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章赤塔之魂
午夜時分,部隊到達赤塔。激烈的槍聲、隆隆的炮聲響徹大地,曳光彈、照明彈、爆炸的火光,把西面的天空染得通紅。陳賡、杜聿明所在團和其它兄弟部隊,被前指命令作為預備隊使用。遠處的鐵道線上,一列火車緩緩的停下,機車噴出的乳白色的氣體,在時明時暗的火光映照下,呈現出一種別樣的色彩,在夜空中隨風飄散。
朦朧中,一輛輛坦克發(fā)出隆隆的響聲,開始向地面滾動。正在搭建帳篷、忙得團團轉的陳賡和手下的官兵,停下手里的活計,紛紛向鐵路線張望。這時隔壁同樣忙著宿營的杜聿明,走到陳賡身旁道:“我們的坦克部隊都上來了,真讓人眼熱。”
陳賡有同感道:“是呀,前方打的如火如荼,我們卻在旁邊看大戲,我的心情比你還著急那。”“聽說蘇軍有10萬部隊防守赤塔,組成了四道防線。好家伙這次赤塔攻堅戰(zhàn)有嚼頭。”杜聿明似乎很有信心道。“你我就耐心等待吧,關鍵時刻我們肯定會拉上去。”陳賡好像底氣更加十足,話語里那份渴望戰(zhàn)斗的心情,似乎緩解了身邊焦慮的官兵。
遠處鐵道線上,那列搭載坦克的列車的前面,一列草綠色的車體靜靜的停在鐵路線上,列車上燈火通明,一副副擔架擠滿了附近空闊的場地,不少臂帶紅十字袖標的人在緊張的忙碌,其中夾雜著官兵的呻吟和大聲喊叫。明顯看出那是我軍前線的野戰(zhàn)醫(yī)院。
“看樣子前方的戰(zhàn)斗很殘酷,”杜聿明幽幽說道。“出現這么多傷兵,本身就說明問題,慘烈的攻防作戰(zhàn),在所難免。”陳賡的話語使二人的心情隨之變得沉重起來,渴望投入戰(zhàn)斗的心情越發(fā)的強烈,他倆不約而同的握緊了拳頭,恨不得立即奔赴戰(zhàn)場。
然而二人沒有想到,第二天早晨部隊便投入戰(zhàn)斗。經過兩天兩夜的激烈攻擊,我軍艱難的突破了蘇軍的第一道防線。蘇軍也許是背水一戰(zhàn)的緣故,也許是精神力量在支撐。總之蘇軍的每一個士兵,都爆發(fā)了強大的戰(zhàn)斗力,他們頑強防守直至戰(zhàn)死。
我軍在赤塔的東面、南面兩個方向,同時發(fā)動了進攻。蘇軍的固守自有它的道理,因為撤退沒有任何生機,只有頑強堅守方能有一線希望。戰(zhàn)前我軍探知,赤塔有10萬蘇軍在防守。我軍占領蘭烏德后,蘭烏德到赤塔沿線的所有蘇軍,全部龜縮到赤塔,再加上喀力穆斯克亞逃向赤塔的兩萬多蘇軍,目前赤塔防守兵力已經膨脹到十七、八萬人。
開戰(zhàn)兩天后,我軍才獲得準確情報。原因是活躍在蘭烏德和赤塔之間一支蒙古騎兵軍的報告。他們發(fā)現蘭烏德到赤塔所有的城鎮(zhèn),沒有一個蘇聯士兵,均變成不設防的城市。他們占領這些地方后,把這一情況及時通報了方面軍指揮部。
赤塔我前線指揮部,接到方面軍總部的命令,及時調整了戰(zhàn)役部署。面對新的情況,更多的部隊投入了戰(zhàn)斗。目前圍攻赤塔的我軍,已經陸續(xù)增加到30萬兵力。戰(zhàn)之第5天,我布防在滿洲里一支航空部隊投入了戰(zhàn)斗,戰(zhàn)況變得更加激烈。
蘇軍防守在赤塔的最高指揮官捷爾任斯基,是舊沙俄過來的軍官。此人參加過日俄戰(zhàn)爭、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雖然名不見經傳,但是此人畢竟軍事生涯十分豐富,完全有能力坐在赤塔軍分區(qū)司令的位置上。現在我們要說的是他身邊一名年輕的作戰(zhàn)參謀。
這名年輕的作戰(zhàn)參謀叫崔可夫,有必要濃墨重彩描繪一下。崔可夫是遠東軍區(qū)布留赫爾司令官最賞識的年輕戰(zhàn)將。當初在對高爾察克的作戰(zhàn)中,崔可夫展露了頭角,很快由士兵擢升到團長的位置。蘇聯國內戰(zhàn)爭結束后,崔可夫進入伏龍之軍事學院進行了短期的培訓。
