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一起奮斗的日子
我可以跟你混,但我怕你罩不住我。
——馬海洋
跟著我混,你就有飯吃。
——于大飛
法律可怕嗎
不可怕
為什么
因為我不觸犯它
——于大飛
暑假的生活很自由。
這話最適合來說于大飛。大飛的二姐剛剛嫁掉,好像是嫁了濟南的一個老板。二層樓都蓋好半年了,就等著大飛畢業(yè)然后找個娘們結婚了。二老也沒指望他考什么大學,一句話,不是那塊料。甚至說,能不跟村里的那幾個二流子學著干壞事就行了。因為家里沒地,所以大飛也就天天到村頭跟他老媽罵的那幾個混球蛋子天天打撲克賭錢,輸輸贏贏。打撲克就是這樣,技術含量占的股份要小,很多時候往往是運氣決定你的輸贏。
二層樓算是大飛的家了。地址很好,在村子的最后面,后面是貫穿全市的一條大河——沂河。沂河的風景很好,河壩特別的高,比河岸還要高四五米。都是九八年那年發(fā)洪水時壘的,那時候水可真是大,差一點都淹了整個村子,一點兒不夸張,半夜一醒來,想出去撒尿,一下床,一腳踏進了河里,水都到了膝蓋,“吔”,不是做夢吧,扇了自己一個耳光,不是做夢啊,大喊:孩他娘兒,發(fā)洪水了!
就這么夸張。
可是這幾年,沂河里的水都不知死哪去了,夏天都能出現(xiàn)河灘的現(xiàn)象,還不扯淡,冬天真的就干了。一點水都沒有。以至于老農民現(xiàn)在一聊天都知道說是全球變暖弄的事兒。
打了十多天的撲克,成績也不錯,贏了大概五六百塊錢。也終于從一個鄰家大哥的嘴里套出了從哪里挖馬菜的地點。怕找不到,大飛還親自跟著去了一趟。挺遠的一個地方。在山腳下,茫茫的野地里全是馬菜。對有眼力的人來說,這可全是錢。再說到這個馬菜,其實只要是農村長大的孩子估計都知道,甚至有很多人吃過,只要用熱水煮了然后可以加調料當涼菜吃。有小時候挖過兔食的會更加知道,兔子是不吃馬菜的,吃了會鬧肚子。如果兔食里面夾了馬菜還必須得揀出來!而馬菜呢,實際上是一種中藥藥材,所以可以曬干了賣,很貴的,幾十塊錢一斤吧。
自己家里又得弄粉條,花錢雇人也是花錢,還不如讓自己找的人來。就跟老爹商量了半天,自己找人來干活,工資一天二十。老爹也同意了。大飛立馬就給馬海洋打了電話,讓他趕快找人。當晚上自己又打給馬海洋問都聯(lián)系好了嗎的時候,自己都驚奇大家能夠一個不剩的都說一定來。第二天,大飛直接跟另一個叫丹丹的男孩一人開著一輛自家的五征車到城里接大家。然后準備直接去那個山旮旯里挖兩車馬菜。可是,車一進了城里,才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挺牛逼的,別人都開著轎車刺啦一下就沒了,自己的五征車就嘟嘟嘟嘟的,特別另類。
果然,一見面就被大家罵了,馬海洋當頭就是一句,你日開的什么逼車啊?
看來大家都以為至少是個面包車了。
上了車,嘟嘟嘟嘟的直接就去了那個山旮旯鳥地。路都很好,所以車速很快,頭發(fā)都被吹得朝后直立,迎著風,喘氣都很困難。現(xiàn)在想來,馬海洋至今都沒記住那個鳥名字。不過那地方確實挺好,山不高,全是地,地里全是馬菜,放眼望去,沒有邊界,特別的壯觀。沿著那條不怎么高的山路,馬海洋跟寧浩一邊追逐一邊打,剛才馬海洋用力一推從背后把寧浩從山腰上猛地推到了地里。最終沒法,馬海洋停下來求饒,但還是被寧浩兩手拽住推了下來。馬海洋也管,拽著寧浩兩個人就一起撕扯下來了。大飛在那邊罵,干什么玩意的,抓緊弄!兩個人就開始弄,馬海洋拔起來一個大的,嚇了一跳,好幾斤重,一米多寬,呵,都成了馬菜精!
