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探子再次確認,軍營中總人數不過六百,拋去老弱病殘,真正能上馬揮刀的不過四百。
占擄兒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屯兵城寨城墻不高,因為常年精兵駐守,很少有人會直接打城寨的主意。
若是沒有可靠的消息,占擄兒也一樣不敢冒這個險。
蘇仕城已經蹬上了墻頭,如今兵力不足,只能固守,求救信號已經發出,只要堅守上三天,瑁州將軍單田便能迅速馳援。
占擄兒一眼便識破蘇仕城的伎倆,下達了攻擊命令。
千人騎兵隊伍咆哮著沖了過來。
咻!
一只弩箭發出刺耳的破空聲,落在疾進的哈克騎兵前面,很快被亂蹄淹沒,這也意外著,這些哈克騎兵已經進入了弩箭射擊范圍。
“放箭!”
副將程全一聲令下,百余名弩箭手齊齊放箭,一輪箭雨落下,數十名哈克騎兵落下馬背。
第二輪弩箭尚未發射,哈克騎兵便已經到了城下,由此可見,哈克族人的騎術有多精湛。
即是攻城拔地,哈克騎兵早做好了準備,一只騎兵隊伍護送著幾個身軀壯悍的男子突破箭雨,來到了門下,碩大的身軀開始撞門。
轟!轟!轟!
蘇仕城皺眉,為了破城,哈克騎兵竟然出動了武道強者,以強悍的身軀破門。
幾個武道強者輪番上陣,片刻間,城門告破。但迎接他們的便是一陣箭雨。
蘇仕城早在門后埋伏了近百弩箭,城門打開那一刻,箭矢如蝗。但終究還是吃虧在兵力不足上。
哈克騎兵很快便將一百弓弩手淹沒。蘇仕城帶著二百士兵持刀而立。
從進攻到破城,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占擄兒的人馬便全部入城。
喀吱!
身后是城門被關的聲音,緊接著,又從城墻上倒下了火油,頓時火焰滔天。
“既然來了,就別想著離開,我這叫做關門打狗!”
蘇仕城握著刀,冷冷的看著馬背上的占擄兒。占擄兒暗暗佩服,“蘇將軍威名,果然名不虛傳,但你今天注定要死在我占擄兒的刀下!”
蘇仕城哈哈大笑道,“那就來吧!”
一聲爆喝,數百人便沖進了近千哈克騎兵陣中,猛然劈刀、抽刀……
城中喊殺聲震天響,遍地都是殘肢斷骸。時間慢慢流逝,城中殺聲漸漸稀疏,城中心,二百來人圍住了滿身浴血的蘇仕城,以及副將程全。
占擄兒臉沉得能擰出水來,他知道蘇仕城強悍,卻沒想到是如此強悍,以四百兵力硬扛他一千騎兵,自己就算是順利,也毫無光彩。
看著僅余不足二百士兵,占擄兒從人群走了出來,冷聲道,“蘇將軍果然英雄了得,可惜你的大靖皇朝不容你,你若肯隨我上王庭,我保證,你的成就不比你現在低。”
蘇仕城哈哈大笑道,“讓我叛國,你做夢,你背后那個人,一定會被挖出來的。”
占擄兒揮揮手,他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只是不忍心看著這樣的人才戰死,如今看來,戰死才對他的最大尊重。
一名手下遞過一把刀來,占擄兒掂了掂,“你有資格死在我的刀下!”
嗖的一聲躍起,刀鋒落下……
月牙兒星夜兼程,獸囊中隨身帶著的兩匹龍鱗馬都累得咯血,終于可以看見皇家馬場的輪廓,卻沒來由的心尖一顫,月牙兒一愣,心頭一凜,龍鱗馬感受到他的情緒,拔足狂奔,直接入城。
滿地尸體,殘肢斷臂,血流成河。
在尸堆中,月牙兒發現了緊閉著雙目的蘇仕城,身軀卻在一旁。
“啊……”
月牙兒一聲悲鳴,眼睛唰的一下就紅了,眼里似要流出血來,這時候,一名侍衛從角落里爬了出來,月牙兒認得,他便是接替了小安子的那個將軍親衛。
一封信交到了月牙兒手上,月牙兒沒有拆開,默默的裝進懷里,然后對著侍衛說道,“收斂將軍,我去報仇!”
跨上龍鱗馬,一路絕塵。哈克騎兵剛剛打過一仗,甚是疲憊,撤退的速度不快,他們也并沒有料到,追兵會來得如此神速。
但看見月牙兒單人匹馬追來,不禁笑出了聲。
這是送死來了嗎?
很快,他們便知道,追上他們的是一個怎樣的殺神。
“城寨的人是你們殺的?”
“是又如何?”
“是就好,我要你們陪葬!”
哈克騎兵哈哈大笑,只有占擄兒莫名的覺得一股寒意涌上心頭,手也放在了刀柄上。
月牙兒下了龍鱗馬,人站在枯黃的草叢上,微涼的風吹了,拂動身后的披風,也露出了一把樸實的刀柄。
秋意、秋風好肅殺!數柄小刀出現在月牙手中,閃爍著寒光。刀刃折射著落日,一抹光線掃過馬上的哈克騎兵。
下意識的閉眼,卻正是月牙兒飛刀離手的時機。
咻咻咻!