中蘇大戰(zhàn)爆發(fā)后,布留赫爾把從伏龍之軍事學院畢業(yè)的崔可夫,派往赤塔軍分區(qū),作為捷爾任斯基的助手,重點培養(yǎng)。中國突然開辟第二戰(zhàn)場,轉瞬之間赤塔軍分區(qū)便陷入四面楚歌之境地。蘭烏德的被占領,后路被切斷,整個赤塔軍分區(qū)已經無路可尋。
在這危急時刻,年青的崔可夫顯露出他敏悅的軍事頭腦,建議司令官固守赤塔,方能有一線生機。當初司令官捷爾任斯基有些心灰意冷,既然布留赫爾讓他視情況自行決斷,他準備把部隊撤往北方,然后繞到貝加爾湖,向伊爾庫斯科轉進。
是崔可夫極力勸阻,并且頭頭是道的分析了,向北方撤退是一條死路,且不說北部冰原遙遠的路程,惡略的自然環(huán)境。關鍵是中國強大的騎兵部隊,很快就會將他們屠盡。崔可夫的說教,由此堅定了捷爾任斯基固守赤塔的決心。隨后崔可夫又建議司令官沿途收縮兵力,全力固守赤塔,防止中國軍隊的各個擊破。赤塔爆發(fā)的殘酷的作戰(zhàn),應該說和他密不可分。
900年崔可夫出生在俄國圖拉省一個農民家庭里,貧困的生活,使他12那年便輟學,只身來到彼得堡掙錢糊口,開始了自食其力的生活。崔可夫所在的工廠專門制造馬刺,因此幼小的崔可夫,時常幻想騎上高大的戰(zhàn)馬,馳騁疆場。
917年崔可夫如愿以償當上了一名水兵,雖然和他的愿望相去甚遠,但是畢竟穿上了軍裝。這期間他接觸了布爾什維克,由此堅定了他終身奮斗的目標。十月革命爆發(fā)后,崔可夫成為一名紅軍戰(zhàn)士。在對高爾察克的作戰(zhàn)中,由于他作戰(zhàn)勇敢、機智頑強,不久便得到布留赫爾的賞識,官級一路飆升,成為布留赫爾帳下最得力的戰(zhàn)將。
坦率說捷爾任斯基對他也非常賞識,年紀青青就顯露出不凡的軍事造詣。就拿這次赤塔防御作戰(zhàn)來說,早在一年前崔可夫就游說司令官加固赤塔防線。在崔可夫陳述利害下,赤塔防線得到了大范圍的加固,并且組成了縱深防御體系,今天果然派上用場。
然而,赤塔防線再堅固,也擋不住我攻擊兵團潮水般的進攻,這支經過戰(zhàn)火考驗的百戰(zhàn)之師,堪稱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再加上強大的武備,士兵們頑強的斗志,出神入化的軍事素質,令司令官捷爾任斯基只能望天興嘆,造物主如此不公平。
尤其是我坦克部隊參戰(zhàn)以來,蘇軍的外圍陣地被逐漸撕破,眼下蘇軍外圍的三道陣地已經被我占領。雖然我空軍部隊也投入了戰(zhàn)斗,但是面對蘇軍最后一道城防主陣地,異常堅固的堡壘群,轟炸效果并不十分明顯,戰(zhàn)斗進行到白熱化狀態(tài)。
此刻,外面激烈的槍聲,隆隆的炮聲、猛烈的爆炸聲,響徹寰宇、震動著大地。地下工事里,司令官捷爾任斯基,彷佛充耳不聞,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他的眼睛始終盯在墻上的軍用地圖上,也許他在等待最后的奇跡出現,也許早已接受了最后的現實。
一身硝煙的崔可夫,從外面走進來。他的臉上身wàp.①⑥
上掛滿了灰塵,棉毛下沿露出一圈白色的繃帶,繃帶上沁滿了斑斑血跡。眼下崔可夫就像一名救火隊員,那里危機便奔向哪里。此刻他剛從南部前沿陣地回來,指揮部隊堵住了一處被撕開的缺口。四目相對,雙方彼此了解對方的心境,崔可夫向司令官如實匯報了南邊的戰(zhàn)況。
司令官捷爾任斯基在崔可夫臉上足足盯了一分鐘,方才開口說話:“崔可夫同志,我們盡了最大的努力,赤塔防御作戰(zhàn)結局已定,我準備戰(zhàn)斗到最后時刻。但是你必須離開。”也許是愛才心切,他不想讓年輕的崔可夫和自己一起覆滅。
