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正準備出去吃吃晚飯,逛逛街,尋尋樂子的人們,剛走出各自的房門,便先是聽到了一聲厲斥,接著又聽到了一陣桌椅板凳與地面的親密接觸聲響,然后便見隨著二樓一間客房的門被從里面猛地拉開,一個身穿銀色衣衫的富家公子哥兒打扮的年輕人,率先從里面跳了出來,緊隨其后的,居然是一個僅著貼身中衣,手拎一個小木凳,神情異常悲憤的靚麗女孩兒。
只見他們一個在前面張牙舞爪地逃,一個在后面氣急敗壞地追。兩人的身法均快得駭人,僅僅圍著這個不大的院落繞了一圈,便就幾乎已經化成了一銀一白兩道光影,讓看熱鬧的人除了眼花繚亂和頭暈目眩之感外,就只剩下了嘖嘖稱奇和連連贊嘆。
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繞了有多少圈兒,總之,在其他人已經看得滿腦袋都是小鳥兒在飛的時候,有眼尖之人好像看到忽地從院外的半空中又飛射進來了一道黑色的光影。
可是再一眨眼,便什么光什么影都沒有了。伸長了脖子四下到處尋覓一番之后,方才終于發現此刻正有三個人站在東面最高的那排房頂上。除了剛才打得不亦樂乎的一男一女之外,還多了個一襲黑袍,散發披肩的清俊男子。
“各位都請散了吧!”
那名男子并沒有向底下這些還想等著看熱鬧的人們瞧上一眼,可是他那清清冷冷的聲音中,卻像是有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感和壓迫感,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趕緊低下了頭,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個被夜幕所籠罩的院落。
在說剛剛那句話的同時,男子脫下了自己的長袍,給面前這個正看他看得目瞪口呆地女孩兒披在了身上。待到最后一個人離開視線范圍之后,他才上下打量著這個依然愣怔地人兒。語中的焦灼與關切再也無法掩飾:“你怎么樣。有沒有事?”
莫央剛剛惱羞成怒的發飆,用輕身術追著那將她看光光的天溯好一通撲騰,此時正連呼帶喘地差點就上不來氣,所以,面對永夜的殷切詢問,她也只剩下了將小腦袋搖成了個撥浪鼓的份兒了。
見她看上去除了有點兒累得直喘粗氣之外,的確不像是再有其他的什么不妥,永夜一顆高懸著的心這才徹底地放了下來。
而臉不紅氣不喘,悠然自得站在一旁的天溯。這時才用一種在大街上偶遇老朋友的語氣和神態,對著已經轉過頭來看著他的永夜,笑瞇瞇地打了個招呼:
“又見面嘍!大美人!”
這句比秋天地夜風還涼得讓人渾身汗毛直豎地戲言。頓時令永夜地面色一沉。眉尾一挑。剛想回話。卻被終于緩過一口氣來地莫央給搶先了一步。一手拎著那個本準備用來拍人小板凳。一手指著面前站著地這兩個人:
“你們……你們居然是認識地?!你……你……剛剛叫他……什么?”
天溯清了清喉嚨。還沒張口。就被永夜一聲刻意壓低了嗓音地斷喝給吼了回去:“你敢!”
“好好好。不敢不敢!”
然而。嘴巴里連連說著不敢地人。行動上卻相當敢得很。只見天溯一個錯步欺身而上。看他那架勢。居然是想用手中地扇子去挑永夜地下巴。這一招無論是看在誰地眼里。無論怎么看。都是個絕對標準地輕薄吃豆腐之舉。
永夜地反擊比莫央地傻眼來得還要快上幾分。他不退反進。直接一掌劈便向了那張色迷迷地笑臉。
天溯見狀,一吐舌頭,依然保持著剛才伸手調戲的姿勢,整個人卻霍然平平地向后飄去。
莫央只覺得眼前一花,下一個瞬間便見天空中仿若有兩道閃電疾速掠過。再下一個瞬間。剛剛憑空消失的二人。已經重新站回到了各自的原位。
除了天溯的笑容更加放肆,永夜的惱怒更難自抑之外。其余地與之前似是再無不同。這讓莫央幾乎開始懷疑剛才地那兩個瞬間,只不過是自己在受到了過度刺激之后所產生的幻覺罷了。
“還是和上次一樣。不分勝負!”天溯沖著面含薄怒地永夜懶洋洋地道:“只不過,這次你怎么沒有出全力呢?”
