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珩將她扶坐在了沙發(fā)上,半蹲在地上,拉過她的手腕,替她把脈。
宋陵澄等那陣暈眩慢慢過去,睜開眼就看到沈司珩神色凝重,眉心幾乎擰成了結(jié)。
“怎么了?”宋陵澄擔心問道,“我就剛才暈了下,好像沒什么不舒服啊。”
沈司珩慢慢松開她的手腕,輕壓著收在她的大腿上,然后抬頭看她:“宋陵澄,你想回西齊嗎?我們一起回去,嗯?”
宋陵澄愣了下,太過突然,一時間沒做好心理準備。
“為什么突然要回去了?”宋陵澄問,“你不是不太想回去嗎?而且你知道怎么回去嗎?”
“我不確定,但我想我應該是知道的。”沈司珩輕握著她的手,“宋陵澄,我懷疑是你的氣場和這個時空不相容了。”
宋陵澄忍不住一笑:“真的假的?聽著太玄幻了。”
“假的。”沈司珩也笑,“不過既然史冊上你是要回去的,現(xiàn)在又這樣,我突然有點擔心。”
宋陵澄也擔心:“那你呢?”
“我自然和你一塊回去。我只是有些擔心……”沈司珩輕撫著她的肚皮,“三個,到時回去你要怎么生產(chǎn)?”
宋陵澄倒不擔心這個:“宮里有經(jīng)驗豐富的嬤嬤和太醫(yī),沒事的。”
她只是擔心,回去后,沈司珩不會把這一段事給忘了吧。
沈司珩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笑她:“你別把我忘了就成。”
宋陵澄沖他瞪了眼:“我才不會。”
又揪著他的手臂:“誒,到底怎么回去的,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這個嘛……”沈司珩摸著下巴,慢悠悠的,“天時地利人和了,就能回去了。”
剛說完就被宋陵澄用手肘給狠狠捅了一下肋骨:“你當你哆啦A夢呢。”
“總之啊,我們可以試上一試。”沈司珩又捏她臉頰,“要是不小心成功了怎么辦?所以,趁著這幾天還有時間,哪些朋友該告別的,好好告?zhèn)€別。”
被沈司珩這么一說宋陵澄突然覺得有些傷感,一直以來是很想回去,但如今真的有機會要回去了,竟然隱隱有些舍不得了。
宋陵澄約蘇穎吃飯時想到可能以后再也見不到就突然有些想哭起來,蘇穎當她是懷孕了情緒起伏大,一個勁地給她送紙巾。
宋陵澄一邊擦著鼻涕一邊叮囑她,什么在圈子里混的脾氣別太直得罪人了不好過,什么趕緊從海星那跳槽,跳到星綻去,她讓人幫她鋪設星路,什么讓她別蹉跎了,遇到好男人要好好把握住,還有什么每天吃飯要注意營養(yǎng)云云,從事業(yè)到吃喝住用行,幾乎都交代了個仔細。
蘇穎聽得一頭霧水,沒耐心聽她一個個念叨完,打斷了她:“宋陵澄,你交代遺言呢?”
“呸呸,你別找我晦氣好不好?”宋陵澄連連“呸呸”了幾聲,“我就是可能要去外地一段時間,多叮囑你一下而已。”
“你頂著個球能去哪兒?”視線從她的大肚皮上滑過。
宋陵澄不好明說:“就是未雨綢繆嘛。”
聊了會兒,還陪她去買了一大堆東西,吃的用的都行,還送了一堆禮物給蘇穎。
禮物蘇穎收得很順手,但對于宋陵澄買的那一堆零食,蘇穎有些不解。
“解饞的。”提到這個宋陵澄就有些傷感,“回去后就吃不到了,我這幾天得多吃點。”
“……回哪兒去?”蘇穎一頭霧水。
宋陵澄手一揮:“就隨口說。”
很不客氣地把手中那一堆吃的交到蘇穎手中,讓她幫忙提著些。
晚上回去時,宋陵澄幾乎是讓助理把大袋小袋的東西給用車運了回去,把整個餐桌塞得滿滿的。
沈司珩一回來就看到了滿桌子的食物,有些愣。
宋陵澄給他解釋,沈司珩有些無言地看了她許久,然后就盯著她一直笑,一直笑,直笑得宋陵澄快惱羞成怒了才慢悠悠地說:“宋陵澄,你覺得你現(xiàn)在還不夠圓嗎?”