崔可夫瞪著一雙紅腫的眼睛堅定道:“司令官同志,我要和你一起戰(zhàn)斗,決不后退。”捷爾任斯基不容質疑道:“崔可夫同志,這是我對你下的最后一道命令。赤塔防御作戰(zhàn),中國軍隊,采用了立體攻防戰(zhàn)術,這一全新的作戰(zhàn)模式,我們沒有經歷過。這是我寫的一份寶貴的作戰(zhàn)材料,你要想方設法回去,把他交給布留赫爾司令官并作如實匯報。”
捷爾任斯基說完把一個牛皮公文包,鄭重的交給崔可夫。崔可夫眼里噙著淚水接過公文包,并保證完成任務。旁晚,崔可夫和兩名士兵,在赤塔城北部的曠野上,騎著戰(zhàn)馬深情的望著激戰(zhàn)的赤塔城。他們舉起右手莊嚴地行著軍禮,彷佛在向頑強抵抗的戰(zhàn)友告別。然后他們催馬揚鞭向著西北方向疾馳而去,不一會兒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艱苦的攻擊作戰(zhàn),進行到第7天。陳賡、杜聿明所在的團與兄弟部隊一道,經過艱苦的攻擊,突破了蘇軍的兩道防線,眼下他們已經能清晰的見到赤塔城高低錯落的歐式建筑。眼下陳賡,杜聿明率領的營,已經損兵折將近五分之二。
下午的戰(zhàn)斗,在坦克部隊和空軍的配合下,他們團艱難的突破了城防。越過一條冰封的小河,他們攻占了一座城郊結合部的一座水廠。進入城市巷戰(zhàn),坦克部隊的作戰(zhàn)效能顯著下降。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坦克部隊撤出了戰(zhàn)斗,城市內的攻堅完全靠步兵了。
數條戰(zhàn)壕和水廠內的一座鋼筋水泥建筑相同,這里是蘇軍的一個指揮部。夜幕降臨,經過一個白天的連續(xù)作戰(zhàn),戰(zhàn)士們陷入極度疲勞狀態(tài)。由于市區(qū)的地形不熟,上峰傳來命令,夜間停止攻擊。此時戰(zhàn)士們大都在廠房內蟄伏,而陳賡把營部放在前蘇軍指揮部里。午夜時分,戰(zhàn)士們大都進入夢鄉(xiāng)。營部的人除了哨兵,也進入熟睡狀態(tài)。
陳賡借著微弱的手電光,在地圖上研究了一下明天的作戰(zhàn)任務。困意襲來,陳賡和衣躺下。突然近在咫尺的槍聲,驚醒了了所有的人。陳賡迅速抄起了一把沖鋒槍,這時幾名高大的蘇軍士兵沖進營部。隨著一陣激烈的對射,幾名沖進來的蘇軍士兵被陳賡打倒在地。
可是剛剛蘇醒、毫無戒備的副營長和幾名參謀、衛(wèi)兵,在對方的射擊中倒在血泊中。經過十幾分鐘的激戰(zhàn),一小股偷襲而來的蘇軍部隊被消滅。戰(zhàn)斗結束后,陳賡走進營部,望著朝夕相處陣亡的戰(zhàn)友,心如刀絞,內心強烈譴責自己的麻痹大意。
第二天,團部鑒于一營營部被打殘,再加上一營、二營傷亡慘重,命他們合兵一處。由陳賡指揮,杜聿明協從。陳賡帶著滿腔的仇恨,和杜聿明一道,立即投入了戰(zhàn)斗。他們一路拔營奪寨,像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插蘇軍的心臟。
攻占赤塔的戰(zhàn)斗進入尾聲。經過最后的激戰(zhàn),陳賡和杜聿明,率領部隊沖進蘇軍的最高指揮部。蘇軍指揮部里,軍官們被迫的放下武器。司令官捷爾任斯基安詳的靠在椅子上,他的太陽穴上有一個清晰地彈洞,滾熱的鮮血順著彈洞還在不停的流淌。
陳賡、杜聿明見到這番情景,雙雙上前,啪的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對于最后時刻赴死的勇士,必須給與最高的禮節(jié),彰顯我軍人崇高的人格。慘烈的赤塔攻擊作戰(zhàn),終于落下帷幕。戰(zhàn)后統計,我軍傷亡了三萬多官兵,而蘇軍竟有五萬士兵戰(zhàn)死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