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是如此斤斤計較之人，我真是錯看你了！嗚嗚，心好痛！”
痛個毛！
雖然我什麼也看不見，但光聽聲音也能聽出你此時的表情，白媚啊，你就繼續一個人裝吧，我懶得理你。
“唉呀，你去哪兒啊！”
身後傳來白媚的聲音，我右手端著盤子，小心翼翼地游回自己經常待著的水域，“睡覺。”
“剛回來就睡，你也不問問小蔡？”
水波滑動聲，白媚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我微皺著眉頭，疑惑地看向身旁，“小蔡怎麼了？”
“他瘋了！”
“啊？怎麼瘋的？”
就這一會兒沒見，小蔡就瘋了？
“他說他要找出那個每天帶你出去的惡鬼，現在正一個一個逐漸排查彼岸河中的惡鬼。”
“他瘋了啊！彼岸河中成千上萬只惡鬼他得排查到多久？”
而且他怎麼確定哪個惡鬼纔是帶我離開的惡鬼？
“所以我才說他瘋了！從早上到現在他都還沒回來，我覺得他鐵定跟人打了不少架了。唉！你說他是不是隻是想要找個理由把全身的精力發泄出來，不然他鐵定會爆發。”
白媚說話陰陽怪調的，我繃緊心神，“爆發什麼？”
“你說呢？”
白媚繼續陰陽怪調的，我忍不住有些煩悶，“好好說話，不然我可要睡了。”
真是撐著眼皮跟你聊天，你竟然還這樣怪模怪樣的，再裝我可就不聽了。
“對你的愛意啊！還能是什麼！你現在是看不見，這幾年小蔡對你的愛意只增不減，光從他那臉上就能清清楚楚的看到！”
“他有臉嗎？”
就小蔡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嗎？
我若是能夠看得見，我一定會扯著白媚的領子在她耳邊大吼一聲，你確定能從那張看不出表情的臉上看到他對我的愛意！
“還能不能好好的愉快聊天了？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
“是誰不想好好聊天的？白媚你怎麼這麼輕閒？老大不在嗎？……老大？”說完我輕輕喊了一嗓子，沒有人迴應我，也就是說老大不在了。
白媚輕嘆了口氣，“他去抓小蔡了，小蔡再發瘋下去，遲早要被彼岸河的惡鬼集體圍攻，到時博易想救他也沒那個實力。”
“小蔡招惹那些惡鬼做什麼？這樣就能找出帶我走的惡鬼？”
若是能找出，他便找去，只可是這個方法實在讓人看不出有哪裡是靠譜的。
“唉呀！你做什麼又躺下？”
我剛躺回水裡，將盤子放在自己頭邊，這樣有人若是想要打我盤中點心的主意，我也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點心可是小紅薯送我的，誰也別想再動一下！
“我困了啊。【零↑九△小↓說△網”
“你不管小蔡了？其實只要你稍微開解下小蔡，或許他就不犯混了。”
白媚按著我的肩膀將我扳了起來，我鬱悶地揉揉眼睛，然後連打兩個哈欠，其實昨天因爲心中一直想著小紅薯，都沒有睡好，今天得到小紅薯送我的點心，頓時讓我心裡一鬆。
“其實吧，他犯犯混對於他是好事，這樣他會更快的想明白我不值得他這麼做。”
“你想小蔡被那些惡鬼打死嗎？”
白媚的聲音突然揚高了一個調，“你就這麼冷血！他畢竟是愛慕你的男人！”
“愛慕我的男人多了，難道我個個都要關心？那我豈不是要累死了？”
“唉呀！我怎麼發現你這麼不要臉！喂！你別睡啊！醒過來！我要拿你點心了！”
我翻個身，將頭邊的點心盤整個護進懷中，然後繼續裝睡。
“真是冷血的傢伙！小蔡現在正爲了你找那個惡鬼呢！你卻一個人躺在這裡呼呼睡大覺！小蔡真是瞎了眼了！”
對啊，所以他就不要喜歡我了。
不這麼讓他失望纔是害他，我跟他實在沒有可能，即使以後我真要瞎眼待在這彼岸河，我寧願選那個總是用一隻冰涼的手牽著我四處逛的惡鬼，不是小蔡比他差勁，而是感覺。
我與那個惡鬼在一起，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那種感覺讓我安心，但與小蔡就不同了，小蔡咋咋呼呼的樣子讓我總有一種他是小弟弟的感覺。
