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文逆的最佳打手
其實,我是知道的,她每次做的糕點都有三份,其中一份送給破廟的孩子。那里共有十七個孩子。
所以,除了賣酒,我們這兒并沒有什么其它副業??衫习迥锖孟褚稽c兒都不在乎的樣子,甚至有時生意清淡極了之時,她便手兒一揮,吩咐我關門,說:元寶,我得趕場去了----打馬吊!
每當此時,我只得無可奈何地笑笑,學她的樣子,揮揮手回道:去吧!掌柜的,這里交給我了。就像現在。她那綠色的背影已捏著小扇子一搖一擺走遠了。
奇怪的是,這樣的店居然一開就是十年。不過聽說,以前有老掌柜支撐著之時生意也不似這般冷清,繁盛之時伙計一度達到十二個之多。也就從五年前她接管這酒樓后才成現在這般……獨特。而我,在這個店一待就是五年,整整五年。
對了,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是這店里唯一的伙計?
這一年,我二十二,掌柜的十六。
來客。
近來,店里經常有位穿著怪異的女子來買酒。她說人們都稱她為“女俠”。
她梳著時下最流行的靈蛇發髻,一支玉簪由左插入發際,發間更是錯落有致地鑲嵌著些細小但質地良好的粉色珍珠。身上著的乃一套藏青色的道袍。
每回來,她都是先使勁地拍下柜臺的桌子,然后立馬將手縮回。一掀褲腳,右腳搭在一邊的凳子上。使勁地睜大著眼睛,扯著喉嚨喊:小二,給本大俠來杯“三杯醉”,接著打上個二兩“桂花釀”裝葫蘆里帶走。
我看到她掀開的褲腳底端有幾個字。是用金絲線繡著的“歐陽府”三字。
我提醒她“三杯醉”是現場調制地,要現場喝才好喝。她明顯愣了下,皺皺明顯故意畫粗的眉毛似乎掙扎了下,微微嘟著嘴說:“那就在這里喝吧!”
最近,掌柜的不在。出遠門去了,據說是去京城探訪親友。
烈日當頭,文逆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仰頭,圣城原來還是這般繁華。
“吁------快滾開!小叫花子!噼啪兒……”
文逆嘻嘻笑著自覺地讓開。對抽在身上的鞭子仿佛毫無知覺。
“哈哈,不但是個叫花子看來還是個傻子。算了,老六。我們還是趕快回府吧!大人還等著我們交差呢?!币蝗擞帽奘直妻硗庖蝗说氖直?,讓其趕緊坐上馬車,猛地一抽鞭子,馬兒扯開蹄子在熱鬧的大街上狂奔起來。
馬車上那人罵罵咧咧地駕著馬車遠去。
文逆的腳步最終停在相府的門口。相府地處商業中心附近,周圍店鋪酒樓數不勝數。與皇宮毗鄰而居,僅隔一街。門口經過的人絡繹不絕。文逆就這樣呆呆地站在距離門口不遠的地方。不前進一步也沒有離去的意思。終于引起了門口兩個守衛的關注。
“喂!小破孩,你站這里作甚?你也不看看這是你該待到地方嗎!快滾快滾!別惹大爺生氣,否則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聽見了沒有,還不快滾!”其中一個侍衛模樣的人走過來推著文逆。
文逆沒說話。任他推搪??赡_下的步伐硬是一動不動。
“嘿~你丫個臭小子還給使上勁了。今天大爺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個小毛孩。”說完,那侍衛嘩啦一聲,抽出明晃晃的配到。
門口的另外一個守衛連忙
跑了過來,問:“王明,怎么回事呢這是?”
那個剛才還很囂張著的,名叫王明的高個侍衛立馬回身給后面過來的那個矮小的守衛拱手,答:“隊長,這人一直站著不肯走啊!”
那矮小侍衛油亮的小眼睛瞄了文逆一眼。剛才的事他也看到了大半。矮小侍衛又轉過頭去,對王明說:“把人勸走就好了,你拔開個勞什子刀嗎?才多大點兒事,白長了那么大個子,我看你是只管長個不管長腦!”
“隊長,我……”高個子侍衛還想解釋什么。剛開口已被矮個子守衛一瞪眼打斷,他拍著文逆的肩膀,笑呵呵地說道:“這位小兄弟,這里的確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還是從哪來的回哪兒去吧!你也別為難我們兄弟兩個了,說白一點,我們也是給別人當差的,這上有老下有小的也就為了混口飯吃。還望兄弟你多多照應!”
文逆抬頭,深深地看了這矮個守衛一眼,又望望門口剛走出來的那衣著樸素,卻頭戴管家帽之人,似乎在思量著什么。最終,文逆還是抬步穿過二人的肩膀,咧著一口潔白的牙,一搖一擺地笑呵呵著離去??谥心钅钸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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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悠悠乾坤,滄溟我心……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轉過街角,文逆握緊拳頭,當年場景忽然出現閃動播放在腦海里。
有些事有些人,你以為你可以忘記。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可當時間、空間再一次重組時,你會忽然發現,回憶排山倒海地來……說到底,那些不愿意記起的東西只是暫時封存在記憶的某個角落,從未忘記!
