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立馬成功地將莫央腦袋裡‘是純爺們,還是不是純爺們,這是個問題’的哲學思索,給暫時擠到了二線的位置。
因爲,如此複雜而混亂的關係,已經成功地將莫央給變成了‘大頭大頭下雨不愁,你有雨傘我有大頭’中的大頭娃娃:
“蒼寒和風寂,一個是皇上,一個是王爺,那不就應該是親兄弟嗎?怎麼弄的反倒會是先跟你認識,他們互相倒是不認識……難道說,那倆人從小就失散了?……還是……”
她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永夜:“不會你也是個王爺吧?!……”
不過緊接著就毫不猶豫地自己否定了自己:“但也不能夠啊,我看你對風寂的態度那麼恭敬,擺明了就是個統治與被統治的上下級關係……總不可能是因爲皇宮太大了,龍子龍孫們都分開圈養著,等到長大以後纔給放出來去見見自己的兄弟姐妹吧?……”
說到這兒,莫央的腦海裡忽然出現了一排排用水泥磚牆相互隔離開的豬圈。好多可愛的小豬仔正搖頭尾巴晃地在裡面歡騰著吃食,其中有那麼互爲隔壁鄰居的一紅一白兩頭小豬,在百忙之中,擡起了自己那蹭滿了豬食的臉,露出了一個無比滿足和幸福的笑容……
這兩個人頭豬身的小豬妖,毫無疑問,正是那蒼寒和風寂。
默然而立的永夜,一直靜靜地側首注視著早已經兩眼發直,魂飛天外的莫央,本來也並不著急喚醒她的。但是,眼看著她居然又開始莫名其妙地自己個兒傻笑起來,不免覺得實在是有那麼一點毛骨悚然。同時,也真的有些擔心她是不是病糊塗了,或者是中了什麼邪,散了魂魄,入了魔癥。於是終於忍不住伸出空著的那隻手,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肩頭:“莫央,快醒醒!”
豬圈沒了,豬羣沒了,人頭豬身的小豬妖自然也沒了。莫央焦距有些散亂地看著面前這張寫滿了關切的臉:“什麼醒醒?我又沒睡覺……”
見她三魂六魄都依然在各司其職,完全放下心來的永夜便開始繼續剛纔的話題:“你的那些推測……都……”他乾咳了一聲,似乎是不想說的太過直接,而打擊到在這個問題的推理方面四六不沾的莫央:“不大正確……關於此事,還是留待日後我再慢慢跟你解釋吧。”
“成!”莫央答應得相當爽快。
因爲她一向不願勉強別人說不方便說地東西。尤其是這種保不齊像是什麼‘貍貓換太子’。什麼‘趙氏孤兒’那樣牽涉到重大皇室內幕地八卦消息。更加是能不知道就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要打死都裝作不知道。最重要地是。反正這些陳芝麻爛穀子地幽幽往事。跟她想要搞清楚地東西也沒啥關係。
理了理從來就沒有理清過地所謂思路。莫央又吭吭哧哧地開口了:“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啊。你們仨之間地感情……一定很好……吧?……”
永夜聽到這兒。終於覺得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地不妥。但一時半會兒卻也弄不明白到底是哪裡不妥。
他地沉吟不語。讓莫央地心臟幾乎要爆裂。兩隻手上地力道於是便也隨之越加越大。
微微地蹙了蹙眉。那條已經被捏得足足小了三圈地手臂卻依然紋絲不動。看著莫央那不明緣由地緊張。永夜向來淡淡地神情之中帶了些許地疑惑。以及。一絲不易察覺地。凜然。
思量了片刻之後。方纔緩緩地回答道:“君臣之間只有一個忠字。何來什麼感情地好壞之說?莫央。你如今既身處這皇宮之內。那麼類似這樣地問題。切記不可再問!”
永夜這種突如其來的鄭重和肅穆,讓莫央覺得很不自在。吸了吸依然堵塞致死的鼻子,有些委屈地囁嚅著:“我不就是隻有跟你才這麼毫無顧忌的麼?一天到晚跟個老夫子似的,這個不許說,那個不能做,守著那麼多的規矩,你活得累不累呀?……”
大約是覺得自己過於嚴肅了,永夜刻意放緩了聲音和語速:“我也只是想提醒你一下,畢竟你纔剛來到這兒,對一切都還不熟悉。”
頓了頓,又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問莫央:“你的幾個問題感覺都好生奇怪,可不可以告訴我,爲什麼要問這些?”
永夜這塊火星上的萬年寒冰的笑容,對莫央的殺傷力那是相當巨大的。其必殺程度,相當於用一顆原子彈去轟炸一隻小螞蟻。簡單點來說,就是三個字:死定了。
所以,死得七葷八素,五迷三道的莫央,在大腦完全進入斷路死機的狀態,以至於徹底無法支配身體其餘各部分零件的情況下,獨立自主的嘴巴終於歡呼雀躍著蹦出了幾個字:
“因爲我懷疑你們三個在玩**!”
緊接著,充滿求知慾的永夜與盡心教導的莫央之間,便有了如下快問快答,毫不磕巴的對話:
“什麼**?”
“就是男男同志!”
“什麼……同志?”
“就是同性戀!”
“……同……性……戀……”
“就是斷袖龍陽男寵!”
“…………”
隨著笑容一點一點的消失,永夜臉面上的溫度已經達到了零下,眼睛裡的氣溫倒是直逼了燃燒點,而那低沉的聲音則是標準的冰火交融兩重天:
“你說……我是……男寵?!~……”
在這樣的冷熱交攻下,再死機的大腦神經結構組織也會瞬間線路接通,恢復其對全身每一個細胞的至尊統治權。
只不過,嘴巴卻不知道是因爲慣性作用,還是妄圖將翻身當家做主人的事業進行到底。總之在腦袋發出了大事已然不妙,速速全盤否定翻案到底,外加哭天抹淚賠禮道歉的指令之後,從莫央的口中冒出來的卻是這麼一句話:
“我不是說你是男寵,我只是說你們三個疑似有姦情!”
“…………!!”
正在院外獨自小酌的風寂,只聽得那間門窗緊閉的屋內,忽地傳出了一聲像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卻又依然在拼命壓抑忍耐著的低聲咆哮:“莫~央!!”
緊接著,隨著一陣哐哐噹噹的門響聲,一陣噼噼啪啪的腳步聲,一個白色的人影以極其利索的身法,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張牙舞爪的從一時半會兒有些反應不過來的風寂面前,‘嗖’地一聲飄過……
順便還丟下了一句混雜著驚懼恐慌,輕鬆喜悅,以及奸計得逞,大事終了的話:
“你是純爺們,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