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張嬸聽不見,她跑了過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轉過來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她嚇了一跳,別墅除了張嬸還有別人。
“你是尹小姐吧。”對方是個臉色黝黑的中年人,臉上帶著拘謹的笑,“我是這里的花匠王伯。你有事嗎?”
“唔……王伯,我想找一下張嬸拿一下你們少爺房間里的鑰匙,他說有一份重要文件忘在里面了。”
“哦,你不用找她了,我這里有鑰匙。”王伯從一旁的小凳子上拿起一塊抹布,擦了擦帶著泥土的手,從洗得發白的工作服里掏出一串鑰匙。“少爺回來總是在二樓書房處理公司的事,你確定東西在他房間里嗎?”
她微微一愣,“其實我不太清楚他把文件放在哪里,要不我們先去書房里看看吧。”
結果,果然在書房的辦公桌上找到了那個灰色的牛皮袋,放進背包里,她急忙跑出了別墅,等拿著公交車卡時她才想起自己又忘記了拿錢包。
大不了中午飯不吃嘍,反正她的胃已經習慣了餓一頓,飽一頓了,一餐不吃不會怎么樣。這樣想著,她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走向華盛大廈的臺階時,她眼角的余光掃到一輛銀色的保時捷緩緩地停在了門口,從車上下來的身影令她倒吸了一口氣,是欣欣。
欣欣也顯然看到了她了,adidas高跟鞋發出一陣清亮的聲音,一下跑到她面前。“若若,你怎么在這里?”
怎么會這么巧,若瑄在心里大叫著,腦筋開始快速運轉著,想到了一個說辭。“現在不是畢業了,我來這里是想看看有沒有什么面試的機會。”
“這好辦啊。”欣欣抓住她的手,一臉欣喜地笑著。“你忘了嗎?我的夏哥哥是華盛集團財務總監,這件事還不好辦嗎?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不,欣欣,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這樣。”若瑄握緊了背包帶,她不希望這件事弄巧成拙,她躲避夏宇文那是真的,但絕不能讓欣欣知道自己在這里上班,不然這事情以后不好解釋。
欣欣歪著頭,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吧,據我所知,華盛今年招人的時間和我們畢業的時間恰巧吻合,你現在進去也問不到什么,不如到時我打電話告訴你吧。”
“嗯,欣欣謝謝你。”若瑄垂下眼簾,覺得自己好可惡,一再欺騙欣欣。
“若若,夏哥哥回來了。”欣欣輕跳了一下,搖晃著尹若瑄的手臂,臉上突然浮出小女人的嬌態來,“我昨天不是跟你說過了慶祝訂婚三周年party的事嗎?今天我就是來和夏哥哥商量具體時間的,你說我把時間放在哪一天比較好呢?我想現在就定下來。”
“你不需要問他嗎?”若瑄訝異了一下,這種事怎么好她這個外人來做主,那家伙一向很霸道,這種事他應該早就拿好主意了吧。
欣欣搖了搖頭,輕輕嘟起紅唇。“其實夏哥哥一點也不像外界傳聞那樣冷酷,他很溫柔,也很寵我,無論我說什么,他都會說好。這次的party也不例外,他說讓我拿主意,可是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定在哪一天。”
尹若瑄抿了抿唇,如同撒旦一樣邪惡的夏宇文會溫柔嗎?她不敢茍同,這不過是他在欣欣面前的偽裝罷了。
“若若,你快幫我好好想想。”欣欣在耳邊催促著。
尹若瑄為難地咬起唇,借故推托著,“欣欣,我要去蛋糕店打工了,你還是進去和他商量一下再做決定。要不,你問一個你父母。”
若瑄擰絞著背包,自己背著欣欣做了背叛她的事,更沒有臉為欣欣和他三周年訂婚party指手畫腳。
搖著若瑄的手臂,欣欣不滿地鼓起腮幫,“他們出國旅游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公司早就交給了哥哥管理,可哥哥又太忙,根本沒時間管我的事。若若,你幫我安排時間吧。”
“不要啦。”尹若瑄輕拍了一下欣欣的臉頰,“這是你和他之間的事,我不好隨便插嘴,你自己拿主意。”
“若若——”譚欣欣拉長了聲音,還想要撒嬌。
尹若瑄的視線里出現了李明的身影,此時他正從大廳里走出來,看到尹若瑄和欣欣身影,顯然也吃了一驚。
“好了,欣欣,你快進去找他。我先去蛋糕店,去晚了經理又要懲罰我了。”尹若瑄輕輕撥開欣欣的手,半是誘、哄地說著,“改天我們約個時間去游泳。”
“嗯,好吧,那就這樣說定了哦。”欣欣終于開心地笑起來,搖了搖手,清脆的高跟鞋聲緩緩走進了華盛大廈。
尹若瑄也作勢往反方向走去,她左右看了看沒人,這才躲在大廈旁的一根柱子后,掏出手機撥打了李明的電話。
沒一會,李明跑了過來,她遞給了他灰色的牛皮袋。
一看時間,馬上就要到上班時間了,怎么辦,現在欣欣在公司里,如果看到自己在這家公司上班,那自己不是要被穿幫了,尹若瑄聽到李明說道。
“尹小姐,夏總問您,東西買了沒有?”
