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集（1）人販子

閑來無事。小小上街閑逛。一路步行到‘宋詞坊’大街。走過巨大石拱橋，橋下右側兩邊人字排開商鋪。依次是賣糖葫蘆、捏糖人、算卦……

小小正好走得累了便在賣糖葫蘆的那家店門口停下。門邊大樹下有一個一米高的圓形石桌，倆個朱紅油漆小板凳，板凳人頭大小。小小隨即坐下。

看著人頭攢動的宋詞坊大街，小小的心情莫名好起來。樹蔭下，小小坐在小板凳上，用自帶的紙扇扇風，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發呆。

忽然，視線被眼前之人擋住。入眼的是個近一米高的小孩，手指放在口中，口水流出，也不說話就望著小小傻笑。上身露肩小馬褂，下身一條及膝小長褲。臉、衣服、褲子上均沾了些泥巴和不知名的黑色，整個人顯得臟兮兮，烏漆漆。

歐陽小小呆了呆隨即笑笑，收起扇子將眼前之人拉到身前。掏出隨身的手帕從臉到手一點一點細細地擦干凈。從隨身的口袋里掏出幾顆自制的小糖果塞到他手里。

小孩笑，一個勁地往小小懷里鉆。小小也不嫌其臟，笑咯咯地把她抱到腿上坐著。

“姐姐~”糯糯的聲音叫著，叫得小小心里舒爽地不行。

“叫姨！姐姐已經嫁人了，所以要叫阿姨曉得不？”小小咯咯地哄著懷里的小人兒。懷里的人擦干凈了后才發現長得可真好看，粉雕玉琢地活像是個瓷娃娃。

“呦！擦干凈一看原來還是個小帥哥，”小小笑著打趣道，“來，小帥哥告訴阿姨你叫什么名字，今天幾歲了？”

小男孩嘟嘟嘴巴，揚起頭驕傲地說：“孫羊。我爹以前在的時候叫我羊崽子，過了八月我就七歲了！”接著低頭看著小小，好奇地問“姐姐，什么是帥哥？”

“阿姨，叫阿姨！”小小捏捏他的臉，笑著糾正。

“不！就叫姐姐就叫姐姐。”低頭之后抬頭眼淚汪汪地道“就叫姐姐好不好？”

歐陽小小愣住。隨后哈哈大笑。心道這小鬼有前途，小小年級就懂裝可憐了。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這時，從賣冰糖葫蘆的店鋪里走出一位少婦，看到小小抱著小男孩坐在樹下哈哈笑。剛開始也是一愣，稍后變笑上臉龐，轉身走回鋪子里捧出兩塊大西瓜。她走到小小面前，一邊叫小男孩快下來一邊笑著把西瓜遞給小小。

小小順勢把身上的小人從腿上抱了下來，讓他自己立在地上。

那少婦將盛西瓜的盤子放在桌上，稍退半步雙手放左側腰微微下身給歐陽小小行了個禮。

歐陽小小連忙站了起來回了個禮。

“不好意思，給您添亂了。家里實在是忙得緊，也就疏忽了這孩子！”婦人慈愛地摸摸那孩子的頭。

歐陽小小笑著摸摸后腦勺，道“不礙事，我看您這孩子長得靈氣。也是喜歡地緊。”

婦人搖頭，看著眼前的孩子笑瞇瞇地道：“我可不是這孩子的母親！”

小小訝異。婦人招手請小小品嘗西瓜，小小笑著搖頭，張張嘴用手指了指，示意自己最近口腔內長泡泡，不宜食用此瓜。

婦人俯身又做了個抱歉的手勢。這倒是弄得歐陽小小不好意思了。剛坐下只得又站起來回了個禮。再次坐下后也示意對方請坐。婦人搖頭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道：“奴家夫家去的早，之后就一直跟著哥哥嫂嫂過。前兩年，哥哥也因一場意外去了。我便跟嫂子合伙開了這個糖葫蘆店。平日店里生意也還過得去。”婦人把眼神收回，看著小小道“奴家夫家姓臣，要是您不嫌棄可以稱呼奴家一句臣大嫂。看小姐您也在這兒坐了好一會兒了，再過半個時辰就該午飯了，反正

