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番話連敲帶打的,一個“蠢貨”咬得極重,把周圍所有人,包括越鵬濤都說進去了。
她真是氣急了,明明自己就是受害者,現(xiàn)在被反咬一口,結(jié)果特么沒一個人相信她!
越鵬濤看到她發(fā)怒的樣子,心里有些愧疚,覺得自己剛才第一反應居然是懷疑她,真是不應該。
賢妃還在嘴硬:“哦,僅憑你的一面之詞,如何讓人信服?”
話雖然這么說,但她顯然被炎夏剛才的氣勢所震住了,心里涌上一層陰霾。
難道今天,真的要栽在這個賤人的手上了嗎?
炎夏沒有看她,而是對著越鵬濤行了一個中規(guī)中矩的禮:“民女懇請王爺,把京燕北街頭的王記面館的老板喊來。”
她說得也是中規(guī)中矩,始終低著頭,但是任誰都能聽出,她,生氣了,而且非常生氣!
越鵬濤覺得有些好笑,感覺一個小孩子在對自己發(fā)脾氣。炎夏的頭低垂著,卻沒有一絲恭敬的感覺。雪白的脖頸在陽光下白得幾乎透明,他覺得自己的心軟綿綿的就跟一團棉花似的。
他說:“青竹,你去吧。”
賢妃卻被炎夏的話嚇了一跳,心臟撲通撲通跳了起來:自己昨晚不是派人……又怎么會……
這么一想,她的冷汗就流了出來。到了現(xiàn)在,她才真正從心底感受到了恐懼。
這個賤人,昨晚究竟做了什么?
炎夏梗著聲音硬硬的甩下了一句:“民女謝王爺。”
說完,就站直了身子,雙手抱在胸前,像是沒事人一樣,面無表情的欣賞起風景來。嘴巴還嘟著,吹著不知名的曲調(diào),好像度假一般愜意至極。
越鵬濤發(fā)誓,如果此時沒有旁人的話,他一定……
嗯,一定好好教訓她!
沒過一會兒,青竹就回來了,身后跟著一個身體胖胖的絡(luò)腮大漢。
賢妃的臉,在見到那個絡(luò)腮大漢后,瞬間變得煞白!
越鵬濤看了她一眼,把目光投向了炎夏:“你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喊他來做什么?”
炎夏還在鬧脾氣中,再次行了一個隆重的禮:“王爺讓民女說,民女怎敢不從?”
“噗”的一聲,青竹忍不住笑出了聲,卻同時接收到了來自炎夏和越鵬濤惡意的目光,趕緊閉上嘴,裝作沒事人一樣,為了掩飾尷尬,還輕咳了一聲,專心致志欣賞起一旁的花花草草來。
“賢妃娘娘,你可認識此人?”炎夏指著那個絡(luò)腮大漢,問賢妃道。
她的眼里含著一絲戲謔,就像是抓到了耗子卻不急于吃掉,而是先用爪子把玩一番。
賢妃只看了絡(luò)腮大漢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從未見過。”
炎夏笑了笑:“從未見過,那你昨晚為何派人去殺他!”
眾人嘩然,都看著賢妃。只見她臉色蒼白,眼睛睜得大大的,搖著頭只是重復著一句:“本宮從未見過此人,你休要胡說。”
這下,連牡丹都忍不住了,催促道:“你倒是快把事情全都告訴我們呀,哎呀,真是急死人家了!”
炎夏也不賣關(guān)子了,對著絡(luò)腮大漢說:“你說吧。”
那絡(luò)腮大漢顯然對炎夏極其信任,點了點頭,在得到越鵬濤的允許后,開口說道:“我是花奴王之遠的哥哥,王之昊。”
“什么,老王居然還有個哥哥?”在場的人再次炸了鍋,看著王之昊,驚訝萬分。
也對,這個王之昊雖然滿臉胡子,看起來十分滄桑,但是露在外面的皮膚卻不是皺紋橫生的那種,看起來也就三十歲左右。
而老王聲音嘶啞,平時背也是佝僂的,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而且花藝精湛,像是練了幾十年的手藝,所以他們都以為老王應該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
沒想到啊,他們一口一句“老王”的,說不定老王比他們很多人都還要小。
“我弟弟從小就跟著一位大師學習園藝,他對這方面有極高的天賦,所以小小年紀,就已經(jīng)被丞相府請去做花奴了。只可惜,后來丞相府走了水,而我弟弟,也在那場大火中,聲帶受損,容貌盡毀。胸前的皮膚也粘到了一起,導致從此再也無法直行走路。”王之昊繼續(xù)說著,一個堂堂的七尺男兒,說到這里,眼眶居然微微發(fā)紅了。
從這句話中,可以得知,王之遠和燕妃很有可能就是那時情愫暗生的。之后的事情就很容易猜測了,王之遠在家療養(yǎng),而燕妃嫁入了王府。兩人或許一直有來往,所以燕妃才借著喜愛花藝為由,讓越鵬濤留下了王之遠。
越鵬濤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心情再次陰沉了下來。
炎夏也覺得他現(xiàn)在的處境有一些尷尬,于是說道:“王大哥,你直接說重點吧,為什么賢妃要派人殺你?”
