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門,拍拍手,莫央轉過身來面對單手撐桌而立,仿P春水的永夜,忽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因爲她知道,在這樣沉默淡然的外表下,其實隱藏著怎樣的一顆滄桑疲憊,時時激盪的心。
一步三搖地往屋子裡慢慢地蹭,兩隻食指無意識地相互打著圈,莫央在糾纏了半天挖空了心思之後終於開口了:“你說,天溯那個傢伙究竟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
這句無厘頭的話只是讓永夜微微地呆了一呆,便忍俊不禁地輕笑出聲。看樣子,他的抗‘雷’能力真是一日千里越來越強悍了……
微笑著撩衫坐下,簡單地回答了一句:“琉叮是女的。”
莫央眼睛一亮,頓時找到了可以打破尷尬僵局的話題:“你也認爲他喜歡琉叮是不是?”邊說邊晃到永夜的身邊坐下:“我一看他那‘淫蕩’的小樣就知道,壓根兒早就臘月的蘿蔔動了心小貓喵喵叫了,還非生挺著,也不怕有朝一日真的把自己個兒給弄成了‘忍者神龜’……”
永夜忍不住嘆息著搖頭:“你的這張嘴呀……”
側著身子靠在桌子上,以手托腮看著他的笑容,莫央滿足地嘆了一口氣:“我總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秀色可餐。永夜,你一定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誘人,有多**。”
“…………”
以胳膊肘子爲支點,在桌面上向著永夜滑行了一小段,仰著脖子垂涎三尺地盯著那來不及收起的‘春風一笑’,還有蒼白麪容之中隱隱現出的兩抹異彩,莫央語帶‘無賴’地輕聲道:“永夜,我喜歡你這樣笑。哦不對,應該說,我喜歡你各種各樣的笑,只要是你的笑容,我就通通都喜歡!我要你一天到晚就這麼永永遠遠的笑著,不許皺眉頭,不許寒著一張臉,更不許有任何傷心難過痛苦的表情!”
垂下眼瞼看著面前這個明媚之中帶著些許霸道的人兒,永夜的脣角漸漸上挑:“恐怕不行吧,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那我不就成了個只知道一個勁兒傻笑的傻小子了?”
莫央又滑近了一些,繼續嬉皮笑臉地耍無賴:“沒關係!我就是喜歡傻小子!其實,有的時候啊,人要傻一點纔可愛,太精明瞭反而不好。有句俗話不是說,難得糊塗嗎?假作真時真亦假,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我覺得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自己能落得輕鬆逍遙,不是麼?”
永夜輕輕地點了點頭:“是啊。天溯也曾經這麼說過。”
細細地觀察了一下他地神色。莫央知道他嘴上雖然贊同。但心裡卻並不是這麼想地。不過也只能由得他去。畢竟。這是他地選擇。是他地堅持。自己即便沒有本事幫他一把。卻至少不能夠擾了他地心思。做他地絆腳石。
況且。能夠堅持。懂得堅守地男人才是真正具有男人氣概地。再者說了。誰讓人家天生智商就是那麼高呢?……
“哼!那個傢伙肯定是在妒忌你太聰明。不要理他。就讓他妒忌死好了!”
永夜又開始用手指轉著桌上地空茶杯:“搞不好。他其實才是最聰明地那一個。”
莫央揉了揉鼻子,猶豫了一下,問出了困擾她已久的問題:
“你倆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啊?只在大馬路上打了一架結果就成了莫逆之交了?這也未免太戲劇化了吧?而且,這種擺明了是江湖好漢的行徑,似乎也不大符合你一貫行爲處事的風格啊!
還有,我總覺得天溯神神秘秘的,關於他自己的來路和過去,要麼諱莫如深,要麼閉口不提,要麼就胡說八道,好像他是從石頭縫裡憑空跳出來的一樣,他又不是孫悟空……
另外,他的術法修爲看上去也很牛掰的樣子,應該不在你之下吧?這麼厲害的人物,你卻居然對他完全不知情。
如果說,他是哪個隱居世外的前輩高人的徒弟剛剛學成下山的話,那麼,像這種與世隔絕幾十年的人,也不至於在短短的時間裡就能夠像他這麼圓滑得跟條泥鰍似的吧?……
哦對了,他和犬王是一年前認識的,然後他們倆被琉叮追了一年,也就是說,他至少已經出來轉悠了一整年了。可是,竟然能夠連一丁點兒的痕跡也沒有留下。這就說明,他是在有意隱藏實力的……難道,他這麼處心積慮的,就是爲了等著現在能跟你一起鬧騰?……”
在嘮嘮叨叨地分析了一大堆之後,莫央終於得出了結論:
“我明白了,他對你圖謀已久!莫非,他真的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
永夜原本還在凝神靜聽著她的這番嘀咕
還輕輕地一點頭表示讚賞之意,結果萬萬沒有料到,)7去,居然分析出這麼一個‘天雷陣陣’的答案來。
他一手轉著茶杯,一手揉捏著眉心,看上去很是有些頭疼的樣子呻吟著:“你怎麼一個勁兒的就繞在這個問題上死活繞不出來了呢?”