什么東西?她愣了一秒鐘,這才想起來夏宇文的確提到過,可是是什么呢,她根本不知道。
她撫了撫落在雙頰旁的發絲,側過身,支吾著。“唔……嗯,是的,我能不能請個假,就今天早上,你跟夏總監打聲招呼,謝謝你。”
暗自計劃著今天早點回去,看看他床柜臺上是什么,然后抓緊在他回來之前買好。
蛋糕店里,一整個上午,她都在猜,那個東西到底是什么。
拖地時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沒有防備經理走到身邊了,拖把竟然朝那雙皮鞋貼了過去,結果她又被經理轟炸了近半個小時。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第一時間沖進換衣間,換好衣服,拿起背包就沖出蛋糕店。
幾十分鐘后,她回到別墅,想故伎重演,找到王伯拿夏宇文房間的鑰匙,可她在別墅四周整整找了四遍,還是不見王伯的蹤影,而且廚房里也不見漲嬸的身影,他們到處去哪里了。
她坐在別墅前的臺階上,眼睛盯著大門,心想夏宇文今晚回來,張嬸肯定要準備晚餐,說不定她去買菜了,一會就出現,她要搶在張嬸踏進來時,沖上去,拿到鑰匙。
落日漸漸沉了下去,天邊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胭脂紅,眼前的單調而寬闊草坪披上了一層色彩,繽紛奪目。
她托著腮,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景致,一輛蘭博基尼毫無察覺地駛靠在右邊的寬敞路上,直到車門發出一聲悶響,她才注意到,一個高大的身影踱著沉穩的步伐走了過來。
糟了,沒等到秦張嬸,他倒先回來了。她不知所措地站了起來,低頭看著腳面。
他的腳步沒有稍作停留,直接越過她,上了臺階,徑自進了客廳。
沒有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漆黑的瞳眸掃到那抹嬌俏的身影依然呆站在臺階上,微微蹙起眉。“站在那里干什么?難道還要我請你進來?”
她瞬間抬起頭,接收到他不悅的視線,急忙邁開步跑了進去。
匆匆換好了鞋,看到他的身影穿過客廳,眼看就要上樓梯了,她急急地出聲。“那個,請等一下,那個……”
他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回頭淡瞥了她一眼,冷冷地拋下一句話。“有話到我房間里說。”
聽到那兩個敏感的字,她的心突然猛烈狂跳起來,見他幾步就沒影了,耷拉著腦袋嘆了口氣,拖著千斤重的步伐跟了上去。
一陣華麗優美的鋼琴歌曲從敞開的房間流淌而出,她躊躇著站了一會,輕輕走了進去,迎面就撞上了他深邃幽暗的黑眸。
“東西你沒買?”
“我沒有鑰匙。”她咬了一下唇,他根本就沒有說清是什么東西,再加了她根本對他房間里擺設不熟悉,怎么可能知道。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跟王伯或是張嬸拿鑰匙。”他嗤笑一聲,一把扯開了領帶。“你現在立刻去買。”
她看著他陰云密布的俊臉,用商量的口吻說著,“你很急著用嗎?能不能今晚先不要抽煙,明天我……”
“誰跟你說是香煙。”他冷然截斷了她的話,爬了爬褐色的頭發,指了指床頭柜,“我要你買的東西你到現在還沒明白?”
