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來沒失戀過?”巫離將身子挪了下,湊過來對著男人的脖子,仔細(xì)觀察他幾秒,“雖然你不丑,但你也并不帥,是從來沒失戀過呢,還是……從來沒戀愛過?”
看著巫離亮晶晶的眸子,男人的嘴角輕微**了下,『露』出淡淡的笑:“失戀跟帥有關(guān)系嗎?”
“沒關(guān)系嗎?”巫離眼里『露』出不解。
“恩,也不能說完全沒關(guān)系。”男人轉(zhuǎn)過頭去望著夜空,巫離也跟著他望上去,那里有稀落的幾顆星星,但夜『色』的濃郁,掩蓋了它們本該璀璨的光華。巫離又扭過頭來,她覺得男人的眼睛比星星更亮。
“長得帥的男人很容易引起女人的注意,所以就比較驕傲和挑剔。像我這樣平常的人,就比較知足常樂,只要不刻意去追求什么浪漫,要求不要過高,就不容易失戀了。生活嘛,就是油鹽醬醋,平平淡淡才是真,這是至理名言。”
男人說完,依舊望著天空。一陣風(fēng)吹來,輕微的涼意撫上巫離的臉,可她沒動,依舊望著男人。
粗黑濃密的短發(fā),質(zhì)地不算好的蘭『色』甲克,那半開的領(lǐng)子里『露』出的猩紅『色』『毛』衣,那高領(lǐng)有點像手工織的,那蘭『色』休閑褲,那剛毅的下巴,高挺的鼻子,微黑的皮膚,很平常的五官,很平常的穿著。或者,他本就是個很平常的男人?并且,他很知足常樂?所以,他從不失戀?
可能感覺到巫離的沉默,男人扭過頭來,剛好迎上巫離那彎月般的眼睛,清冷,幽深,如一泓深潭,潭里,波光粼粼,漣漪『蕩』漾。
四周是那樣靜,在諾大空曠的『操』場上,兩顆年輕的心臟跳動著,兩張年輕的面孔對視著,眼里都有剎那的『迷』『惑』和沉醉。
“叮嚀嚀……”刺耳的手機(jī)鈴聲,不合時機(jī)的響了起來,巫離收回目光,任它響著,她討厭這個電話,因為它破壞了這美好的寧靜。
終于停了,巫離剛長出了一口氣,可那鈴聲又呱嘈地響了起來,不耐煩地拿起一看,一個陌生的號碼,不想理,按斷,又響,只好接通:“喂,哪位?”
“巫離,你要今天晚上不接我電話,我就準(zhǔn)備一直打到明天早上了。我陳東呀,剛才不是你給我的電話嗎?你到家了吧?哦,原來你已經(jīng)休息了,那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明天你上什么班?白班?那好,下午我們一起吃飯吧,我請你,別拒絕我呀,別,你下班了還能有什么事?我來接你,你別……”巫離已經(jīng)關(guān)掉了手機(jī)。
真是無聊的電話,自己為什么要給他電話呢,真是失策,就知道這個人很粘,明天下班了得早點走。
巫離攏了攏袖子,抱著雙膝,低下頭將臉貼上去,暖一暖已經(jīng)冰涼的肌膚。
“你還不回家嗎?”男人低沉的聲音就在她耳邊,她能聞到那好聞的味道,和那溫?zé)岬臍庀ⅰN纂x不想抬頭,將手一指:“我家就在那里,三樓,租的房子,一室一廳,再坐會就回去了。”說完繼續(xù)將臉貼在膝蓋上。
『操』場外面,一陣“嘀嘀”的車叫聲,使巫離又想起警車的聲音,白天的經(jīng)歷又在腦海里重現(xiàn)。那扭頭回望的臉,那讓她永遠(yuǎn)無法忘懷的傷疤。
是的,如果她相貌平常些,冷縣長就沒機(jī)會認(rèn)識她,就算認(rèn)識了也不會注意她,如果她不去追求什么真正的愛情,安于過油鹽醬醋的生活,對自己的丈夫女兒不是那么挑剔,他們一家三口,依然可以像別的家庭一樣,在每年的除夕,歡笑著吃團(tuán)年飯。她也可以像鄭歡一樣,在父母的面前撒著嬌,下班后,和他們一起逛逛街道,躺在沙發(fā)上說說話,看一些無聊的電視劇。
當(dāng)然,那一切也就不會發(fā)生,冷縣長可以繼續(xù)升官,父親不會死,她也不用坐牢,自己,也不會活得這樣痛苦。
“自古紅顏是禍水。”那一段時間,報紙鋪天蓋地,說的就是她母親,因為她的美貌和不甘寂寞,不但毀了冷縣長的前程,也毀了兩個家庭。
雙膝卷屈得有些麻痹了,巫離放開手,將腿伸直,活動了下,看向旁邊,一呆,旁邊椅子上空空的,那個男人呢?他什么時候走的?
站起來,四周尋找一圈,除了那些花花草草,那幾珠高大的植物,還有幽魂一樣的自己,哪里有別人?看看那酒瓶,依然在椅子腳下斜躺著,『摸』一『摸』他坐過的地方,似乎溫?zé)幔菜坪醣鶝觥?
巫離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否陷入夢境。或者,那個男人根本就沒出現(xiàn)過?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又等一陣,才往家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回頭,心中在想著他會不會突然又冒了出來。
終于躺進(jìn)溫暖的被窩,閉上眼睛,可腦子里全然是那個男人,他的眼睛,他的鼻子,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他說的每一句話,那低沉的聲音,眼里那淡淡的笑意,那剎那的凝視。
這一切,是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