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飛行,姜文龍才終于和長機以及目標塔臺聯系上了,這不禁使姜文龍從心理上獲得了安慰,也才長長地松了口氣。
“2號,我是1號。請報告你的位置和機上的油料情況。”突然從姜文龍飛行頭盔的耳機里傳來長機丁中元大校焦慮的聲音。
“1號,我是2號。我目前距離目標著陸機場還有50公里,飛機的現有燃料還可以飛行200公里左右,完畢。”姜文龍仔細觀看了儀表的指示后回答道。
“2號,我是1號。現在目標著陸機場出現了嚴重的沙塵暴,飛機跑道已經被完全覆蓋。請聽我指令,做好緊急迫降的準備。”長機丁中元大校聽到姜文龍的報告后,心里也很是緊張,憑姜文龍飛機上現存的油料,顯然讓姜文龍再轉飛其它機場已經是完全不可能了,就只好把目標著陸機場的情況迅速通報給了姜文龍,讓姜文龍做好應急準備了。
“2號明白,已經做好緊急迫降的準備。”姜文龍聽到長機丁中元大校所說的情況,不由得心都一下子抓緊了。
“2號,我現在命令你,到了目標著陸機場上空進行盤旋飛行,待油料接近消耗完時再接受新的指令。重復一遍,我現在命令你,到了目標著陸機場上空進行盤旋飛行,待油料接近消耗完時再接受新的指令。”長機丁中元大校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寄希望于老天爺和人為的兩個因素。一是希望沙塵暴能夠馬上停下來,二是機場場站方面能夠快速清理跑道,給姜文龍在駕機著陸時有個較好的地面情況。但同時,丁中元大校也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保證姜文龍的生命安全。從空軍航空部隊的角度來講,只摔飛機是屬于二等事故,如果是機毀人亡,那就是一等事故了,況且姜文龍看上去還是上級領導重點關照的人物。從戰友的立場上,丁中元大校也不希望姜文龍出現任何的意外。
“2號明白,到了目標著陸機場上空進行盤旋飛行,待油料接近消耗完時再接受新的指令。”姜文龍機械地重復著,已經感受到了事情越來越嚴重了,心情也不由開始越加地緊張了,手心里也全是汗。
當姜文龍駕駛著飛機到了目標著陸機場上空的時候,下面已經完全是一片暗黃的沙塵,根本就看不到跑道的位置,甚至連明顯的參照物也沒有。此刻的姜文龍還是只有按照指令在機場上空作著盤旋飛行。
隨著飛機內油料的漸漸減少,危險也離姜文龍越來越近。姜文龍努力拋開腦袋中的負面想法,全神貫注地將精力集中在飛機的操縱上,不停地回憶著緊急迫降的各種動作要領。
“2號,我是1號。聽見請回答,聽見請回答。”心急火燎的丁中元大校,此刻已經不顧一切地趕到了指揮搭臺,對于現在機場的環境情況已經絕望了。
“1號,我是2號。通信正常,請指示。”姜文龍沉著冷靜地說道。
“2號,我是1號。由于主機場跑道和備用機場跑道已經全部被沙塵所覆蓋,現在我命令你,迅速將飛機飛離機場,飛到無人區時跳傘。聽清楚了沒有,這是命令。”丁中元大校在和目標著陸機場的指揮官商量以后,忍痛對姜文龍斷然下達了棄機跳傘的命令。
“1號,我是2號。2號請求在機場跑道四周各打兩發信號彈,2號準備緊急降落了。”姜文龍現在完全沒有往更多的方面去想,甚至于沒有想到過,如果飛機著陸時偏離跑道,很可能會造成機毀人亡的悲劇。
“2號,我是1號。我命令你,飛離機場上空,在無人區棄機跳傘。重復一遍,我命令你,飛離機場上空,在無人區棄機跳傘。這是命令,請你立刻執行。這是命令,請你立刻執行。”丁中元大校理解姜文龍此時的想法。所有的飛行員在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都是不會選擇跳傘的,因為飛機已經成為了飛行員的好伙伴,甚至是自己的戰友,就像陸軍官兵對待自己手中的槍一樣,不光是自己的心愛之物,完全可以把槍和人看成是一體的。槍在人在,槍離人亡。飛機和飛行員已經成為了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了。但是作為一名出色的指揮官來說,如果是硬要取舍的話,丁中元大校沒有別的任何選擇,只能選擇保護人了,當然就是保護姜文龍的個人生命安全了。這是一種本能,也是戰友之間唯一能作出的選擇。
“2號心意已決,現在飛機的油料已快燃盡,2號即將強行著陸,請求1號批準,2號誓與飛機共存亡,請求機場方面給予配合。完畢。”姜文龍現在是鐵了心了,按照地圖上的標示,就估計著跑道位置,放下襟翼,開始逐漸降低飛機的高度。5千米,4千米,3千米,2千8百米。“嘩啦”,起落架也放了下來。
“啪、啪、啪、啪,”只見從地面四周幾乎是同時升起了四發紅色的信號彈,把姜文龍嚇得出了一聲冷汗,原來剛才的飛機完全偏離了跑道。急忙望后一拉飛機操縱桿,把飛機再度升空,作了個小半徑盤旋,對準心中設定的跑道位置,將飛機操縱桿輕輕往前一推,重新降落高度。
“啪、啪、啪、啪,”又是四發綠色信號彈升空,看到眼前徐徐上升的信號彈,姜文龍這會兒心里多少有了一點底氣,目不轉睛地將眼睛牢牢地盯在了飛機的高度表上,在500米的高度上就把減速板給打開了。
100米,50米,30米,10米。“砰,砰”地兩聲,傳來了后起落架上輪胎觸地的聲音,收油門。“砰”,又傳來一聲,前輪胎也安全觸地。姜文龍兩腳使勁地蹬著方向舵,保持著飛機的方向始終沿著直線前進,手里的剎車閘也慢慢加勁。“嘭”,隨著姜文龍的按鈕一按,減速傘也打開了,姜文龍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往前一沖,還好自己是和座椅是連在一起的。
飛機的外面,消防救火車和救護車,還有幾輛國產“勇士牌”軍用吉普車也在向著跑道的盡頭奔馳著。
當姜文龍的飛機最終停穩、將發動機關閉時,飛機的前起落架上的輪胎剛好壓在跑道盡頭的白線上。而此時的姜文龍已經是四肢發軟,渾身都已經被汗水打濕了,臉色就像一張白紙一樣,無力地癱倒在了座椅上,仿佛是剛從惡夢中醒來一般。如果不是趕過來的、穿著飛行夾克的丁中元大校和所在機場的機械師等人的幫忙,姜文龍恐怕就會在飛機上直接睡上一覺。
姜文龍這次雖然冒險迫降成功了,為國家挽回了巨大的經濟損失,但是,姜文龍作為一名軍人,又實實在在地違反了軍令。在姜文龍回到飛行訓練基地時,對于如何處理這件事的問題上讓基地司令丁中元大校著實頭痛了一把。最后,丁中元大校考慮到姜文龍的特殊身份問題,秉著實事求是的態度,在給上級的報告材料中,頂住基地司令部其他軍官的壓力,自己全部承擔了姜文龍違反軍令的責任。
姜文龍因為這次的冒險著陸,被上級認定為功勞巨大,又獲得了一次一等功勛章。但是在事后得知,是由于基地司令丁中元大校主動承擔了自己當初違反軍令的責任時,不禁對丁中元大校的光明磊落深表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