑咯!”夏雨攀在他胸口笑道,“不傷皮肉,還能格外輕松?!?
“何為——非刑?”這詞倒是新鮮,趙朔還是頭一回聽說。
夏雨笑著起身,“人都有弱點,有的人怕癢,有的人怕疼,有的人怕鬼,也有的人怕蟑螂老鼠之類。很多細作面對大刑伺候是早有心理準備的,所以抵死不會說實話。可若是大刑伺候久了,難免會有性命之憂。這個時候只要找準人的弱處,動動腦子,就能事半功倍。這種不是刑罰的刑罰,就叫非刑。”
“官府衙門做事,都講求個墨守成規,死板得很!可我們老百姓做事,才不管那么多。怎么有效怎么來!爺,你覺得怎樣?”
趙朔來了興致,“那你說一說,都有那些非刑?”
夏雨嘰里咕嚕說了一大串,聽得趙朔笑意不斷,自從與她在一起,他學會了笑。時不時的笑,快樂的笑,身心舒暢。
“爺,你還沒告訴我,誰要用非刑?”夏雨眨著眼睛問。
“一個頑固不化之人?!壁w朔賣了關子,“不過你這些法子,倒是可以一試。司馬當成活馬醫,也未嘗不是突破?!?
夏雨蹙眉,“是我認識的人?”
他不肯說,只有兩個可能:一則此人極為重要,不可輕易外泄,便是最親近之人也不能告訴。二則此人與夏雨本是相識,所以不便讓她插手,免得到時候意氣用事,壞了趙朔的滿盤計劃。
趙朔點了頭,“不但認識,還很熟?!?
“我能問一問,是誰嗎?”夏雨身子微怔,繼而猶豫了半晌,才低低的開口。
長長吐出一口氣,趙朔淡然一笑,“并非我不愿告訴你,而是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為好。知道太多,對你沒什么好處。”
夏雨深吸一口氣,“不會是虎子吧?”
趙朔斜睨她一眼,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