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嶺,熊熊燃燒的火柴,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聲,燒焦的木質(zhì)纖維,落入了火海中,轉(zhuǎn)眼之間煙消雲(yún)散。
胖子腦門兒上全是冷汗,咕咚嚥了口唾沫,身上的肥肉不經(jīng)意的抽搐著,證明著他內(nèi)心的緊張。
“兄……兄弟,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動刀子行嗎?”
柳靖樂了,手中把玩著鋒利的匕首,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們不是自稱山神土地嗎?來變個神通,讓我看看。”
“我們倆那是和你開玩笑呢,其實我們也是驢友,來這裡野營,大家相聚也是緣分,我們真的沒什麼惡意……”
胖子綠豆大小的眼睛滴溜溜轉(zhuǎn)著,企圖捏造謊話矇混過關(guān),結(jié)果話說到一半,就先被同伴給打斷了。
“你不用白費口水了,這小子早有預(yù)謀,他一腳把我的信號發(fā)射器踩碎了,你還不知道他是幹嘛的?”
孫姓男子頭腦明顯更加清楚,雙眼冷冷的望著林燦,一字一句冷笑著說道:“你也不用遮遮掩掩的,咱們也敞開了天窗說亮話,我們兄弟倆只是小嘍囉,什麼也不知道,你愛殺就殺,愛剮就剮,爺爺我要是哼一聲,就是狗孃養(yǎng)的!”
“有骨氣!”
柳靖豎起了大拇指,揪起他的衣領(lǐng),拽到了兩人合抱粗細的大樹後。
噗嗤噗嗤兩聲以後,他拎著帶血的匕首走了出來,眼神飄向了滿臉呆滯的胖子,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我這輩子最佩服的就是你們這種人,他已經(jīng)有了,我也送你上路吧,你們兩個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
胖子渾身上下的肥肉直哆嗦,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的骨頭,癱倒在了地上,丟了魂般的哀嚎了起來。
“大哥……大爺,求你饒我一命吧,他嘴賤活該死,我可不想去陪他!”
柳靖把玩著沾血的匕首,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的問道:“你們倆剛纔可是一言不合,就想把我給殺了,我憑什麼放過你們?”
胖子意志本來就不堅定,看著帶血的匕首,嚇得膽氣縮了三分,磕磕巴巴哆嗦半天,也沒能說出句像樣的話,倒是褲襠間傳來了一股腥臊的味道。
柳靖心中哭笑不得,其實他一早就把目標瞄準了胖子,這傢伙又貪吃又貪財,肯定是意志不堅定,但也沒想到如此的不堪,稍微那麼一嚇唬,居然尿了褲子。
眼看對方已經(jīng)六神無主,心理防線徹底潰敗,他也不再浪費時間,索性直接開口問道:“你們一共有多少人,老大在哪裡?附近還有沒有其他人,你們是用什麼手段聯(lián)絡(luò)的,有沒有後勤補給?”
胖子眼角一抽搐,這些問題個個切中要害,明顯是有備而來,可憐自己居然還相信了那些鬼話。
他神色稍一遲疑,染血的匕首就架在了脖子上,鋒銳的刀芒刮破了一層油皮,殷紅的鮮血順流而下。
“你最好抓緊時間,我的耐心不多。”
胖子嚇得勃然色變,不過他也不傻,鼓起了全身的勇氣,哆哆嗦嗦的說道:“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可以饒我一命嗎?”
柳靖眉頭一擰,神情中充斥著不耐煩,不悅的說道:“你這一身幾百斤的肥肉,我烤著吃都嫌油多,實話告訴你,天一亮就會對這片區(qū)域?qū)嵤缧源驌簦阋窍胨赖脑挘梢曰厝ネL(fēng)報信。”
他惡劣的態(tài)度,連忽悠帶嚇唬的,反倒是讓胖子放下了心,如果要是一口爽快的答應(yīng),傻子也知道那是忽悠人。
“我只是個拿錢辦事的小嘍羅,絕對沒有什麼賣命的意思,多謝大爺提醒,等會我就立刻滾蛋。”
“少廢話,先回答我的問題。”
胖子心理防線破了,再加上他本就貪生怕死,賣起隊友來沒有半點的心理負擔(dān)。
“我們共有五個小組,每組十個人,兩個人爲一隊,分別負責(zé)巡邏警戒,有情況就按下信號發(fā)射器。至於聯(lián)絡(luò)的方式,你往前走大概三公里,會看到一個圓形的石堆,周圍是黑色的石頭,中間是塊白的,每隔六個小時,組長就會過來,我們把情報向他彙報。”
“你們老大在什麼地方?”