家里也就我和孩子她娘兩個女人，如不嫌棄小老百姓家粗茶淡飯的還請小姐留下來一起吃個便飯。我看這孩子和小姐您也算投緣，還請小姐幫我看著點兒這孩子。”

小小剛欲說話。店里那頭就有人喊了起來。婦人應了一聲，隨即又俯身作了一個禮，朝歐陽小小歉意地小小，“奴家這就要忙去了?！彪S后匆匆返身返回店內。

歐陽小小無奈地搖搖頭。看著遠處的街道發呆。遠處的煙囪逐漸升起一股股煙，該是午飯時間了吧。也罷，再幫她看半個時辰就半個時辰。轉過神來再看桌上的西瓜，已然被那個小家伙啃地金光。

小家伙用沾著西瓜水的小手可憐兮兮地拉著歐陽小小的衣角，小聲道：“姐姐，餓！姐姐餓！”

小小年級已然長著一幅小正太的臉，再加上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任誰都沒法拒絕他的懇求。歐陽小小對小孩子一向是沒有免疫力的。頓時略皺眉頭，抬頭假裝沒看到。

小家伙再次拉拉小小的衣角。這次用的力道稍大，差點把小小扯下凳子。小小低頭看到小家伙眼淚已經滑下眼眶，卻還緊緊抿著嘴唇好像在拼命隱忍著眼淚，看他那小聲央求的樣子歐陽小小實在是欲哭無淚。開口道：

“那你想吃什么？”

小家伙立即破涕而笑，指指街尾的臭豆腐店。小小皺眉也不管他能不能聽懂，開口解釋道：“那里太遠了，一去一回你娘早該開飯了。”

小家伙又把手指放回嘴里，眼淚噼啪噼啪地往下掉。

歐陽小小用手撫額，暗暗嘆道：自己還真是沒事找事，惹上這么個小魔頭。

牽了他的手，歐陽小小一臉嚴肅地道“好了好了，不哭啊。阿姨這就帶你去吃臭豆腐。不過，我們得走快點，我可得趕在你娘開飯前把你給送回來。你，明白嗎？“

也不知道他是真懂還是假懂。小小見他一個勁兒點頭的樣子就覺得心情莫名的好。歐陽小小滿意地點點頭，拉著他的小手離開糖葫蘆店。

用一小塊碎銀子買了一份大分的臭豆腐。小家伙卻怎么也不肯走，硬是要待臭豆腐店門口吃完再走。歐陽小小實在是無奈，只好拉著他的手兩人走到臭豆腐店對面的大樹樹蔭下。小家伙蹲在樹蔭下，吃得津津有味。吃一塊，抬頭抓一塊問小小要不要？小小笑著搖頭說，不用了你吃得開心就好。

于是，小家伙直接舍了筷子，用手抓了起來吃。小小見他吃得開心也就不再逼著他用筷子。

不消一會兒，一盒臭豆腐便被小家伙消滅光光。小小掏出一塊新的手帕替他擦著臉，手。見他的眼神一直盯著對面的臭豆腐店。不覺覺得好笑，道：“怎么，還是很餓嗎？“

小家伙看看歐陽小小。見她是笑著問的，于是小家伙肯定地用力點點頭。

“那我們再去買點兒。不過得帶回去吃，行嗎？”小小笑著說。

小家伙再次用力地點頭。拉著歐陽小小的手向對面臭豆腐店跑去。

這次小小多買了兩份，加上小家伙的那份，一共三份打包。小家伙樂得一蹦一跳，抱著裝著臭豆腐的木盒子高興地在前面走著，歐陽小小的心情也特別好亦步亦趨地在后面跟著。

“噼啪！”響亮的一個耳光打在歐陽小小的臉上。臉火辣火辣地疼，歐陽小小自己沒反應過來，倒是走在前面的小家伙大聲哭了起來。

“哭哭哭，哭什么哭！再哭老娘把你賣了。跟你那死鬼老爹一樣，蠢的像頭豬。別人把你賣了，你還在給人數錢！”

