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清芳接過小瓷瓶細細端詳一番,外觀上看與尋常刀傷藥無甚差別但仔細一聞頓覺一股幽香中帶著清涼之氣順著鼻竅涌入體內,那股氣在鼻腔內隨著竅孔分作兩部,向上直沖瞳仁向下透過口竅直抵咽喉。
“果然是良藥啊!”刁清芳大贊,隨即仔細打量著眼前之人,之前她受人所托只負責將人請去故此對什么黑甲軍中郎將沒什么興趣,自然也沒怎么關注對方相貌。
如今一看這小子剛見一次面就送上這么名貴的療傷藥明顯對她卿如妹子有意思,又想起方才公主行營中一眾姐妹的玩笑之語更覺得此事有門,既然如此那她可得好好替妹子把把關。
卿如妹子可是鷹衛諸多女將中唯一能與自己對上幾招還不落下風的了,至于兵書戰策也多有涉獵還是鄉津老人的高足,偏偏生的也頗為俊俏,如此佳人可不能輕易被人給拱了。
借著月色觀瞧就見此人劍眉星目鼻直口方身形勻稱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再回想之前對方談吐大方得體態度謙和,全然不似軍中大多數武將那般粗枝大葉言語粗魯,若他真有這心思也算是一良配。
如此想著刁清芳隨手將小瓷瓶遞了回來對溪契道:“這種事還是將軍親自送上比較好,清芳怎好掠人之美。”
溪契以為對方對今日之事知道了些什么,可能存在一些誤會連忙辯解道:“刁將軍說的哪里話,我與谷將軍乃是袍澤兄弟之情,見她傷勢過重這才送上良藥并無它意。”見對方仍沒有收回之意溪契又道:“再者我等此行另有要職在身,說不定哪天便要啟程了哪里還有時間親自交付,還望將軍代為轉交。”
刁清芳聽罷只覺溪契是年輕人面子薄當著外人的面不好意思承認,心中一陣暗笑:之前聽說這個連將軍在亂軍之中仍是鎮定自若卻沒想到碰上這男歡女愛的事也是無所適從。
刁清芳輕笑一聲:“這便巧了,今日我便是特地來尋連將軍的,哪里能說沒有機會呢?”
原來今夜梁新霽不但安排了宴席犒勞全軍將士與黑甲軍眾人,還另設了一席為公主接風。作陪的都是些鷹衛的女將軍和女醫師,席間一眾女將談及今日余津谷一戰,谷卿如傷勢未愈自然不宜耗費元氣,于是作為此時親歷者的公主姚鳳瀾便從她的視角跟大家描述了一番。
但畢竟她當時躲在車內,具體戰況她也是根據時候看到戰場上的遺跡推測出來的,談及細節她也只能以奮力殺賊、不畏生死來形容。
可溪契率領黑甲軍擊殺一眾賊人時她確看了個滿眼,于是重點將后來黑甲軍如何英勇,殺敵如砍瓜切菜的場景描繪了一番,又談到領軍的溪契雖然沒有直接與賊兵交戰可對于全軍的掌控還有那一身從容自信的氣度卻是令人折服。
這番言辭登時說的一眾女將和醫師們激動不已,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都想見見這位年輕的將軍,可時下正值深夜一群女眷夜會男子萬一出點什么亂子傳出去可就不好了。
刁清芳等幾個女將擺擺手表示滿不在乎,這里四五個將軍還對付不了一個男的?何況刁清芳在鷹衛一眾男將領中也是戰斗力數得上號的,到時若真有歹事發生受害者還指不定是哪一方呢。
說到這里眾人又將目光投向了公主姚鳳瀾,畢竟此處乃是公主行營貿然邀請男子入內肯定要征求主人的同意。
若是一般王孫公主或是礙于名節自持身份不肯答應,或是驕橫跋扈自詡高人一等不愿與下層軍官為伍,偏偏姚鳳瀾自幼學習先賢典籍后又在長陽學宮進修多年,既沒有王室宗親那種妄自尊大的習氣,對于目前九域中盛行的男女有別之禮看的很淡。
本來今日眾人都是來給姚鳳瀾接風,而黑甲軍將領的話題也是由她引起的,作為此地主人姚鳳瀾又怎么好掃了眾賓客的雅興?她唯一擔心的是今夜眾人呆的時間太長擾了谷卿如休養,于是姚鳳瀾看了一眼谷卿如眼中露出詢問之意。
谷卿如見眾人全將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不禁一囧,回想起白天那個色胚為自己包扎時的場景臉上一陣發燙,但轉念也不想讓這一眾姐妹失望。
大不了他來時我躲到內帳去眼不見為凈!想到這谷卿如對著一眾姐妹笑罵道:“你們這些浪蹄子鷹衛軍中這么多漢子還收不住你們的心,一聽說來了年輕的將軍一個個就范了癡了!好了好了,隨你們便吧,鳳瀾我有些乏了一會兒先回內帳歇著了。”
眾女聽罷又是一陣調笑:“年輕小伙子誰不喜歡,卿如啊今天可是連將軍救了你難道你就沒動什么念頭?”
“呸呸呸,我們卿如這么標致的人兒哪個男人不心動?你該問那連將軍有沒有趁機對卿如動手動腳!”又一人嬉笑。
“當時咱們卿如可是男子裝扮連將軍自然認不出,若是換作現在這樣恐怕就不好說了!”
面對一眾如狼似虎滿口黃腔的女流氓,又看了一眼滿臉通紅的谷卿如某一女醫師心中暗笑,她可不相信有人在身受重傷之下還能如此精心的自行上藥包扎,而且這個藥膏自己聞所未聞效果確出奇的好,一看便知是名家秘傳的刀傷藥。
似乎是感受到了一股異樣的目光正看著自己,谷卿如抬眼看去就見女醫師滿臉戲謔,登時芳心大亂起身準備逃回內帳臨走還不忘罵兩句:“你們這些八輩子沒見過男人的浪蹄子自己想見帥小伙卻拿我來尋開心,我回去歇息了,你們在這等你們的如意郎君吧!”
而姚鳳瀾原本也樂得跟著大伙一齊談笑,見到好友如此神態自然與其余眾女一般笑得更加起勁了但這心底竟莫名生出一屢悵然。
不過隨著一眾女司機車速飚的越來越快那縷隱隱的不適很快便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最后眾女一致推舉全軍最強悍的女將刁清芳前去邀請溪契到行營好一睹真容。
刁清芳知道今夜梁將軍校場設宴招待黑甲軍將士故而沒費什么功夫便在路上遇到了正在醒酒的溪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