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怔了半晌,才轉過頭,看著李青問道:
“什么叫大義凜然?”
李青忙陪笑解釋道:
“爺不理我的時候,青青就覺得爺看起來特別的大義凜然。”
平王微微低著頭,仔細的看著李青,突然伸手把李青抱進了懷里,貼在她耳邊低低的說道:
“青青,下次不要再這樣無緣無故的跟爺鬧脾氣,也不要再說那些傷人的話,爺心里痛,爺那不是大義凜然,爺是心里覺得痛,青青,爺還能怎么對你?”
李青伸手摟住平王的腰,把頭貼到平王胸前,聲音柔軟的說道:
“爺,是青青不對,又想得多了,以后,不會,再想了。”
李青垂著眼簾,他對她,很好,對于他來說,一個女人,哪怕是再有用的女人,到這樣,也是極為難得的了,她干嘛總要想著那些虛無飄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存在的東西呢?她已經是經過兩世的人了,還糾結于這種天真的東西,未免有些可笑,現在的生活不是早就超出她原來的設想了嗎?錦衣玉食,基本上沒有太多的煩心事,不用早起晚睡的侍候公婆,不用費盡心機盤算每件事,他對她也很好,在某種程度內,她還有些自由,做人要知足,做這個時代的女人更要知足。
李青抬起頭,眼神柔和中隱約透出絲傷感來,笑著看著平王,柔軟的說道:
“爺不要生氣,青青知道錯了。”
平王臉色舒緩下來,低著頭,嘆著氣,溫和的說道:
“青青,爺哪里會和你生氣,爺不過是心痛罷了,唉,青青!”
平王低下頭,往李青唇上吻去。
“稟夫人,飯菜好了。”
琉璃的聲音在門外恭敬的響起,平王頓住了身子,眼睛里閃過笑意,飛快的在李青唇上點了點,低低的笑著說道:
“青青也沒吃飯嗎?爺還真是有些餓了。”
李青笑著下了炕,吩咐琉璃擺飯,又悄悄叫了竹葉過來,低低的吩咐道:
“你去找了丁一,就說我說的,讓他去打發了書房里的兩個人回去,要悄悄的,別驚動了人。”
竹葉會意,悄悄出了院子,找丁一傳話去了。
李青陪著平王吃了飯,丁一已經送了文書進來,李青研了墨,泡了茶,就下去沐浴洗漱了,換了身粉綠的素綾衣褲,轉到東廂,平王卻不在東廂,李青怔了怔,正要叫人詢問,平王散著頭發,掀簾走了進來。
李青笑著曲了曲膝說道:
“進來沒看到爺,倒嚇了我一跳。”
平王滿臉笑意的站在李青面前,伸手抱起李青,笑著說道:
“嚇什么?青青放心就是,爺去沐浴了。”
李青忙拍打著平王胸前,笑著叫道:
“快放我下來,爺那里還有那么多文書呢,還不趕緊看去!”
平王輕輕笑著,抱著李青往內室走去,
“那些,爺明天再看也不晚,今晚,爺有更重要的事,青青,你可是答應過的,今晚,爺想怎樣,就怎樣。”
琉璃帶著丫頭急忙收拾了,熄了燈,關上門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李青上了車,被車子搖搖晃晃著,躺到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一直睡到中午,停車吃了飯,才覺得精神好些,掀起車簾,悠然望著窗外。
申初時分,平王縱馬趕上了車隊,下了馬,跳到了車上,琉璃急忙下了車,上了后面的車子。
李青侍候著平王脫了斗篷,又去了外面的大衣服,倒了杯茶遞了過去,平王接過喝了,把杯子遞給李青,伸展著腰身,靠到了大靠枕上,看著李青笑著說道:
“昨晚汪府尹送來的女人,是張家送過來的,聽說是張家二房庶女,這汪成彪平日里還算膽小謹慎,也小有才干,雙山城治理的很好,這事,爺已經訓斥過他了,就算過了,至于張家,爺已經讓丁一趕回平陽府處置了,青青,這事就算過去了,可好?”
李青笑著點著頭,
“這事,爺不計較,我有什么好計較的,再說,這是公事,本來也不是我應該過問的。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張家怎么敢指使爺的府尹做這樣的事?居然還能指使得動?”
平王微微怔了怔,眉頭輕輕擰了起來,半晌才笑著說道:
“汪成彪娶的是張家的女兒。”
李青長長的“噢”了一聲,輕輕笑著,沒有說話,平王轉過頭,仔細的看著李青,李青往前膝行了幾步,伸手從車廂前的格子里取出了個匣子出來,蹭回到平王身邊,緊挨著平王坐下,打開匣子遞了過去,笑著說道:
“爺看看,能不能認出這是個什么物事?”