披風卷動,手臂自披風下揮灑,幾道寒光一閃,幾條人影栽下馬背,額頭上赫然出現一柄小刀,深沒至柄。
占擄兒一驚,身影瞬間從馬背上掠起,堪堪躲過飛刀,腳蹬馬鞍,大鵬鳥一般從頭掠下,人在半空中拔刀,劈下,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躍牙兒原地轉動一圈,隨手又打出幾道寒光,腰間樸刀嗆啷一聲出鞘,當的一聲迎上了當頭劈來的長刀。
哈克騎兵能在大戰中生存下來的,個個都是精銳,瞬間也反應過來,嘩啦一聲,長刀出鞘,立時便將月牙兒團團圍住。
占擄兒與月牙兒戰成一團,其他騎兵反而不好下手,只能是團團圍住,尋找著機會看看能不能出刀偷襲。
月牙兒滿腔怒火,猛的磕開占擄兒的刀,一甩手又是一片寒芒。幾個回合之后,四周便躺下了十數人。
占擄兒又驚又怒,招呼手下后撤,自己的攻擊力度也進一步加大。但他卻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略顯稚嫩的小伙子,修為竟是如此高深莫測。
“你是修行者!”
“我說了,要你們全部陪葬!”
感受到了殺意,占擄兒意識到月牙兒的強大,一刀虛劈,稱機跳出站斗,然后一揮手,其他哈克騎兵洶涌而來。
現在唯一的辦法便是用人海站術,想辦法將其堆死。
月牙兒一舔嘴唇,彎刀拖地,劃過草叢中隱伏的石塊,冒著火星。
仿佛縮地成寸,與哈克騎兵的數十步距離瞬間走完,掄起的樸刀帶著破空的風聲噗嗤落在一名哈克騎兵的脖頸上,鮮血飛濺。
中刀那名騎兵并沒有展現出任何絕望恐懼的表情,而是拼盡最后一絲力氣,雙手握住了刀刃,只可惜,這把刀上灌注了無匹的靈力,根本不是他能控制,十根手指殘花般飄離,刀鋒也離開了他的脖頸,一路拖曳,直到瞬間斜著切過一名哈克騎兵的胸口。
噗嗤,甲破,血涌!
又是一人倒地,占擄兒混在人群中,看準了時機,悍然出刀偷襲。月牙兒早有警覺,在刀刺來前一瞬,猛的拽過一名哈克騎兵,擋住了自己,但卻被身后的一把彎刀劃出一道血痕。
咻!月牙兒反手打出一片寒芒,幾具尸體橫陳。月牙兒一抹臉上的血漬,橫刀在胸。
斷斷幾個照面,又十數人倒地身亡,濃濃的血腥味充斥著鼻孔,卻掩蓋不住哈克騎兵的心中的那抹恐懼。
月牙兒卻是越戰越勇,背后的傷痕火辣辣的刺激著感官神經,他反手沾來一抹鮮血,舌尖輕舔,殺意更濃。
草原的天空上,落日余暉映滿原,蒼鷹掠過,聲聲嘶鳴。無主的戰馬閑散的走在草甸上,舌頭卷著那些不肯向秋意低頭的青草。
那場廝殺還在繼續,人影攢動,一條矯健的身影在人群中閃轉挪騰,樸刀翻飛,偶爾甩出一片寒芒。
占擄兒在激戰中身中數刀,鮮血狂飆,喘氣如牛。
“我就不信,你是鐵打的?”
人群再次靠攏,月牙兒再次被圍,他也疲憊不堪,占擄兒說得對,他不是鐵打的,看著圍向自己的近百人,他突然仰天長嘯。
“啊……”
這一聲吼,蘊含了無上靈力,聲音傳出去了老遠,一匹草原狼豎起了耳朵,仔細分辨清方向,發出一聲狼嚎。
“嗷嗚……”
片刻之間,草原深處響起陣陣狼嚎。一只以狼形成的隊伍朝著草原的北方開始疾進,領頭的是一只青狼。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夜幕也越來越近,白天陽光蒸騰起的熱氣被夜里的涼風一染,變成團團白霧,草原頓時白茫茫一片。
月牙兒力氣耗損嚴重,在哈克騎兵的輪番圍攻中傷痕累累,占擄兒哈哈笑道,“以一人之身,挑我哈克族精銳二百,死也算轟轟烈烈了!”
月牙兒冷哼道,“我說了,要你們全部陪葬,就不會食言,來吧!”
猛的一躍而起,一刀劈翻一名士兵。身后的哈克騎兵趁機出手,月牙兒身上又多了一處刀傷。
“啊……”
月牙兒再次仰天長嘯,片刻,茫茫白霧中有了回應。
“嗷嗚……”
哈克騎兵驚道,“草原狼!”
占擄兒怒道,“一只狼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