她疑惑著走過去,看到小盒子上的幾個字后,小臉瞬間漲得通紅無比,原來是……安全套。
“如果你覺得今晚可以將就,我不介意,你明天開始吃藥。”他脫下了西服外套,甩手扔到了床上,雙手放在腰間譏笑地望著她。
“我、我現在去。”她低頭悶聲說著,恨不能現在地上裂個縫,自己掉進去算了。
逃也似地跑出別墅,一陣冷風吹來,她回頭看向燈火通明的別墅,呼出一口氣,這家伙真是,這種東西還要她來買。
在她短暫的二十幾年生命里,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糗過,她撫著發燙的臉頰,快步向路對面一家便利店走去。
推開門,房間里依然播放著那首鋼琴曲,她把手里的盒子放到開著臺燈的床頭柜上,聽到浴室里傳來水聲,隨后又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回到房間,她拿出沐袍走進浴室,剛洗完澡,就聽到那個特別的鈴聲響起來,她慌張地拉開房門重新跑了回去。
房間里豪華音箱里傳出明亮抒情的鋼琴曲,混合著粗重的喘息和若有似無的淺吟,聽在耳朵里曖昧得令人臉紅心跳。
許久過后,喘息聲漸漸平息下去,他翻身坐到了床的另一側,她全身癱軟,無力地喘息著,勉強支撐起身體,下了床,披上了沐袍,三步并作兩步跑出了房間。
回到臥室,雙腿像是再也無力支撐身體,軟軟地趴在床上大哭起來,淚水漫過臉頰,打濕了身下的被面。
為什么會這樣,她覺得自己好下賤,自己只不過是他發泄欲望的對象。她好恨他,恨他的無情和冷酷,她沒有得罪他,為什么要這樣對她?為什么?
他根本不會在乎自己的感受,他也根本不能體會到這種整天如履薄冰的膽戰心驚,她好怕,好怕欣欣會知道這一切,如果她失去了欣欣,她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眼淚仿佛決堤的洪水,沖刷著酸苦的眼眶,好痛,她真的好痛苦……
放在書桌上的手機又響起來,她不理會,可是它卻依然在響,使她無法漠視。
她爬起來,眼淚模糊了視線,胡亂抹去,掃了眼手機屏幕,是韓風哲的電話。
現在她的聲音說起話來肯定是哽咽的,放下了手機不想接,就當自己沒聽見,繼而想起了早上那頓溫暖的早餐,心底泛起了陣陣暖意。
右手不自覺地拿起了手機,吸了吸鼻子,用平靜的語氣說著,“喂,韓風哲,什么事?”
“你聲音怎么了?聽起來怪怪的。”
“沒什么,剛剛睡了一覺,醒來時說話有點這樣,有事嗎?”
“嗯,明天我比較忙,晚上你不用去酒店接我了。”
“好,我知道了。”剛好夏宇文回來了,晚上她是不可能去做代理駕駛了,既然金正宇這樣一說,正中下懷,竟然他明天很忙,那她改天再提這件事吧。
她正準備按掉手機,卻聽到他在電話那頭說著,“你那天的事情……”
“辦好了……”她趕緊說道,不知什么原因,她現在很怕韓風哲知道她現在的身份是別人的*。
韓風哲在電話那頭輕輕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別緊張?”
“哦。”她吶吶地說著,覺得自己是有些神經緊張了。
“好了,你早點休息,不要太想我。”韓風哲依舊是玩世不恭的笑聲。
她的唇角不由上揚著,真是個自戀的家伙,她又沒有戀弟癖。
放下電話,沉悶壓抑的心情好了許多,看來韓風哲這個花花公子還是有可取之處,至少跟他聊天之后,她的心情好多了。
雙手不禁撫上干癟的肚子,好餓,今天午飯沒吃,現在都快七點了,只好兩餐合在一起吃了,她拉開抽屜拿出泡面,在電水壺里注上水,靜靜等著水開。
背包靜靜躺在地上,她走過去撿起來,拿出書本,打算在等候的時間里先看會書。
這么多年下來,有一句話永遠支撐著她,那就是機會總是青睞有準備的人。
她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了,要想改變現狀,就必須努力,畢業后能找到自己喜歡的雜志社的工作,展開自己的事業。雖然被夏宇文那個魔鬼壓迫著,可她有自己的尊嚴,她還有理想沒有完成,不能因為這小小的挫折折斷了自己的夢想。
翻開書本,她沉浸到書本里,手機再次響了起來,是那個可怕的鈴聲,又有什么事,她瞪了眼手機,猶豫著伸出手接下了接聽。
“現在到客廳里來一趟。”
她轉過臉看向即將燒開的水,無奈地站了起來,在衣櫥里找了一套衣服換上,小跑著奔下了樓。
客廳里他懶懶地倚著沙發,膝蓋上放著超薄輕巧的筆記本電腦,白色沐袍隨意披在身上,露出大片壯碩的胸膛,她粉頰驀地泛起兩朵嫣紅,急忙別過臉去。
聽到腳步聲,他依舊專注地盯著電腦,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
“去做晚餐。”
尹若瑄伸長了脖子看往廚房的方向,“不是有張嬸的么?”