她這話一出,越鵬濤更加不爽了:王大哥?他們之間很熟嗎?
王之昊點點頭,聲音變得有些激動:“后來我弟弟在家休養(yǎng)了一段時間,然后就進了濤王爺府上做花奴。前段時日,他突然找到我,給了我一張畫像,說如果這人找上門來的話,就趕緊收拾包袱離開。我當時不以為然,可是自從我弟弟給了我那張畫像后,就再也沒有露過面……”
“畫像你可有帶來?”炎夏問道,同時卻已經(jīng)伸出了手,好像早就知道了答案一樣。
而賢妃此時,身子不可控制的微微顫抖起來。
果然,絡(luò)腮大漢從懷里掏出一張紙。炎夏接過后,看都沒看一眼,直接遞給了越鵬濤。
就在越鵬濤要打開紙張之時,賢妃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尖叫,轟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就朝他沖了過去:“不要看!!”
炎夏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把她拽了回來,一下子就把她擒住了。
她大力掙扎著,哭了起來:“王爺,求求你不要看,不要看……”
可惜,紙張像是銷軸一樣,輕輕悠悠飄在了地上,上面畫著的人溫淑賢良,正是賢妃。
賢妃像是被抽干了力氣一樣,雙眼一下子失去了神采,緩緩癱坐了下去,淚流滿面。
她現(xiàn)在的樣子很可憐,但是炎夏絲毫不為所動,一字一句的打破了她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線:“剩下的事情,就讓我來說吧。我到丞相府找人問過,得知他們府上之前確實有個姓王的花奴,于是順著這條線索,找到了王之昊,試圖從他那里得到多一些關(guān)于老王的消息。結(jié)果趕到時,就發(fā)現(xiàn)一個人在追殺王之昊。賢妃娘娘,這個人我記得很清楚,是你身邊的小廝。可惜,被我看穿身份后,他居然當場就中毒身亡了。你猜,他中的是什么毒?”
“呵呵,沒錯,就是血封喉。賢妃娘娘,你做事果真狠決,非常干凈。可惜啊,事情并沒有按照你預想的發(fā)展下去,你沒有想到我會救下王之昊,沒有想到我會看出素梅的死因,更沒有想到老王居然留了這么一手!”
“你開始讓素梅在廚房里給我的飯菜下了血封喉的毒,我不知道你后來又用了什么手段,逼得老王在花園中,我去琴房的小徑之上,灑上龍涎香為引子,讓我的毒發(fā)作。事后你怕老王把事情抖出去,于是殺人滅口。”
“我都能找到老王的哥哥,更別提做事向來斬草除根的你了。你也怕老王會把事情告訴給他大哥,所以一定動了殺心。可惜我中毒后,府里戒備森嚴,憑你的警惕,一定不敢有所動作。你還在抱著我活不了的心思,可惜后來我沒有死,你一計不成,便又想了一計,那就是威脅燕妃自殺,并且嫁禍于我。”她說得非常給越鵬濤留面子,除了幾個當事人,沒人知道燕妃通奸的事。
賢妃的意志早已渙散了,只是還在苦苦支撐。
炎夏笑了笑,突然換上了一種柔柔的語氣:“其實啊,最大的證據(jù)就在娘娘您的身上啊……”她說著,湊到賢妃的耳旁,陰森森的笑,“你問我為何把素梅的死因知道得如此清楚,是因為啊,素梅她的鬼魂,一直站在你背后,講給我聽呢……”
“啊——”一聲凄厲的尖叫響徹整個王府,之前服侍賢妃的丫鬟驚恐地竄出了好遠,嚇得大哭:“素梅姐姐,你不要找我,都是娘娘逼我做的,要是我不聽她的話,她就會殺了我呀!”
看來,事情已經(jīng)沒有任何懸念了。
在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賢妃反倒鎮(zhèn)定了下來。她終于不用再裝出小綿羊般的樣子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恨恨地盯著炎夏,冷笑起來:“你別得意,若不是本宮小看了你,只怕你現(xiàn)在早就下地獄了!”
她恨不得把炎夏噬骨吞血的猙獰表情,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越鵬濤心里也是一驚,不自覺地走了幾步把炎夏擋在身后:“賢妃,你這可是認罪?”
他這個舉動,像是一把烈火,徹底焚燒了賢妃最后一絲希望。她的眼淚突然淌了下來,看著越鵬濤又是哭又是笑:“王爺,難道您現(xiàn)在就只想對臣妾說這樣一句話嗎?難道臣妾的心意,在您這里,連一句關(guān)切的話語都得不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