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了把眼淚,咳嗽著,嘟起嘴道:“停!嗆死我了!你們去哪裡啦,幹嘛丟下我,壞人!”
其奶聲奶氣的樣子,頓時讓這羣人哭笑不得,當頭的男子道:“凰兒妹妹,我們不過停下來買點補給,你轉頭就跑不見了,怎地到頭來又怪到我們頭上了?”
小女孩嘴一撇,眼淚汪汪,奶聲奶氣哭道:“又是我的錯咯,都是我的錯咯。是這位大哥哥叫我去吃糖糖的……”
她伸出小手,指著秦升,一盆烏黑的髒水傾倒而下。
秦升瞬間一臉黑線,道:“小妹妹,事情真的是這樣嗎?”他低下頭,瞇瞇笑著看向小女孩。
他臉上雖然充滿笑意,但是眼神卻如刀子一樣鋒銳,能看透人的內心。事實上,以秦升目前在精神力方面的造詣,想要洞穿一個人的真實想法太簡單了,除非對手精神力防禦強大到變態。
可讓他奇怪的是,眼前這小丫頭的內心,竟如雲遮霧繞,不得見其真面目。但很快,秦升又感覺,這小蘿莉所言是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這一發現,頓時讓秦升陷入迷惘之中,百思不得其解。這時,衆人七嘴八舌,開始指責秦升。
“你怎麼搞的,懷了什麼心思,竟要拐帶我們凰兒!”
“就是,看他儀表堂堂,竟是個衣冠禽獸!”
“吁吁!弄死他!”
這些人身穿各色服裝,但額頭上都帶著抹額,抹額中央是一批揚蹄飛奔的駿馬圖案。再看他們胯下的馬匹,每一匹都高達八尺,長足有一丈,四蹄都有鍋盔大小,四肢粗壯有力,每一根毛髮都光滑柔順,皮毛之下,肌肉隆起。
這些馬匹蹄兒落地所產生的震動,秦升略一感知,心中便有了斷定,它們揚蹄一踢,至少也有數萬斤的力道,是絕對的鐵蹄。
能駕馭這樣的馬兒,這羣人實力也是非比尋常。他們身上都透著一股子野性和奔放,男男女女,都給人一種熱血沸騰,豪情萬丈的感覺。
男人們臉上掛著一種意味深長的壞笑,女人們則更多的是警惕的目光。霎那間,秦升有一種跌進虎穴的感覺。
“讓開!”一道粗獷的聲音傳來,衆人撥馬讓路,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男子走入秦升視線。
他一身黑衣,外面是一件做工粗糙的獸皮馬甲,其背後一把斧子,在陽光下閃爍著奪目的光澤。滿臉短短的鬍渣,不但沒讓他看起來邋遢,反而增添了幾分陽剛之美。其實單論五官,他的容貌也算是英俊的,尤其是那挺直如刀削的鼻樑。
他審視著秦升:“是你送來我家凰兒?”
“是。”秦升點頭。
“多謝,在下怒馬幫副幫主張九千,未敢請教恩公大名!”張九千道。
‘恩公’二字,顯然意味著小蘿莉在他們眼中擁有極重的份量。
秦升淡淡一笑:“在下秦升。”
“秦升?”張九千眉頭微微一皺,想起自己曾經聽說過的天才人物,心中暗道,不可能這麼巧吧?
幾個月前,張九千碰巧出門洽談生意,對方是風揚城的江家。他們和江家做寶石、獸骨生意,一直以來被壓價很嚴重,但是這世道競爭如此激烈,爲了生存,他們不得不忍辱負重。所以,對江家他們是又愛又恨。
可張九千到了風揚城才知道,原來江家竟然已經敗落了,而令江家敗落的人,居然是一個叫秦升的年輕人!這一下引起張九千的好奇心,他不由得滿城打聽,卻也正好將秦升的奇聞逸事打聽個一清二楚,心中對這位豪俠般的人物產生敬仰之情。
可是,張九千心裡反覆斟酌,認爲那個秦升在上下九州都是名聲大作,怎會出現在這裡呢?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有人重名也未可知。
更何況,那個秦升可是出了名的天才人物,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也是儀表堂堂,但是感覺實力平平庸庸,沒什麼可圈可點的。
“嗯!肯定是重名。”張九千心裡暗道,“他不可能是那位豪俠。”
因此,他眉頭再度舒展,對待秦升也多了幾分居高臨下的姿態。介於對方將自家麻煩人物、問題少女給安全送回,他便客氣了一句,打算撥馬回頭,帶著衆人離開。
便在這時,凰兒忽然上前抱住秦升大腿,嗚嗚哭道:“壞哥哥,你爲何騙我?你說要給我好吃的,爲何說話不算數?我要糖果,要七彩糖果!”
她哭訴的有模有樣,一把鼻涕一把淚,彷彿真有那麼回事一樣,這演技,便是當代名伶梅蘭雲來看了,恐怕也要甘拜下風。
秦升哭笑不得,怒馬幫衆人又跟著瞎起鬨,他也不知該如何擺脫這小傢伙。這時,人羣中傳來一道柔美的聲音:“凰兒,你又調皮了。”
這聲音,簡直如飄飄仙樂,讓秦升聽了頓覺心中一蕩,一圈漣漪輕輕擴散開來。他自問這一生見識過的美女也不少了,家中嬌妻美如蓉兒,還有冰山一般的小魔女,以及新近認識的劉阮琳,甚至風揚城那個冒牌的秋水大師,哪一個不是仙子一樣的人物?哪一個又沒有驚才絕豔的好聽聲音?
然而,秦升心裡不得不說,以上所有人的聲音加在一起,都沒有這位的好聽,甚至不及其萬分之一。
這並非誇張,秦升心裡也沒有生出什麼邪淫的念頭,就是單純驚豔這聲音。他忍不住扭過頭去看,卻見之前在酒館窗戶看到的那個揹著那把鳳頭刀的女孩,驅馬緩緩走出。
她的容貌雖然也清麗,卻遠不及其聲音來的出色。她低頭看著小蘿莉,蛾眉微簇:“凰兒,快放手。”
她的口氣並不是命令式的,但卻讓小蘿莉嚇得一哆嗦,把秦升的大腿抱得更緊,臉上露出個怯生生惹人疼的表情,嘟著嘴道:“我不嘛……”
看到小蘿莉的樣子,秦升的心忍不住又是一軟,沒辦法,做了父親的人,大約心都是軟的。他淡淡一笑:“沒事,孩子麼……”
“別……”張九千急忙制止,但爲時已晚,他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非常無奈的樣子,並且還用一種十分憐憫的眼神看了看秦升,彷彿說,沒法子,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