“唉呀！你能不能給點反應？”
“嗯。”
我擡了擡胳膊，將身子調到最好的睡姿，然後繼續閉眼培養睡意。
“真是無可救藥！”
白媚怒氣衝衝的離開，我輕輕扯了扯嘴角，然後把身子躺平，將點心盤放回頭邊。
唉，有些少年就想要年少輕狂，我死命攔著不讓他輕狂便是我的不對了。
如果白媚他們知道我是已婚婦女，還有一個兒子，不知他們的臉色會是什麼樣子，小蔡的意志還能不能這麼堅定。
“好了，小蔡你冷靜冷靜。那個惡鬼的功力在你我之上，你覺得他會是等閒之輩嗎？你這麼貿然去找所有惡鬼決鬥，萬一真撞上了小命可就不保了！”
“那個縮頭烏龜，有什麼需要避著我們的！他要是也喜歡瘋女人可以跟我公平競爭啊！這種躲著不見人，一定是醜到不能見人！”
我正睡得正香，突然聽到小蔡與老大的爭吵聲。
那個惡鬼醜不醜我不知道，但是小蔡在我沒瞎時，你的長相可也是好看不到哪裡去啊。
“瘋女人你回來了？”
小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騰地一下坐了起來，感覺一陣水波滑到耳邊，我立刻擡手護住了盤子，“你做什麼？”
“打了這麼久的架，我是又累又餓，吃你一塊點心怎麼了？”
“小蔡，你還是去別處尋吃的吧。那碟東西小凡可是寶貝的狠呢！我剛纔還只是趁她不注意硬搶了一塊吃呢。”
白媚的聲音一旁打趣道。
我一邊護好盤子一邊冷哼一聲，“哼！”
“誰送的？是不是那個惡鬼！”
一道急流猛地襲向我握著盤子的手，我立刻後退一步，一手緊緊捏著盤子一手護在盤子前面，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但我知道攻擊我手中盤子的一定是小蔡，“小蔡，你要幹什麼！神經了！”
“我討厭你收那個惡鬼的東西！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弄！快把它扔了！”
一道急流再次襲了過來，我緊緊護著盤子左躲右躲，因爲我眼睛看不見，所以每當急流快要襲上我手時，我才能靠聽力分辨出它攻擊的是哪個方向。
“好了，小蔡你還沒打夠嗎？快住手，小心誤傷到小凡！”
胳膊驀地被一隻溫熱的手拉住，白媚及時攔在了我身前，“不就一盤點心嗎？你至於發這麼大的火？想打架繼續出去打啊！被打死了，小凡就真的成了那個惡鬼的了！”
“等等！”
我眉頭微皺，出聲攔住白媚，“什麼叫他被打死了，我就成了那個惡鬼的了？我是我自己的，哪有什麼成爲那個人的！這個要搞清楚！”
真是頭疼啊。
這爛桃花害死人啊！
近來小蔡越來越折騰，真是快要被他折騰廢了。
“還有小蔡，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扔掉這點心？以什麼身份？拜託你清醒清醒好嗎？我們是真的不合適，還有我就實話告訴你吧，我就是喜歡那個整天帶我出去散心的惡鬼！你別多管閒事行嗎？”
“小凡你……真喜歡那個惡鬼？”
水波晃動了幾下，白媚疑問的聲音傳來，我猜想此時擋在我身前的白媚應該正轉頭盯著我看。
“嗯。”
我點點頭，“所以你們都不要再好心將我跟小蔡湊成一對了。”
“啊啊啊啊啊！”
耳邊猛地響起小蔡野獸般的吼叫聲，他的吼叫聲越來越遠，人應該是已經跑遠了，“小蔡呢？”
我瞪大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
“走了。”
白媚淡淡的道，“唉，真是孽緣啊。要是小蔡當初好好勤練功力，能夠阻攔住那隻惡鬼，或許你就不會被惡鬼一直日復一日的帶出去散心，這樣你也就不會愛上他。唉，真是可惜了。不過，小凡還是恭喜你終於肯挪挪窩，不在一顆歪脖樹上吊死了。”
“謝謝。”
幸虧那個惡鬼不在，而且一般他出現也不會與白媚他們碰面，不然讓他知道了我打著他的旗號逼退小蔡，那該多尷尬。
“窩囊廢！”
我原本只是想要摸索著去河岸底等小紅薯，可是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小紅薯來，我想也許可能是蕭莜白禁止紅薯再來有我這個危險邪靈的河岸了吧。