宋陵澄發(fā)現(xiàn)沈司珩簡直是無時無刻不在損她,第二天約秦少遷吃飯時也忍不住吐槽。
秦少遷一聽說她要回去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宋陵澄忘了問沈司珩秦少遷會不會回得去,但想想既然他們兩個都回去了,秦少遷應也是莫名其妙被帶回去的,也就安慰他:“你放心好了,回去我也不會逼著你娶我的。”
秦少遷輕哧,沒理她,一整頓飯下來,除了吃菜就是喝酒,宋陵澄問他三句,他應她一句,總之看著像有心事。
宋陵澄記得沈司珩前段時間也是心事重重的,這幾天他反倒看著心情很不錯,天天調(diào)侃她,若是以往,宋陵澄會真的松了口氣,但現(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她突然有些放心不下來,心里也壓著事。
去找沈司珩聊起時沈司珩笑話她杞人憂天,看著也沒什么不對勁,但是幾天后的晚上,宋陵澄隱約被一股熟悉的吸力驚醒,她手指上帶著的扳指在發(fā)光,璀璨神秘,宋陵澄突然有些心驚。
沈司珩也在她身側(cè),他在看著她,甚至還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吻,手掌還輕撫著她的肚皮。
宋陵澄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拉扯著,莫名熟悉的感覺讓她心驚,沈司珩的不受影響更讓她心驚。
“夜珩!”宋陵澄急急伸手握住了他,“到底怎么了嗎?我不是在睡覺嗎,為什么突然會這樣?”
“宋陵澄。”沈司珩輕握著她的手,黑眸如玉,一直很安靜地盯著她,似是輕輕嘆了口氣,然后低頭,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下。
“對不起。”宋陵澄聽到他在道歉,嗓音低啞。
只是她的意識有些混沌,像在夢中,聽得不真切。
她睜著驚惶的眼眸看他:“夜珩,你別嚇我好不好,到底怎么了?”
連聲音都驚得幾乎不成音。
“宋陵澄。”低低的一聲嘆息,他依然只是安靜不動地看她,“我想起來了,過去的一切。”
“所以……”宋陵澄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在打顫。
“我……大概是真的來找楚妤的。”沈司珩依然只是定定地望她,“我很抱歉,我不能回去。”
宋陵澄手臂軟軟地垂下,完全無所覺,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你……再說一遍。”連聲音也是死寂死寂的。
沈司珩垂眸往她垂下的手臂看了眼,望向她,黑眸深幽看不清里面的神采。
她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動。
“對不起。”
宋陵澄軟軟地癱坐著,像被抽空了般,某種拉力在持續(xù)著,她卻突然像被驚醒般,拼了命地想要抓住沈司珩的手。
“你混蛋,你先等等,先和我說清楚!”
她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手胡亂地動,在胡亂地拉扯中,她握住了沈司珩的手臂,指甲死死扣著他的手臂:“夜珩你混蛋,你先把話和我說清楚,什么叫你是來找楚妤的,以前你怎么不說是來找楚妤的?我問了你多少次你就仗著我喜歡你一次次騙我很好玩嗎?”
她的意識有些迷亂,滿心滿腦都想先要一個答案,手指死死掐著他的手臂不放,然后在拉動中,她身子陡的往后一跌……
宋陵澄倏地睜開眼,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席夢思軟床,熟悉的米黃吊燈……
唯一不熟悉的是她近乎懸空在床前的身體,上半身橫在了床外面,幸而被沈司珩用腿急急頂住。
“……”宋陵澄頭腦突然有些混亂,不確定剛才是不是做噩夢了,怔怔地望向沈司珩。
沈司珩也在看著她,大半面容隱在了燈光陰影下,她看不清他的神色,隱約知道他正看著她,眸子幽深復雜,然后頂著她后背的腳腕稍稍一用力。
她被以著極輕的力度拉著重新躺回了床上。
“剛剛……”宋陵澄遲疑著皺眉。
“宋陵澄。”略啞的嗓音打斷了她,沈司珩看著她,“你做噩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