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沒有?”皇帝冰冷的聲音仿佛結了霜似的,空氣幾乎凝固,張龍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屬下……屬下無能,沒有發現娘娘和蕭玉的蹤跡……”
“廢物!這么多人,連倆個人的蹤跡都找不到?”皇帝森寒的眼神掃過張龍,張龍只覺得渾身像跌入冰窟似的,恭恭敬敬跪在地上,不敢為自己辯解一句,周圍的人更是誰也不敢吭聲。
聽到張龍說沒找到,站在邊上的傲御風不由得舒了口氣,向前一步道,“皇兄請息怒,假以時日,一定會找到皇嫂的!”
如果那是她想要的幸福和自由,他希望她永遠不要回到宮里,即使他日夜忍受著思念的折磨,他也寧愿放她去幸福飛翔。
“退下!”隨著皇帝一聲冷喝,張龍慌忙從地上爬起,縮著身子退了下去。
“二皇弟,你雖不問政事,生性風流,以流連青樓為樂,但聰明過人,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臣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傲御風遲疑著答道,皇帝懷疑的眼神掃了過來,傲御風只是半低著頭,臉上除了恭敬,別無其他,皇帝有些失望,“真的想不出法子嗎?”
“臣弟愚鈍,請皇兄恕罪……”
皇帝看了傲御風一眼,冰冷的唇角上揚,勾出一絲冷酷得意的弧度,看到皇帝唇邊的陰森笑容,傲御風心里一沉,難道……
果然,皇帝的話證實了傲御風的猜測,也讓他的心不斷的往下沉,直沉到谷底。
“朕派出去監視南宮劍和陸子游的探子很快就會有消息了……”皇帝沒有說下去,傲御風卻明白了皇帝的計策——聲東擊西!
“京城之大,要找一個人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蕭玉多年來經常入宮為母后診治,對京城頗為熟悉,也許,京城里還有他的落腳之地,朕知道要尋他實屬不易,所以……”
“所以皇兄大張旗鼓尋找蕭玉和皇嫂,封鎖城門,鬧得沸沸揚揚,其實是故意做戲,皇兄此舉實乃投石問路,引蛇出洞,南宮劍和陸子游與蕭玉結為生死之交,三人情同手足,蕭玉有難,他二人必定心急如焚,而且,蕭玉在京城的藏匿之處,恐怕也只有他們二人知道,所以皇兄故意讓人以為是在大肆尋找蕭玉和皇嫂,實際上,皇兄已暗中派人秘密監視陸子游和南宮劍,只要他們有任何舉動,皇兄就可順藤摸瓜,找到蕭玉和皇嫂藏匿的地點……”
傲御風越說越心寒,臉上卻依舊一臉平靜,只是發白的指節宣示了他內心的擔憂。
只要找到蕭玉的落腳之地,恐怕皇嫂就會被再次擄入宮中了。
“皇上,有探子回報!”
“進來!”
一名形容精瘦,腳下輕巧看起來輕功頗為出色的中年男子進入殿中,一見到皇帝,就‘撲通’跪下,“屬下有消息稟報!”
“說!”
“屬下跟蹤南宮劍找到一處房子,看到了一名長相溫潤俊美的男子和一名容顏美麗的女子,屬下猜想他們應該就是皇上要找的人!”
“朕知道了!你帶領一對御林軍去將那房子重重包圍,另外,傳朕旨意,讓張龍帶領一隊弓箭手一同出發,朕就不相信這次他們還能跑掉?”
“屬下立刻去辦!”探子說完,弓身退了下去。
“二皇弟認為如何?”傲御天掃了低頭不語的傲御風一眼,唇邊浮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皇兄此計果然高明,臣弟佩服得五體投地!”傲御風略一遲疑,沉聲恭恭敬敬回道,臉上不動聲色,心里早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哈哈哈哈……”傲御天張狂的笑聲充斥著宮殿的每一個角落,傲御風臉色沉了沉,張了張唇,終究什么也沒說出口。
“不知過了多久,傲御天終于停止笑聲,掃了面色不定的傲御風一眼,“二皇弟又惦記著獵艷閣的花魁娘子了?”