“擾民!”永夜繃著臉只簡短而生硬地回答了他兩個字,然后似乎不想再看著那個笑得實在是很討打的人,便轉過身來,柔聲問依然處在傻菜進行時中地莫央:“你是怎么會和他在一起的?”
“我……我一醒過來就和他……他……”
眼瞅著莫央的臉色正奔著關云長的標準直接殺降過去,天溯不由得越加歡暢起來。搖著一把扇子接口道:
“還是由我來不厭其煩地再解釋一遍好了。傍晚時分我去城外的那條清紗河釣魚,然后一不小心就從河里撈出了一位小美人,再然后這個小美人就和區區在下我在一起嘍!很簡單吧?明白了沒?”
永夜原本一直顯得很狐疑的神色,到最后一凝:“清紗河?”
“對!就是那條和皇宮里的水源想通的,清紗河。”
莫央雖然搞不清楚這條河究竟在哪里,是干嘛的,不過一說起皇宮的水源,倒是立馬又勾搭起了她那份小心肝直哆嗦的恐怖感覺來。不禁下意識地朝永夜的身邊又瑟縮了一步,聲音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還是在上次的那個小花園……“我已經全部都知道了。”用手輕輕地拍了拍莫央的肩頭,永夜的笑容總是淺淺的,淡淡的,可卻總是能讓莫央立時便定下心來,拋開所有的恐懼和不安:“這件事情我會去處理的,最重要的是你平安無事。”
說到這兒,停了下來,像是在考慮著什么,少頃又開口道:“皇上和風寂都很擔心你,我必須即刻回宮去,向他們稟明你現在的安然無恙。但是……”
還沒待他顯出猶豫和為難之色,天溯便老實不客氣地插進話來:“你放心去吧!這兒有我呢!”
永夜也不與他推辭客套,只微微一個抱拳躬身:“如此,便有勞兄臺一個時辰。”
他二人在那里好說好說多謝多謝地說了個皆大歡喜,傻站在他們中間的莫央就算再搞不清楚狀況,也已經有了相當一種不詳的預感。
“永夜,你在拜托他什么?”
天溯似乎極其鐘愛槍話插話這項運動:“他拜托我照顧你呀!”
“啊?!為什么?!”莫央頓時就有了五雷轟頂的感覺,一把抓住了永夜的手臂,一疊聲急急道:“我要跟你一起走!我要跟你一起回宮去!我不要跟這個……這個……”
永夜大約只以為她這么激動,是因為之前受到了驚嚇,而眼前的這個人又不認識所造成的。便垂首含笑看著她,溫言輕聲勸解著:“宮里的危險還沒有徹底拔除,你眼下回去不安全。等我把那里的一切了結,就立刻過來接你。這位兄臺……”
看了一眼此時正手搖紙扇風度翩翩的天溯,皺了皺眉,似乎接下去要說的內容很是違心:“只不過是……比較喜歡與人玩鬧而已……他的氣息很正,絕非壞人,所以你不用害怕。有他在這里照應著你,我也可以放心回去辦事。我保證,一個時辰之內,一定回來接你,好不好?”
“可是……這個……”
莫央實在是無法拒絕永夜這個合情合理的提議,而且也的確是擔心如果自己執意要同他一起回去的話,是不是會不小心再拖了他的后退,給他帶來什么危險。再者,既然永夜說這個人值得信任,那么就一定是不會有錯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要跟這么一個臭流氓,單獨待上倆小時,她就有了直接一頭撞死,省得鬧心的沖動。
永夜見她雖然吭吭哧哧的還是很不甘愿,但畢竟沒有再繼續激烈的反對,便又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沖著天溯一點頭,便轉身欲走。
“哎!你等一下!”莫央解下他剛剛給自己披上的長袍遞了過去,勉強笑了笑,揶揄道:“穿成這副樣子回宮,不大好吧?”沒想到的是,當眾脫衣服的莫央若無其事的還沒怎么著,永夜的臉頰倒先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有些手足無措地像是接過來不是,不接過來也不是。就連視線也只是在她的周圍游移著,似乎不知道該往哪里看才好。
這么一來,弄得莫央也忽然感覺到了有那么一點點的不好意思。雖然她低頭打量了好幾次自己身上的這套包裹得活像個粽子的睡衣,半點也沒有看出來任何有傷風化之處。
這個時候,還多虧得天溯的一句話,才解了兩人之間這種不知道要持續到什么時候的尷尬狀態:
“我說大小美人兒,是否覺得這屋頂上的風景很是不錯,于是想要在這里賞上一宿啊?若果真如此,那請先容區區在下回房拿上一件衣服御御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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