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點點情夜長,風起,吹皺了一池春水。
次日清晨,告別了一衆好友後,柳靖和林牙在虎嘯的帶領下,登上了虎牢內部的飛機,一同離開了曾經拼搏奮鬥,揮汗如雨的地方。
兩人還是第一次乘坐直升機,頗感新奇,不停的探頭往窗外去看,俯視著一片蒼茫的大地。
可沒過多久,兩人逐漸失去了興趣,主要是這玩意兒的舒適性實在太差了,四周震耳欲聾不說,稍微遇到點風和氣壓,就顛簸的厲害,於是各自找了個角落閉目養神了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下方的風景從鬱鬱蔥蔥的樹林,變成了荒涼的大漠,再變成了白雪皚皚的山峰。
林牙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疑惑不解的問道:“師父,咱們這是要去什麼地方?”
虎嘯掐滅了手中的菸頭,瞟了一眼窗戶,笑著說道:“別告訴我你們現在還不知道?”
林牙微微一愣,因爲機艙裡實在太過吵的緣故,他一直都在閉目養神,並沒有留意到那麼多。
柳靖接過了話茬,淡淡的說道:“海拔在不斷的提升,空氣不斷的變稀薄,就連溫度也下降了不少,所以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應該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高原吧。”
虎嘯打了個響指,滿意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很不錯,能夠時刻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這也是必須的因素之一,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他做了個深呼吸,眼神中露出了懷念,說道:“這裡的海拔高,空氣稀薄,條件非常的惡劣,哪怕是身體再健壯的漢子,在這裡跑上一分鐘,也有極大的風險會當場累死,所以特意把你們安排到這裡,就是想要負重訓練,如果你們要是能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下,還能夠磨練出強大的戰鬥力,就將真正成長爲一名合格的戰士。個人在提醒你們一句,每年集訓的死亡率都很高,如果要是害怕的話,可以隨時申請退出。”
兩人心中同時一緊,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對於惡劣無比的高原環境,他們兩人是素有耳聞,這裡絕對是對人類最不友好的環境之一,在這種地方高強度訓練,想一想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但是他們都沒有絲毫的退縮,若是連這道門檻都跨不過去,又談何去參加那足以決定國運的戰鬥?
直升機在荒涼的高原上,如同一隻搏擊長空的孤傲鷹隼,沉默而孤獨的前行著,終於趕在了夜色來臨之前,降落在了處於戈壁灘深處的營地中。
咔!
機艙的門一打開,迎面吹來夾雜著細碎沙礫的寒風,如同刀子般拍打在了臉上,更加可怕的是,這裡空氣本來就稀薄,被風那麼一吹,頓時有了窒息的感覺。
虎嘯當年在這裡集訓過很長一段時間,對這裡的環境早就適應了,沒有表現出來任何異樣。
柳靖託了蛇王內丹的福,身體的強韌程度有了質的飛躍,各個器官也比我普通人要強大得多,誰說感到有些難受,但勉強可以保持。
林牙是表現最差的一個,他更加擅長以速度取勝,在身體素質方面不佔什麼優勢,在高原缺氧的環境下,被凜冽的寒風一吹,頓時上不來氣,一張臉憋的通紅,扶著機艙門大口的喘息了起來。
柳靖從座位下方取出了氧氣面罩,幫他戴上以後,用力的吸了幾口,神情纔好看一些。
“嘻嘻,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那副沒出息的樣子,告訴你多少次了,這裡不是垃圾收容站,不要總帶些廢物過來。”
三人耳邊傳來的冷嘲熱諷的聲音,比空氣中凜冽的刀子,拍打在人的臉上還疼。
昏暗的戈壁灘上,從陰影裡走出了個又瘦又高的中年男子,跟麻桿差不多,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臉上寫滿了譏諷之色。
虎嘯呸的一口吐掉了嘴裡的菸頭,眉頭擰在了一起,散發出了灼熱而澎湃的戰意,冷冷的罵道:“三十年前我就告訴過你,不要吃了大糞在和我說話,我以前能揍你,現在一樣也能!”
麻桿兒的表情越發的陰冷了,
戈壁灘上吹來的風更涼了,柳靖和林牙相視苦笑,雖然知道這裡不是善地,但是還沒下飛機,就先吵上一架,還是感到有點意外的。
僵硬的局勢沒有,就這麼持續下去,一陣蒼老的聲音打破了凝重的氣氛。
“你們兩個小傢伙也真是的,三十年過去了,都已經人到中年了,怎麼脾氣還是這個樣子,就不能消停點兒嗎?”