“臣弟……臣弟……”傲御風正想否認,心思一動,露出風流的笑容,“讓皇兄見笑了,臣弟……呵呵……”
“去吧!”似乎是得到柳如蘭的下落,皇帝心情大好,擺了擺手,便讓傲御風退下。
“多謝皇兄,臣弟真是……哎……”傲御風風流不羈的笑著,正要轉身離開,身后傳來皇帝的聲音,“慢著!”
傲御風心里一滯,卻仍轉身微笑道,“皇兄還有何吩咐?”
皇帝從腰間拿下一個香囊,系在傲御風的腰間,“這是解酒散,風弟終日沉迷酒色,時常宿醉,對身子不好,帶上解救散,可減少酒醉引起的頭痛等不適……”
一聲親密的風弟,喚得傲御風雙眸里淚花閃動,自從二皇子發動叛亂被鎮壓后,皇兄登基為帝,便鏟除異己,鞏固皇權,許是因為二皇子兄弟相殘的陰影,他便對兄弟姐妹們冷漠許多,除了一如既往的寵愛平樂妹妹,其他皇弟們不是被打發到邊遠地區,就是被閑置。
而傲御風,已不知多久沒聽過皇帝如此親密的叫自己風弟,當年兄友弟恭的情誼仿佛又回來了,看著皇帝關切的神情,傲御風差點將自己故意放走如蘭的真相說出口。
“多謝皇兄!”
“好了,退下吧!”
掃了一眼傲御風腰間掛得穩穩當當的香囊,傲御天的臉色恢復森冷,眸里的關切也迅速散去,換上一如既往的陰鷙冰寒。
“臣弟告退!”
傲御風說完,遲疑了一下,大步往門口走去,修長的挺拔身影很快消失在宮殿里。
一門心思惦記柳如蘭安危的傲御風,根本沒發現身后一雙森寒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而那薄涼僵硬的唇角上揚,勾出一絲得意狠絕的笑意。
“來人!”
“屬下在!”剛才被皇帝派遣出去的探子,竟然重新出現在宮殿中。
“帶上顯形水,跟蹤王爺!”
“是!”
探子從皇帝手中拿過一個褐色小瓶,彎腰退了出去。
看著探子消失在門口,傲御天的唇角微微上揚,勾出一絲笑意,他從未相信過以蘭妃的武功可以制住二皇弟,而且以二皇弟的脾性若非心甘情愿,怎么可能乖乖被人要挾?
若不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他一定治他的罪!誰也不可以背叛他!
蕭玉的蹤跡只有南宮劍知曉,而南宮劍武功超卓,輕功不賴,他手下的那些廢物沒一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跟蹤到南宮劍的,所以,他才會借自己這個輕功和蕭玉不相上下的風弟的力量來跟蹤南宮劍。
他知道蘭妃的逃離,與他這位風弟脫不了干系,他知道自己有了蕭玉和柳如蘭的下落,一定會急急忙忙的跑去和南宮劍商量,想找到柳如蘭的下落,以求保護她,既然如此,他便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那香囊里裝的是極其細微的藥粉,而香囊的下端,有個很小的小孔,藥粉滴落,無色無味無形,不易被發現,而顯形水能讓藥粉擴大顯形。
想到這里,傲御天不禁為自己的計謀面露得色,蘭妃啊蘭妃,你很快就可以回到朕的身邊了!
朕說過,你是朕的,你只能是朕的!
而在此時,西城城郊的一處僻靜之地,清晨的淡金色陽光鋪灑著水面,漾起一波又一波的璀璨光澤。
略有些涼意的風掠過湖面,揚起一圈圈的漣漪,又如絲般滑入半開的窗臺,布置得簡潔素雅的房間里,一位女子正在床上安睡,絕色傾國的容顏,秀美的柳眉微微擰著,似乎做了不好的夢。
而邊上一位溫潤如玉的男子正擦拭著古琴,不時用充滿愛意的目光望床上的絕色女子一眼。
“不要!!!”