正打算轉身離開呢，突然一聲蒼老的女聲喊住了我。
這世上除了邪靈竟還有人叫我窩囊廢？
“這幾年你過得怎麼樣呢？”
蒼老的女聲聲音中透著一種虛弱。
我有些疑惑地擡起頭，“你是誰？”
“我是誰你聽不出來嗎？”
不是我聽不出來，而是我不敢猜。
她的聲音怎麼可能這麼蒼老。
“窩囊廢，這個世上除了我還有誰這麼叫你？”
蒼老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微微上揚，帶著絲絲調皮的感覺。
我微微怔了下，她竟真的是邪靈，“你、你的聲音怎麼變得如此蒼老啊？發生什麼了？”
我的身體交給了你，你就這麼對待？
“何止是聲音，就連容貌也已成了七八十婦人般了。”
“什麼？”
我猛地大叫一聲，“你怎麼搞的！這才幾年我的身體就被你弄成了七八十婦人樣貌，你是不是存心報復啊！”
“報復？窩囊廢，你搞清楚，你的身體在我手中，是我在用，我會傻到把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邪靈冷笑一聲。
我遊向河岸，潛在河面下，仰頭面向河岸，“那到底是怎麼弄的？我好好的身體怎麼能成了這個樣子？”
“這是鬼帝下在你身上的詛咒後遺癥，雖然鬼君最後將詛咒解除了，但是詛咒的後遺癥卻沒有消失，依舊殘存在你的身體中，所以你現在你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蒼老，而住在你身體裡的靈魂也會隨著身體一起變老，直到一同死亡。”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同死亡的意思是你跟我的身體都要死亡？”
“……”河岸上久久沒有迴音，我急得有些想要衝出彼岸河。
“是的。”
過了好久，邪靈蒼老的聲音緩緩穿透頭頂的水面傳進我的耳裡。
“那你今天來這裡是想要做什麼？”
跟我把靈魂換過來？
“不幹什麼，就是好久沒有跟你說說話了，突然有些想你。”
“呃？”
我大汗，“我們的交情貌似沒有達到會讓你說出想我的份上吧？”
“你覺得我們是什麼交情？仇人？”
邪靈的聲音透著輕笑，“窩囊廢，你永遠都是這麼的防備別人，只因我叫你窩囊廢，只因我說上幾句威脅你的話，你就當真認爲我會害你。”
難道不是嗎？
“收起你臉上那懷人疑的令人討厭表情，我若真的想害你，你早都死多少次了。”
邪靈這是又想搞什麼鬼？
怎麼突然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這前後對待我的態度也差別太大了吧？
“你真的是邪靈嗎？”
“你這問的是什麼白癡問題？”
“不是我想問這麼白癡的問題，而是邪靈從來不會對我這麼溫柔說話。”
我輕輕嘆了口氣道：“所以，你真的是邪靈嗎？”
“你可以當成我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窩囊廢，我沒有多少時日了。”
聽到邪靈她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我本該高興纔是，因爲再也沒有能夠威脅到蕭莜白和小紅薯的安全了。
但心裡卻總也開心不起來。
我也不知這是爲什麼。
“你現在是不是心裡很開心？想到我終於要死了，再沒有人威脅你的那個男人跟兒子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結果……我有點難過，莫名的，雖然我現在看不見我那個身體的臉蒼老到什麼地步，但是僅憑邪靈聲音中的虛弱，已經能讓我想像出一個老婦躬背彎腰站在河岸邊的悽慘樣。
“收起你腦中的胡思亂想，我現在雖然身體蒼老了，但還不至於是你腦中想的那樣！”
“呃？”
邪靈怎麼知道我腦中的想法？
“你是想問我是怎麼知道你腦中的想法？”
“嗯嗯！”我立刻點了點頭，我們現在又沒有共用一個身體，她怎麼可能還知道我的想法啊！
“因爲你臉上全寫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