兩人冷哼了一聲,扭過了臉,看樣子仇怨沒有那麼容易化解。
如刀的風沙後面,走出了個佝僂的身影,鬍子眉毛已經白了一大半,拄著根柺杖,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
彼此對峙不下的虎嘯和麻桿,一看到這老頭子,態度立刻如何下來,連忙彎身鞠躬,恭恭敬敬的說道:“白師父!”
白姓的老頭子擺了擺手,佈滿皺紋的老臉上,露出了唏噓,感慨的說道:“一晃眼三十年過了,如果不是脾氣還是這麼衝,我都有點認不出你們來了。”
虎嘯撓了撓頭,老臉上竟然露出了幾分不好意思。
麻桿兒低下了腦袋,往日裡陰沉的臉上,罕見的多了些許暖意。
三十年前他們都是桀驁不馴的問題少年,來到了這裡以後,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溫暖,也正是這股溫暖,支撐了他們在最嚴峻的環境下,咬牙挺了過去。
白老頭搖頭一笑,眼神飄向了機艙門口,相互攙扶的兩個人,大步走了過去,和藹的說道:“兩個小傢伙,歡迎你們來到這個條件惡劣的地方,我叫白莫愁,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內,我會陪著你們度過的,有什麼困難的話,可以來找我幫你們解決。”
條件氣候惡劣無比的戈壁灘裡,這番話無疑就像是一道清泉,流入到人的心扉中,就連林牙的窒息感覺,都有了不小的緩解。
麻桿兒撇了撇嘴巴,瞪了一眼虎嘯,神色不滿的說道:“你是淨瞎胡鬧,按照規矩只能挑選最強者過來,你故意帶兩個人,不是在刻意爲難師父麼?”
若非是這個原因,他也不會一見面就找茬,給對方來了個下馬威。
虎嘯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我會親自向師父解釋的。”
略微猶豫了片刻,他來到了白莫愁的身邊,低聲的說道:“師父,我不是要故意破壞規矩,實在是這兩個孩子的天賦都非常的優秀,一個擅長速度,一個擅長力量,放棄哪個我都感覺很可惜,所以一起帶來了。”
白莫愁擺了擺手,佈滿皺紋的老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沒關係的,你的脾氣我很瞭解,只是這裡實在太苦了,當初規定的硬性條件,也是爲了降低死亡率,不想讓那麼多好苗子白白送命,我會留心觀察他們的,如果有意外,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虎嘯感激無比,連聲的說道:“多謝師父,兩個孩子堅持不住,我會第一時間來這裡接他們的。”
麻桿兒對這個結果還是有些不滿,皺了皺眉頭,說道:“可是按照規矩……”
“規矩本來就是用來打破的,你怎麼比我這個老頭子還死板?”
白莫愁打斷他的話,笑著說道:“白夜,給這兩個孩子安排住處,頭一天晚上你多留點心。”
黑暗中走出了個高挑的女子,瓜子臉杏仁眼,留著一頭烏黑秀麗的長髮,像極了鄰家大姐姐,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笑瞇瞇的說道:“你們兩個跟我來吧,注意小心腳下。”
虎嘯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眼神中透露著希冀,說道:“加油!千萬別給我們虎牢丟臉了!”
兩人重重地點了點頭,跟著白夜離開了。
望著他們的背影,麻桿不再陰陽怪氣,神色柔和了幾分,感慨的說道:“希望這些孩子們能夠堅持下去。”
“嗯,你肯定比當初的你強,頭一天晚上來就哭爹喊孃的。”
“放你的屁,分明是你在偷偷的哭,當時我還揍你來著。”
“滾蛋,少在那胡說八道!”
兩個三十年未曾相見的老友,鬥了幾句嘴以後,各自離開了,只是他們的背影中,都透露著些許的蕭瑟,人生就是這樣,有些事情一旦過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黃沙漫天飛的戈壁灘上,住宿環境當然好不到哪裡去,縱使兩人在夏季的時候,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當看到眼前的一幕時,還是忍不住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我……我們兩個就住在這種地方嗎?”
林牙睜大了眼睛,他雖然對衣食住行不怎麼挑剔,可是眼前這委實有點太簡陋了,甚至連張像樣的牀都沒有,而是兩個睡袋,更別提其他的條件。
“你們有什麼問題?”
白夜嘴角微揚,笑的依舊很溫和,但絕對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