睡在床上的女子忽然驚叫著坐起來,在一旁擦拭古琴的男子忙扔下古琴忙奔了過去,將女子擁入懷中,語氣心疼關切,“怎么了?蘭兒……”
“玉,我夢見,我夢見我又被人抓進皇宮,好可怕,好可怕,我不要去哪里,我不要……”柳如蘭披散著長發,斷斷續續的說著,傾國傾城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淚痕,顫抖的肩膀驚恐的眼神宣示了她此刻內心里的極度驚懼和害怕。
“沒事的,蘭兒,我在這里,一定不會讓你被人抓走,我在這里……”蕭玉輕輕撫摸著柳如蘭的后背,溫潤寧和的聲音恍如和煦的春風,撫平了柳如蘭焦躁驚恐的心。
柳如蘭松了口氣,渾身無力的依偎在蕭玉的懷里,回想著夢中的一切,害怕的閉上眼睛,那個夢那么真實,就像發生在身邊一樣。
柳如蘭搖了搖頭,不敢想下去。
靠在蕭玉的懷里,蕭玉溫柔平和的心跳讓柳如蘭不安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可還是有那么一絲擔憂縈繞在心頭。
“玉——”
“嗯。”
蕭玉輕輕應著,低下頭愛戀的吻了吻柳如蘭如云般絲滑的秀發。
“你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我們可以長相廝守嗎?”
“可以!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我們會長相廝守!生生世世不分離!”
蕭玉說得斬釘截鐵,柳如蘭的那絲擔憂漸漸散了去。
“玉,你會……你會永遠愛我嗎?”
遲疑了一下,她還是問出那句所有戀愛中的女子都會問的話,蕭玉遲疑了一下,低低說道:“蘭兒,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嗎?”
柳如蘭仰起傾國傾城的臉龐,絕世容顏上綻放出璀璨迷人的笑容,一雙秋水剪瞳里柔情盈盈,溫柔閃動,她明白他的遲疑只是以為她不信任他的感情,她問出的這句話,雖沒有多余的意思,他卻是有些受傷的,經歷了千難萬苦,生離死別,他以為他的愛,她早已懂了。
“玉,我也會永遠愛你!”柳如蘭用力抱緊蕭玉的腰肢,似乎傾盡全身力氣說道。
無論何時何地,請記住,我會永遠愛你!
很普通的誓言,柳如蘭卻覺得自己似乎在訴說著生離死別,心里好不容易隱去的不安又浮出了水面,而那個恐怖的夢又一點點在腦海里浮現,啃噬著柳如蘭的心。
他們,真的能夠永遠在一起嗎?
柳如蘭的心越來越不安,卻什么也沒說,只是更緊的貼著蕭玉溫暖清雅的胸膛上,聆聽著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旋律舒緩平和,如他的為人一般,溫潤如玉,不疾不徐,甚至有些淡漠,這種淡漠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冷漠,而是一種事事無所謂寵辱不驚遇難不急,遭人責難亦不怒不怨的態度,云淡風輕。
“玉——”腦海中又浮出夢中的情景,柳如蘭的心忽然緊張起來,急促的抓住蕭玉白皙修長的手,“玉,我們快回藥王谷吧,我害怕,我害怕……”
我害怕再次被擄入那吃人不吐骨頭,殺人不見血的皇宮,那里只有帝王的薄涼和無情,妃嬪的勾心斗角和無情傾軋,沒有溫暖,更可怕的是,沒有你的陪伴和呵護,感覺不到你的溫柔氣息,和脈脈柔情。
那樣的日子,生不如死!
“這幾日皇城中戒備森嚴,四方城門囤積了大量官兵盤查,我們恐怕是出不去的,不如等上些日子,等皇帝以為我們已經逃出城去,松懈下來,撤掉盤查的官兵,我們才能出去。”
“玉,我害怕再等下去,我們會再次生離死別,玉,我們現在就走,好嗎?”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柳如蘭的語氣急促激動,臉上的神情也是驚慌不已。
蕭玉遲疑了一下,在柳如蘭光潔如玉的額上落下一吻,溫柔笑了笑,“蘭兒想現在就走,那就現在就走吧!”
“嗯。”柳如蘭用力點了點頭,歡欣的拉起蕭玉的手就要往外走。
蕭玉看著柳如蘭婀娜高挑的身姿,絕色傾國的臉龐,臉上蕩漾著孩子般純真燦爛的笑容,皺了皺眉。
感覺到蕭玉停下了腳步,柳如蘭不解的回頭,拉了拉蕭玉的手,見蕭玉還是站著不動,好看的眉擰在一起。
“玉,走啊,怎么不走了?我們現在就出城去,我不要在皇城里再呆上片刻!”柳如蘭急道。
蕭玉搖了搖頭,定定的看著柳如蘭,語氣有些歉意,“蘭兒,現在我們還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