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重隨即衝柳傳豐點點頭。
“厲害!小兄弟厲害!”柳傳豐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是一個勁的誇讚莊重。
兩人的這個啞謎,頓時讓其他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喬可可更是著急,這兩人到底賣的什麼關子。要不是礙於在場人多,喬可可真想一把揪住莊重耳朵,質(zhì)問莊重到底在搞什麼。
“各位,我一會工作的時候,麻煩不要打擾我,謝謝。”
莊重說著,從盤子中拿起了第一樣東西。
一塊棉紗。
然後在清水中蘸了蘸,讓棉紗吸了足夠多的水分之後,稍稍擰乾,輕輕的覆蓋在了一幅畫上。
卻是莊重之前從王翦手裡買走的那幅張大千仿品。
當看到莊重要處理的竟然是那幅仿品,王翦心裡就猛然咯噔一下,一種不妙的感覺浮上心頭。
棉紗在仿品的宣紙上覆蓋了十分鐘後,莊重將棉紗拿掉,看看宣紙,卻是已經(jīng)完全被水分滲透,變得溼潤了不少。
接著,莊重又拿起了第二樣東西,鑷子。
莊重小心翼翼的在宣紙的一角搓了下,將宣紙一角搓起一層紙,然後用鑷子夾住,輕輕的揭起,隨著莊重動作,仿品表面的宣紙被莊重緩緩揭了下來。
一般情況,書畫裝裱,都是分成好幾層紙張的。
最上面的是作者原畫,稱作畫心。
而在畫心的下面,則是裝裱的夾層紙,叫做託片,也叫託心。是用來保護畫心的。
然後根據(jù)裝裱形式的不同,又有鏡心、條幅、手卷等等。
這個張大千仿品就是一幅條幅。
莊重輕輕將揭下來的畫心放在一旁,然後繼續(xù)用棉紗輕輕浸溼下一層紙張。
下面的卻是託心,是不具備價值的一層裝裱,所以莊重這次揭的就快了許多。
鑷子夾住,快速一扯,就將整個託心給扯了下來。
按理說,託心揭開,一幅畫就剩不下什麼東西了。因爲託心就是最後一層。
但是,當莊重把託心揭掉之後,在託心的下面,赫然又露出了一層宣紙!
“嗯?!”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有料到會是這麼一種情況。
這代表著,這幅贗品裡面有夾層!
夾層是古代人們爲了藏匿畫卷,偶爾採用的一種辦法。用假畫將真畫覆蓋住,然後瞞天過海。厲害的裝裱師傅,可以將畫裝裱成七層,每一層都完美契合,讓人看不出一點的蛛絲馬跡。
很明顯,衆(zhòng)人眼前這一幅,就是這麼一個情況。
也就是說,這幅贗品下面,很有可能藏著一幅極其珍貴的書畫作品!
衆(zhòng)人只覺自己的心怦怦直跳,連大氣都不敢出,全都緊緊盯著莊重一舉一動,生怕一個喘息驚擾了莊重,會毀壞下面那幅珍品。
莊重歇一會,重複之前的步驟,將第三層的紙張也揭開了一角。
這一層卻是一張白紙,應該是隔開贗品跟真品的空白圖畫紙。
揭開一角圖畫紙之後,莊重仔細觀察了一下剩餘的層數(shù)。發(fā)現(xiàn)還剩下了三層,也就是說,這是一個五層的裝裱。
莊重微微思考,決定先放棄圖畫紙,將整幅畫掉轉(zhuǎn),先揭開背面的託心紙,再揭圖畫紙。
緩緩的,莊重一點點將背面的託心紙給揭了下來。
當整張託心紙被揭開之後,逐漸露出了隱藏畫心的一些痕跡。
而最爲明顯的則是右上角的一抹紅色。
那是原畫作者印章。
柳傳豐遠遠看著,眉頭緊皺,似乎在分析這個印章是誰的,因爲他總覺有些眼熟。
忽然,柳傳豐像是想起了什麼,指著畫就語無倫次的叫起來:“快!快!莊重你快揭開剩下那一層!奧,不對,是慢點……不要著急,千萬別損壞了畫心……”
這老爺子激動的,卻是不知道到底是要莊重快,還是要莊重慢了。
好在莊重並不慌亂,把畫重新翻轉(zhuǎn)回正面,此時圖畫紙已經(jīng)完全浸透,已經(jīng)變得非常容易揭開。
莊重深吸一口氣,手上連一點抖動都沒有,夾住之前揭開的一角,沉穩(wěn)、勻速的將整張圖畫紙揭了下來。
至此,這幅被掩藏在贗品背後的真畫,終於重見天日。
衆(zhòng)人爭先恐後的湊上來,想要看清這到底是一幅什麼樣的畫作。
“哭之?笑之?這是什麼意思?”喬可可離得最近,搶先將畫作的落款讀了出來。
這話一出口,頓時轟一下,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喬可可不懂,但是其他人,只要稍微對書畫作品有些涉獵的人,就知道,這個哭之笑之代表著一個無比牛叉的人物!
其實,那四個字不念“哭之笑之”,而是一個響亮的名號。
叫做“八大山人”!
八大山人是明末清初著名畫家朱耷的名號,他落款時候,往往用草書連寫,把八大山人四個字寫成哭之笑之的樣子,這代表了他的一種人生態(tài)度。
沒想到,這幅張大千仿品的下面,竟然隱藏著一幅八大山人的畫作!
“果然,果然啊!我剛纔看背面印章就覺得很像八大山人,沒想到竟然真的是!老頭子我真是三生有幸,這輩子能親眼看見一幅朱耷畫作的現(xiàn)世,值了!值了!”柳傳豐喃喃道。
“你小子,運氣夠好啊,沒錯,這就是八大山人的真跡!”雲(yún)從陽也有些激動的說道。
一直湊在莊重身邊的王翦,則一言不發(fā)。臉上一陣晴一陣陰,既高興又憂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倒是喬可可,看著衆(zhòng)人這失態(tài)的表情,有點不理解了,問莊重道:“這個八大山人很厲害嗎?”
莊重將鑷子放下,擦擦手,說:“厲害不厲害,我說一組數(shù)據(jù),你就明白了。”
“08年,八大山人畫作《個山雜畫冊》成交價2352萬元。”
“同一年,《山青水碧鳥語花香》以3426萬元的價格成交。還是同年,八大山人的另一幅畫作,《鷺石圖》,以3300萬的價格成交。”
“而在12年的香江秋拍上,八大山人的《荷花》最終以4712萬元成交。可以說,他的每一幅畫作,價值都在千萬元以上,而且是隻高不低。你說厲害不厲害?”
喬可可聽著莊重嘴裡冒出的一串數(shù)字,驚呆了,像是一隻小笨豬一樣不住點頭:“哇,厲害,太厲害了!”
莊重得意的一笑,說:“這還不算最厲害的。10年,他的一幅《竹石鴛鴦》拍出了1.187億的天價!幾乎是國內(nèi)書畫的巔峰價格了。能超過這個價格的可就寥寥無幾了。”
“1.187億?”喬可可眼睛裡已經(jīng)有小星星在閃爍了。
即便她老爸是喬正聲,可是聽到這價格,還是免不了被一下震住。
“莊重,你說我們要是能把朱耷復活,然後把他關進小黑屋天天給我們畫畫,那我們豈不是發(fā)了?”
咣噹一聲,喬可可隨後的這番意*,卻是讓所有人都摔倒在地。
把朱耷關進小黑屋?虧你也能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