歐陽小小還沒緩過神來。那剛剛出現的年輕婦人已經拉了小家伙的手向前走去。小家伙不肯跟她走，一個勁兒地向后看，叫著：“姐

姐，姐姐~”。

歐陽小小顧不得臉上的疼，一個快步沖上去，攔在那婦人面前。冷冷道：“你是誰你想做什么？”

那婦人將小孩往邊上一扯，那小孩頓時倒在地上。婦人也不管那地上的小孩，腰一叉大著嗓門一吼道：“你問我是誰？我還問你是誰！老娘是這小雜種的娘。你個小丫頭片子又是誰？干嘛拐帶我家小孩？”說完還推了歐陽小小一把。

這回歐陽小小倒是有所防備，見她要推自己，順勢向后退了一步。拉開距離后，小小抱起地上的小人兒上下檢查一番后，見他除了頭上剛剛在那一推下磨了一點皮，其它地方都還沒事。頭上的傷口小小看了看好在問題不大。由此小小開始漸漸冷靜。拉著小家伙的手站起來，盯著著對面的女子道“

“你有什么證據說是我拐帶他！你看見了嗎聽見了嗎？還是別人告訴你是我拐帶了你家小孩?！崩淅涞恼Z氣冷冷的臉無一不顯示著說話之人的心情現在很不好，心情不好誰的面子都不會給。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的各式各樣的人一一走過，偶爾也會有走過的人會回頭看下對視的這兩人，更多的人對于這兩人的對視視若無睹，直接走過。

那婦人被小小這樣一問頓時啞口無言。也學小小的樣子，睜大眼睛瞪著對方。見小小視若無睹，最后索性扯亂頭發，拉亂衣服，脫掉鞋子大庭廣眾下坐在地上撒起潑來。

旁邊路過的群眾突然都圍了上來。

那婦人坐在地上一邊大罵著歐陽小小的‘無恥行徑’一邊扯過旁邊的小家伙哭歐陽小小是如何試圖‘拐帶’她的小孩如何‘欺負’她們孤兒寡母。

街上圍觀的人紛紛指責小小。講什么的都有。

小小的臉徹底冷住。也不回嘴，抱著手臂冷冷地看著地上撒潑的婦人。

這時，一個婦人拂開人群。鉆了進來?？纯吹厣系娜藘?，又看看一邊靠樹站站著的小小。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樣。沖過去扯起坐在地上的婦人，低聲道：

“嫂子，你這是干什么？”

見周圍的人都幫著自己。地上的婦人索性不站起來。拂去那企圖拉她站起來的手，再次大聲哭泣道自己是如何一把屎一把尿把眼前的孩子拉扯大的，自己那狠心的丈夫又是如何如何撒手人寰，剩下她們孤兒寡母在這世上苦苦掙扎的。

路上新圍觀上來的群眾也隨即加入指責小小的隊伍。說什么的都有。像“一看這女的就不是什么好東西，長得一幅妖精相”、“你看她還抱手看熱鬧，沒良心的”、“不要臉，一個大姑娘家居然敢一個人出來逛街，不知道的城里哪條坊市的姑娘”。

對此，小小毫無表情。緊緊是冷著臉看著地上踢腿破口大罵的女人，看著看著就走了神發起呆來。

見地上的人如此侮辱小小，那剛沖進來的婦人實在是忍無可忍。大聲吼道：

“夠了！嫂子，你這是干嘛！剛才是我拜托這位姑娘幫我們照顧下小羊子的。人家本來是不太愿意的，是我好求歹求人家才勉強同意幫我們看一下孩子的。你看看小羊子手里抱著的是什么？三大盒子的臭豆腐！那一盒可是要一兩銀子，你見過哪個人販子會給被拐的小孩花這么多銀子買零嘴的？不謝謝別人也就算了，你這是做什么？”人群忽然安靜了下來。

有些好事的人臉上逐漸掛不住，悄悄地退了去。人群不一會兒就散了。伴隨著的還有幾人最后的探討“”“我一看那姑娘就知道她是好人，你看那臉長得多標致”、“那是，說不定是哪家關爺的千金微服出巡來了”“要我說，她可能是天女下凡，瞧她心地多好，居然會給一個剛認識的孩子買這么貴的零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