難怪古人都說,世上最殘忍的一個詞莫過于物是人非。
想當年,眾人在文逆的父親文長風逝世后,趕在第一時間逼著文逆放棄家產繼承權,逼她交出寶庫鑰匙,說出寶庫的具體所在位置,要她自動脫離司馬家,更有甚者直接就想逼死她時,那個弱小孩童的滔天恨意鋪天蓋地地發芽、成長,深深地扎根在心底。那時她才六歲。
偌大的文府前院雙魚八卦圖的中心位置上,以六歲小文逆為中心圍著一圈圈的人,就算某些人臉上的悲傷、憐憫演繹地再好,也掩飾不了其貪婪、興奮、躍躍欲試的眼神。面對眾人的虎視眈眈,文逆說:
我,文逆在此發誓,愿意自動脫離文家,從此不再冠以“文”之姓。另外,各位今日的“大恩大德”,在下銘記于心……此生,不報此仇,我文逆誓不為人!死不瞑目!
當日,由心所發的誓言此刻依舊銘記在心。
阿比是文逆的最佳幫手。
阿比的事西元前傭兵團的人多多少聽說過一些。據說當年……
阿比反應有點遲鈍。比如現在,此時,此刻。
“朱比比。我真的對你無語了,你真的可以跟豬比一比,哦?”一身白衣白褲的風清墨擄擄那垂下來的一撮頭發,特風騷地一揚眉,道。
果然!朱比比腹謗道:要想俏,一身孝。 “嘿,我說你究竟有沒有聽懂我的意思呀?別一天到晚地呆著一雙眼,別人跟你說什么都是一副‘能再說一遍’的臭表情?喂!我在罵你呢?你能不能吱一聲。”風清墨換了個姿勢,雙手撐在圍欄上挑眉道。
“吱----------”阿比吱了聲。
“算了算了。你還是趕緊回屋收拾收拾去吧!今晚就隨福伯去了鄉下。沒有我的口
信千萬別回來聽到沒?”風清墨又道。
“我不走?!卑⒈容p聲且堅定地回道。
“嘿~”風清墨扶著圍欄的手臂抖了抖,笑開懷來。園中,水塘旁的亭子里,鳶尾花開在臺階旁。午后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池塘里的水波反射在他的衣裳上,隨著他的動作蕩漾著。男子過于妖異魅惑的面容微微泛著笑,此時此景已經不能只用傾國傾城來形容。
阿比將頭別開。盡量不讓自己的眼睛看他。眼角卻不自覺地瞄過去。心念:妖孽呀……
“呵呵,我說你這小丫頭怎么如此不開竅呢。我都說了我不喜歡你,也不會與你成婚。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所謂的指腹為婚是建立在門當戶對的基礎上的,你看看你自己,你們朱家都已經滅門十六年了!還談什么婚約。我們風家養了你十六年也算仁至義盡了,你可別得寸進尺。讓你走你就趕緊走!哪那么多廢話,別掃了本少爺的興致,本少爺還得去吹雪樓找我可愛的小櫻桃親親小嘴呢?你聽懂了么?還不快滾?!憋L清墨貌似不耐煩地開口道。
“我不走。”阿比低著的頭倏然抬起:“你是因為風伯伯昨晚入宮至今未歸的事,才這么說的吧?”
“我……”風清墨忽然停住,勾勾手指,笑意嫣然地道:“小阿比,你真的想知道為什么?那你過來些,把耳朵湊過來些我就告訴你!過來呀快過來!”
見風清墨恢復成嘻嘻哈哈沒個正經的樣子,阿比很高興。高興的同時又伴著絲絲的不安。阿比半信半疑地將耳朵湊過去。
嘭----一記手刀。
風清墨接住順勢倒下的阿比。扯動嘴角略微苦澀地笑道:“還真是個傻孩子叫你過來你就過來呀?難道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騙子這個稱呼……” 忽然又緊了緊手上的人兒。驀地終是放開。朝虛空輕聲道:“福伯,把她帶走。順便將她的貼身小丫鬟喜兒還有云姑奶媽一起帶上吧。”
“是,主子!”一道人影忽地出現在亭子里。半跪在地上,雙手高舉。
風清墨輕輕地放開懷里攬著的人兒。福伯動作敏捷地起身原地繞半圈扶住阿比的半邊身子。將阿比的一支手臂搭在肩上,微微躬著身體準備運功。
“記得要按我安排的路線走,帶上我的信物,去我說的那個地方,去找我要你們找的人!”風清墨補充道。
“放心吧。主子!老奴等一定會照顧好朱姑娘?!笨罩袀鱽磉@句話后再無其它聲音響起。
再一次醒來,已是黃昏。夕陽的余輝籠罩在馬車頂,馬車上,馬車里。福伯在外頭趕著馬匹,過了會兒,達達的馬蹄聲穿過林子回蕩在空闊的田野上。馬兒緩緩地行走在鄉間的小道上。又過了一會兒,萬物歸巢只剩馬蹄聲幽幽地回蕩在空曠的山谷間。
阿比醒來,見自己在馬車上。不哭也不鬧。
云姑示意喜兒拿壺水過來。阿比就著云姑的手從她懷里爬起來,搖搖頭,示意自己來。她沒有拿水,拿過一邊裝酒的壺。
大半壺酒灌下去,顯然精神好了許多。
阿比拉開車簾子,手伸到窗外,半截藕臂裸露在風間,袖子迎風發出簌簌的響聲,剩下的小半壺酒沿著小路灑落。
阿比一字一頓道:風伯伯,風清墨,你們一路走好。今日之仇,我阿比銘記于心,來日,定為你們討回一個公道。不惜任何代價,不擇任何手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