柳靖問出了最關(guān)心的問題,他可是時刻牽掛著兵王考驗。
胖子苦笑了一聲,搖頭說道:“大爺,這問題我是真不知道,我們內(nèi)部分工很嚴格的,除了我們的組長外,高一級的領(lǐng)導(dǎo),我們從來都沒見過。”
柳靖仔細觀察他的表情,的確不像是在作僞,說的應(yīng)該是實話。
不過他也沒有放鬆警惕,裝模作樣閒扯了一會,又把這幾個問題揉碎了反覆問了數(shù)遍。
胖子每次回答的細節(jié),略微有些出入,但整體沒有變化,柳靖高懸的心才放下來。
人撒謊的時候往往非常緊張,對於說過的話記得不會特別清楚,而如果是提前編排好的,又會一字不差的重複,像這種既得了大體記不清細節(jié),恰恰證明對方?jīng)]有說謊。
他心中暗自點頭,收穫和風(fēng)險果然是並存的,這次真是撈到了大魚,一次性拿到了這麼多情報,真是不枉他以身犯險。
“好了,趕緊滾蛋吧,順著山一直往下跑,稍慢點被炸得粉身碎骨,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胖子沒頭沒腦的感謝著,臨走前還不忘依依不捨瞟了一眼地上的烤肉,當真是彰顯了吃貨的本色。
站在樹梢上眺望了片刻,確定胖子沒有耍什麼花招,柳靖繞到雙人合抱的大樹後,把縮在暗處的人拎了出來,似笑非笑的說道:“你看到了吧,我這人素來講究誠信,說的話絕對算數(shù)。”
此人正是孫姓男子,他的臉色複雜無比,柳靖沒有真的殺他,而是將匕首在剝出的兔子內(nèi)臟裡面捅了兩下,沾上了不少血,製造出了殺人的假象,實際上用衣服堵住了他的嘴。
螻蟻尚且貪生,世界上沒人不怕死,他之所以嘴硬,倒不是因爲忠誠可嘉,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認爲說了也是死路一條,倒不如顯得硬氣點兒,最起碼也不窩囊。
可眼看胖子活蹦亂跳的離開了,他求生的慾望被激發(fā)了出來,只要看到了希望,沒有人真的想死,畢竟就算天堂再美,可誰也沒有親眼見到過,還不如好好的留在花花世界享受生活。
柳靖察覺到他表情細微的變化,心中頓時有了譜,趁熱打鐵的說道:“我想你應(yīng)該留意到了,荒山的四周早已佈下了天羅地網(wǎng),你們不過是甕中之鱉了,之所以沒有動手,是把你們當做了練兵的磨刀石,和他們一起陪葬,你真的樂意?”
孫姓男子臉上露出了掙扎,咬了咬牙,惡狠狠的說道:“你不用說這麼多廢話,到底想幹什麼,痛快點說吧!”
“好!”
柳靖趴在他的耳邊竊竊私語了起來,後者起先猶豫不決,但是在死亡的威脅面前,最終還是選擇了屈服。
圍著逐漸暗淡的火苗,兩人將地上的兔子分食了,而後消失在了黑暗的叢林中。
直到此時,觀察室中的教官們才長舒了一口氣,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複雜之色,這個新生果斷的手段,以及狡詐的心機,令他們每個人背後隱約都冒出了冷汗。
其中厲子明表情是最難看的,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就像是條傻乎乎的魚,人家剛把餌拋出來,就傻乎乎的過去咬鉤。
漠靈冰冷的臉上,流露出了幾分笑意,柳靖的表現(xiàn)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決定一場戰(zhàn)鬥勝負,除了力量以外,更需要足夠的智慧。
就連遠在高臺上的威嚴男人,眼神中罕見的流露出讚賞之色,兵中之王,絕對不僅僅只是楞頭青,在這種熱武器爲主的年代,就算是鐵打的人,又能擋得住幾發(fā)導(dǎo)彈?
強大的力量僅僅只是輔助,清醒的頭腦和對於局勢的判斷,纔是完成任務(wù)最重要的手段,截止到目前爲止,柳靖的表現(xiàn)無疑是最出色的。
“林牙,你也該出手了吧?別讓我失望!”
他心中話音剛落,教官們的眼神,很快就被另一塊屏幕上的內(nèi)容吸引了。
山的向陽處,雨水和陽光充足,植物生長得非常茂盛,而與之相反的山陰,就顯得比較荒涼了,多以稀疏的雜草爲主,大腿粗細的樹都難見上一棵。
被分配到這種地形,可以說是運氣差到了極點,尤其今天還是滿月,把地面照得一覽無遺,在上面行動無疑就是禿子頭上的蝨子,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到。
所以像厲昊這種比較有頭腦的,都選擇了就地休息,等天亮以後太陽光強烈,反倒是容易藏身。
可這世界上偏偏就有異類,有句俗話說得好,瘋子和天才之間,永遠只隔著一條線,而其中的大多數(shù),就跨在線的正中央。
灑滿月光的山坡,已經(jīng)被槍口噴出的火焰給點亮了,直到劃過寂靜夜空的聲音,就像是死神的尖嘯,刺得人耳膜陣陣生疼。
“大半夜的在山上亂溜達?真當爺爺們都是瞎子不成!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