平王沒有看匣子,只伸手攬住李青,似笑非笑的看住李青,半晌才轉頭看向匣子,李青取出桃子里的小人兒,托在手里,舉給平王看,平王翻來覆去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究竟來,李青笑著拿起上面的小人兒,又合在了一處,歪著頭,笑盈盈的看著平王,
“爺現在可知道這是個什么物事了?”
平王好奇的拿起上面的小人兒,又合了下去,看了看,轉過頭看著李青笑著說道:
“這些小孩子的玩意兒,爺從小也沒玩過,還真是不知道。”
李青笑倒在平王身上,半晌才笑著說道:
“爺若是照著這個學,只怕連昨天那個傻小子也不如!”
平王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伸手拿了兩個小人過來,仔細看著,打開又合上,半晌也笑了起來,
“青青,這也太……這就是那個壓箱底?”
李青點點頭,
“我昨天叫了個雙山城這邊的婆子問了問,說是鄉下人用的都是這樣的,爺你看,就這個,實在是難為那些傻小子們了。”
平王把小人放回了匣子里,攬過李青,笑著問道:
“青青想做什么?”
李青笑著說道:
“這事,我昨天想了一會兒,就象昨天的事,虧得那個傻小子是個有情有義的,若是碰到個混帳東西,新婚夜里的事,只怕就能斷送了姑娘的性命,豈不是冤枉,也不知道韓地其它地方,是不是也用得這么粗糙的東西。”
平王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這個容易,每到一處,我讓人去買了過來給青青看看就是了,青青想做什么?”
李青轉頭看著平王,笑著說道:
“昨天我問那婆子,那婆子說,大戶人家用的倒是精致很多,那婆子自己陪嫁的壓箱底還是一套,據說是三老太爺賞的呢。“
平王笑著點了點頭,
“三叔祖年青時有些荒唐,府里這種東西只怕不少,嗯,咱們府里,也存著幾套,極是精致,回去爺讓人取出來,爺陪青青,嗯,仔細看看。”
李青白了平王一眼,
“爺,我說正事呢,富貴人家不提,若是要鄉下人也買得起,價錢就要合適,只是這個東西,又不能大了,這樣小,又要清楚,就得做得極精致才行,可一精致,價錢就貴了,又不行。”
平王皺皺眉頭,看著李青,有些不解的問道:
“青青操心這些做什么?這可是人家的房事。”
李青歪著頭笑著看著平王,慢騰騰的說道:
“咱們韓地,人丁可旺?小孩子夭折得多不多?女人一輩子生過幾個孩子?活下來幾個?爺可知道?”
平王怔了怔,坐直了身子,
“韓地苦寒,人丁稀少,別說鄉下人,就是富貴人家,女人生孩子都是鬼門關,母子雙亡都是常事,貧苦人家的孩子,兩不余一也極常見。”
李青輕輕嘆了口氣,
“爺,韓地,”
李青頓了頓,想了想,才笑著說道:
“一是識字的人太少,二來,有些事,也是知道得少了些。”
平王眼睛里帶著笑意,懶懶的往后靠去,
“青青直說就是了,韓地百姓愚昧,這個爺知道。”
李青窒了窒,轉過頭,輕輕咳了兩聲,平王伸手攬著李青,拉著她倒在自己身上,笑著說道:
“青青不用咳,說起來,爺的子民,也是青青的子民,不如青青費費心,教一教他們好了。”
李青笑了起來,
“爺倒也,不護短,這房事,一是關著生育,二來,更關系著女人的身子康健與否,母親身子強壯了,孩子才能好,這事,寒谷寺里都是和尚尼姑,做不得,太醫院里聽說是有穩婆的,這事,她們做最好,還有這個壓箱底,爺能不能找個捏泥人的巧手來,我有些想頭,做出來也許好用。”
平王怔了怔,輕輕笑了起來,半晌才說道:
“咱們從上嶺草原回來,我想著就把青青這寒谷寺護法身份公之天下,太醫院,就交給青青吧,有青青指點,也是那幫庸醫們的福份,穩婆的事,青青安排就是,只是捏這個東西,青青做這個可不合適,還是想想別的法子吧。”
平王頓了頓,看著李青笑著說道:
“青青,爺不護短,爺若有短處,只在青青身上,爺若護,也只護著青青。”
李青垂著眼簾,伏在平王身上,用手劃著平王的下巴,笑盈盈的說道:
“爺說的,我若有了短處,爺也得護著,不能生氣,也不能發脾氣。”
平王笑著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