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莜白輕輕撥開我的額發,用衣袖爲我拭乾汗溼之處,然後將我從桌子上拽起來,坐到椅子上,冷冷道:“坐。”
怕蕭莜白再使什麼歪心眼,我立刻坐到了椅子上,蕭莜白才揉著額角無奈道:“是,在天界本君講得那個故事,是有點水分。”
只是有點嗎?
我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他突然緩緩向我伸出手,我以爲他要動手報復我,不覺緊閉上眼睛等著承受,誰知半晌也沒見他有動靜。
我重新睜開眼,只見他正漫不經心地纏著我一縷頭髮,慢慢玩弄。
視線在半空中相遇,他眉毛微挑,“本君現在便把水分給你擠幹了,只是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誰說我現在還想聽你講故事?我只想回去!”
我白了一眼蕭莜白,返身向著門外走去,不管能不能返回以前那個時空,反正現在地府不能多待。
天心長姐能活過來了,這該是多麼開心的一件事,現在偏偏蕭莜白反常的不想讓我把她救活?
不,應該是他不希望我死?
說他喜歡我?
騙鬼還有可能,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我!現在雖然裝得挺想,但還是騙不了我。
雖然不知他們是在計劃什麼,但是他們的計劃中我一定是最重要的一環,不然爲什麼挖心人會放過我,爲什麼蕭莜白總是纏在我身邊,還有爲什麼現在他這麼反常的怕我死?
我死了,他們的計劃便要落空。
我究竟是誰?
砰!
頭撞到了一堵肉牆,我撇了撇嘴看著攔在門邊的蕭莜白,瞪眼咬牙道:“怎麼?難道你又要逼我聽你講瞎話?”
蕭莜白眉頭一皺,向我伸出手,我本能後退一步,撇撇嘴,冷冷道:“那麼我更好奇那個站在狐媚兒身後的藍衣男人是誰?他該不會就是狐雪靈的爹吧?”
蕭莜白不說話,身側拳頭緊緊地攥著一團。
“還有天界遇到的天后,她究竟是誰?”我逼近他,撫上了他的臉頰,因著他臉上的寒氣,我的手漸漸失溫。
“呵”蕭莜白驀地攥住我的手,將我的手握在手裡,一把將我拉進他的懷裡,另一隻手按在我的頭頂,“你還想知道什麼?”
他自顧自地笑著,臉上有幾分嘲諷之意,“季小凡,是不是本君現在對你太好,好到你已經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什麼身份?”
我現在都糊塗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了,“你到時說說。”
“本君便與你仔仔細細說清楚,現在你豎起耳朵給本君好好聽著!敢遺漏一個字,有你的好果子吃!”
突然蕭莜白換上一副狠戾的模樣,一時讓我不能接受,這麼久他一直良善的很,突然變成這樣讓我臉一白。
怔怔地望著他,一時發不出言來。
“因爲你的心是本君的,所以本君不允許你把它給了任何人!”
蕭莜白將手貼在我的心口,語氣幾分冷冽,幾分寒涼。
“你、你開玩笑的?”
我強撐起一抹輕挑的笑容,卻無法掩飾笑容中的空洞,“這、這一點都不好笑。”
“你看本君像是與你開玩笑的嗎?”
蕭莜白的質問十分嚴厲,他緊緊盯碰上我的臉。
我的心此刻,就像被一隻大手緊緊揪住一樣,“爲什麼我的心會是你的?你把心給了我,那我原本的心呢?還有你把心給了我,你又是怎麼活著的?”
大腦猛地白光一閃,似是閃過一個畫面,等我想要再仔細去看時,卻又什麼都看不到。
“啊!”
被狐媚兒補好了的心口猛地又是一痛!
我突然雙手不受控所制地擡起,環抱住自己的身體,“好疼!”
“季小凡!”
耳邊傳來蕭莜白大驚失色的怒吼聲,我眼前一花,一頭栽了下去,全身發軟,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渾身就像被人將全部的血液都抽乾了一般,木木的,反應十分遲頓。
“桃花仙子,快逃!”
“不要回頭!”
“快逃啊!”
天心長姐的喊聲再次在我腦裡迴盪著,而那顆血淋淋的心臟再次在我的眼前跳動,只不過這次破了一個大血洞的卻是我的胸口。
源源不斷的血液從我的胸口流出,將我一身粉紅的新衣染得血紅。
這件衣服很是眼熟,是天心長姐在人間給我新買的衣服。
耳邊迴盪著挖心人殘忍的笑聲,而天心長姐就倒在我的腳邊,我頓頓的捂著胸口的破洞,想要將血封存在體內。
但熱燙的血卻透過我的指縫源源不斷的向外冒著,無論我怎麼壓都止不住汩汩而流的血。
然後我緩緩擡手,將手舉到半空,看著陽光下,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紅,刺眼的紅,驚得我心寒。
我就要死了嗎?
當時我只有這一想法?
身子搖搖晃晃的仰面向後倒去的瞬間,陽光下一道黑影緩緩從天而降,是誰呢?這個人像個惡魔一樣的從天而降的人到底是誰呢?
一身黑衣,將他偉岸的身材全部暴露在陽光下,及腰的烏髮隨風飛揚,可是爲什麼我卻看不清他的臉呢?
腰被那個男人一把摟著,身體躲過了親吻大地母親的機會。
耳邊猛地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冷冷地,有些耳熟,張嘴欲出的名字,卻總是到了嘴邊,又喊不出來。
“把她交給我吧。”
“是!”
到底是誰呢?
“你是誰呢?”
反正我都要死了,爲什麼不讓我做一個明白鬼呢?
手從胸口上鬆開,緩緩擡手探向那人的臉,一點一點摸索著,用手去描摩著他的臉,“你是誰呢?你是來救我們的嗎?可惜你來晚了!我們都被挖了心臟,我們要死了!”
“還不晚。”
那個聲音帶著絲寵溺的笑意,淡淡的。
不晚嗎?
我親眼看見天心長姐死在了我面前,還有那幾個不太熟的仙子姐姐……
臉頰溼溼的,大滴大滴的淚珠流下我的下巴。
難過之情如波濤洶涌的巨浪在我心頭叫囂著,激得我整個人緊緊偎縮進那個人的懷裡,不管他是惡魔,還是天使。
原本因爲丟失了心臟而痛得麻木的胸口處,突然有什麼寒冰似的東西強向灌進我的胸口,一股巨大的寒意將我整個淹了進去,我不禁更緊的偎進那個人的懷裡。
“啊!好冷!”
“求求你,抱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