八個人都在大飛的新房子里折騰。是的,生命在于折騰。沒那么多的床,只好全都打地鋪。后來嫌熱,就都干脆全上了屋頂住,排成一排,晚上一起數(shù)星星,跟一群傻屌一樣,大飛又專門把二叔家的大錄音機給提來了,放的都是老歌,新神雕俠侶古天樂那個版本的片尾曲《歸去來》,還有劉德華的,任賢齊的,陳星的,周華健的,還有王菲跟那英的那個《相約九八》,聽起來有感覺,然后大家一起唱,隨便哼幾句,很簡單,卻又無比的溫暖。
寧浩就說,難得啊,有這樣一群人,有這樣一個夜晚,肯定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每天早上五六點,大家就都得起來,先去弄馬菜,一車大概能拉二三百斤。回來后,直接就把馬菜弄到了院子里,大飛的老爹會弄那個,也挺費事的,得搭架子,把馬菜弄在上面,然后還得找塑料紙弄成大棚的形式,不怕雨淋才行,為了速度,還得找火在架子下面熏,那樣的話會干的快些。這些都是大飛老爹弄的,也沒人懂。弄完了馬菜,大家就吃飯,每天都做不少的菜,啤酒都成扎成扎的喝,不過說真的,喝完了啤酒就是有勁。吃完了飯就累了,弄粉條,得洗,得絞,得晾,特別的累。而且手在水里泡的久了,都掉皮,皮手套不夠用的,所以你看吧,寧浩這個賤人,攤了一雙手套,可得意死了,在那邊手足舞蹈的,大唱: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長的溫柔美麗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
操,這么老的歌他都會唱!
下午一般就清閑了。紅薯都不夠用的。大飛的老爹還得開車出去買。兩毛錢一斤,成本倒是不高。大家也就清閑了,跑沂河邊上打撲克。那里有個井屋,幾個人就爬到上面打撲克。開拖拉機的時候“五毛”“開不開”“我跟”“悶兩塊,上錢啊”“豹子三,通吃,上喜錢,一人兩塊”“老大,打個底吧”“同花A,你呢”“不行,點子太斃了,”撲克摔成一片,這時,啟洋嫌點子太斃了,要打斗地主。三五的,又是“三個老K”“大炮六個八,你要不要”“你趕緊出牌,還能拉出來屎吧?”“拉出來了,你吃去吧”“揍個狗日的”一片。楊濤昨晚沒睡好,這個時候正躺在草叢里睡覺,也不嫌臟,也不怕有蛇什么的,睡的正香。大飛喊了好幾聲,也沒回應。寧浩正跟魯子在水里逮魚,水很淺,兩個人脫了鞋子在里面摸,摸了一個就一陣激動,還真給他們兩個傻屌摸了不少,估計晚飯又是有了著落了。
大飛朝寧浩喊,耗子,找找楊濤,看楊濤在哪里?
耗子不去,最后只好劉琦去找,沿著草叢找,還真不好找,草叢都一米多高,一個人睡在里面很難被發(fā)現(xiàn)。最后還是一個放羊的老大爺跟劉琦說的,用羊鞭子指著遠處說,在那兒呢。坡上面!
到了下午,大家就到沂河大橋那里洗澡。水出奇的清,全村子的很多老少爺們都在這里洗,大人聊著村里的新聞和粉條的生意。小孩子都在打鬧,哪是洗澡的,打水玩的,從河這邊游到那邊,又游回來。這一群人要是去了,什么樣的結果你盡可以發(fā)揮想象。寧浩永遠跟馬海洋是死對頭,洗澡也打,打膩了,就兩個人合伙找事兒,手掌一推水,就把水朝別人臉上刺,最后大家煩了,聯(lián)合起來打他們兩個,嚇得都跑上了岸,也不顧別人了,拿岸上的土蛋子砸,楊濤就當了隊長,大喊,同志們,打啊,跟鬼子拼了。
最后,馬海洋判了變,一群人打寧浩一個,陸啟洋死追,寧浩死跑,兩個人光著身子沿著河岸跑了好幾百米。最后還是遠處來了一個婦女,都拔腿就朝回跑。
跑到了大橋那里,急忙都跳到了水里。
就是這樣玩的。
就是這樣的夏天。風吹楊樹葉子窸窸窣窣的,河里水面上泛著太陽照在上面的散光,一個老大爺在旁邊放羊,十幾頭羊在草叢里吃草,綠的草,綠的楊樹葉子,太陽不斷的向西邊移動,還有知了,拼了命的叫,好像嗓子在拉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