接著又無奈地嘆了口氣,正色道:“他接近我定然是有預謀的,但是在打了那場架之後,我可以確定他的術法氣息很正,絕無半點邪魅之氣。所以,纔會在那天放心把你交給他照顧。在接下來的這幾日,他又多次主動出手相助,並且,似有堅持與我們一路同行,以便隨時施以援手之意。他的來歷和身份確實多有疑點,不過他不說,我便也就不問。我只要知道,他對我們只有善意並無惡意,也就夠了。”
莫央扁著小嘴,哼哼唧唧地嘟噥了一句:“你們這個大概就是所謂的兩隻猩猩互相憐惜的道理吧!”
“什麼?”
“惺惺相惜嘛!”
“…………”
永夜無語地笑了笑,又道:“至於琉叮,剛纔你想必也聽出了幾分意思。她是‘盤翼族’族長的女兒,她爹死了,死因暫時不明。”
莫央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件事兒既然連她都不知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昨晚我看到她拿著‘追仙索’,又聽天溯說她的修爲在短時間內大漲,所以就生了疑慮。入夜之後,便去‘盤翼族’的大本營探了探。見營內大將已化爲數派,正在爭執不休。從他們的言語間得知,那個老族長已死,族內政務軍務等一應事宜目前無人管理,一片混亂。看樣子,不用等到這個消息走漏出去,他們自己便要內亂打起來了。”
莫央大驚小怪起來:“啊?你昨天什麼時候跑出去的?我怎麼不知道?”
永夜看著她,忍笑道:“因爲你那會兒還不餓。”
“…………”
不好意思地乾笑了兩聲,莫央又湊近一點仔細地瞧了瞧他:“怪不得你今天看上去一副很累的樣子,我跟你講哦,如果你再這樣不好好休息的話,很快就會有一對和天溯一樣的‘熊貓眼’了,到時候,看你要怎麼解釋。”
見永夜依然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莫央便大咧咧地向後一仰,翹起二郎腿抖了抖,粗著嗓子學著接頭混混的小老大:“我說這位小哥,昨兒個晚上是在哪個姑娘的房裡風流快活了呀?”
“…………”
以黑山老妖的姿態衝著房樑怪笑了數聲之後,莫央又立馬變回了一張正正經經的臉:“那個老族長是不是隻有琉叮這一個女兒?”
永夜被她這種很快便可以與琉叮一較長短的變臉功夫給弄得怔了一怔之後纔回答道:“……是。”
“‘盤翼族’族長的位置是一脈世襲的?”
“是。”
莫央想了想,有些糊塗起來:“我剛纔聽你們說,那個老族長早已預知了自己的死期,既然如此,又怎麼可能什麼安排都不做,就這麼一命嗚呼了呢?”
永夜將空杯子豎起放好,用指腹摩挲著杯沿:“不清楚。可能,是迫不得已。也可能,是故意的。”
莫央於是更加糊塗了:“如果是被人挾持,迫於無奈沒有辦法留遺囑還好說。可是故意的,這就有點匪夷所思了吧?難道他是成心讓自己的族人陷入自相殘殺?即便團結一心不會內耗,但是他挑起了這場叛亂,自己這麼兩腿一蹬撒手去了,就不怕幾百年的根基被朝廷藉機一下子剷除?莫非他跟自己人有仇不成?”
永夜冷冷一笑:“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不過是一幫罪惡累累的貪得無厭之徒罷了,留在這個世上本就多餘。他這麼做,也總算得上是臨死之前做了一件好事。”
莫央的心中忽然有些發冷,倒不完全是由於永夜此刻瀰漫於周身的殺意,而是因爲,她的腦子裡所閃過的一種可怕的念想。
“我記得你之前曾經說過,其實歷任皇帝都很想能夠徹底滅了這個常常作亂的族羣,只是苦於其在南疆的勢力過大,盤根錯節的動不了它,所以纔會一而再再二三的答應他們所提出的要求,是不是?”
永夜的手猛地一抖,並不算鋒利的杯沿竟在他的食指指腹劃出了一道既深且長的傷口,頓時血流如注。而他卻像是完全沒有知覺一般,霍然擡頭看著正滿面驚惶不知所措的莫央:
“你的意思是,此事與皇上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