他不悅地擰起眉,濃密的睫毛微抬起看她,“女人,不要羅嗦,叫你去做就去。”
問一下都不可以嗎,她咬起唇,怒氣沖沖地走向廚房,打開冰箱,看到了滿滿的食物,最后她拿出了一袋切好的肉末,還有西紅柿。
捋起袖子,拿起掛在墻上的一只嶄新圍裙,她擺開架式忙開了,姜、蒜、蔥切末,西紅柿切成小塊,然后鍋放油加熱,放姜末熗鍋,肉末煸炒,再在一排瓶瓶罐罐里找到料酒倒上少許,等肉末炒至變色后放入蒜末翻炒,放入蔥頭末,西紅柿塊,翻炒后,再放放糖,做這一切時,她動作熟練迅速,這完全取決于她過去在一家意大利餐廳廚房里打過工,曾偷偷學到一些。
她找到了一瓶辣醬油,放了一些去,攪拌均勻后起鍋。這時另一個鍋里的清水燒開了,她把意大利面下進去,等到差不多了,撈起面過水,再用做好的汁料將面拌均,最后找來一只盤子,把做好的意大利放進去。
好了,大功告成,滿意地看著一盤色香味俱全的意大利面,肚子也跟著叫了起來,她拍了一下不爭氣的肚子,不要著急,侍候好外面那個家伙就來祭奠你。
她又從柜子里拿出了餐具,另一只手端著意大利面,走出了廚房,高大的身影已經坐到了餐桌上,她小心地把盤子擺到他面前,再擺上餐具。
盯著電腦的目光移向眼前一盤飄著香味的意大利面,他淡然抿起唇,合上了筆記本電腦,拿起叉子挑起幾根意大利面,輕輕咀嚼著。
看著他喉結蠕動著咽下去,不知道他會給出怎么樣的評價,她屏住呼吸,靜站在餐桌旁。
當他吃第二口時,她嘆了口氣,解下了腰上的圍裙,知道他是不會說什么了,轉身走上樓梯。
“看起來你不但有做*的本事,也有做廚師的資本,今后的早餐和晚餐會也由你準備。”他的語氣里半是褒獎,半是調侃。
她的腳步停頓了下,突然懊悔起來,剛才她一味地想著早點做完意大利面,早點逃開他,誰想到弄巧成拙,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她剛才就應該故意做得很難吃才對。
“不是有張嬸嗎?為什么要我做?”她忍不住發問,他把自己當成什么了,又不是他請的傭人。
他對她的冒火的語氣沒有在意,淡淡的嗓音傳來。“她和王伯有事,這幾天請假。”
“你這么有錢,我想你大可以在外面享用你的早餐和晚餐。”她咬起唇,做夢,自己恨透他了,怎么可能還一直做飯給他吃。
“女人,我不喜歡重復說話。”他放下了叉子,語氣里是濃濃的不悅。
“我……我知道了。”她低聲囁嚅著,后背僵硬地挺著,飛快地跑上了樓。
走到房間門口就聽到水壺發出的聲音,慌忙跑了進去,臥室時到處是煙霧,水從電熱壺小口冒了出來,灑到地上。她趕緊跑過去,撥掉了電源,打開了窗戶。
看著臥室里一片狼狽,肚子又在不停地叫著,她苦笑著,轉身到洗手間里拿出拖把,把地上的水漬擦干凈。
再在電熱壺里重新注入水,等到泡面吃到嘴里,已經是十點以后的事了,她又熬夜整理了一些明天上班的資料,凌晨兩點多才睡。
理所當然,第二天鬧鐘響起來時,她下意識地按掉吵人的聲音,等她想起昨晚夏宇文的話時,急忙翻身坐起來,一看時間快七點了。
才睡了四個小時左右,好困,打著哈欠起床,梳洗后拿起背包就下了樓,在廚房里忙活開了。煎荷包蛋時,不知道他喜歡吃幾成熟的,她隨意煎了一份七成熟的。
半個小時后,她將烤好的吐司、熱好的牛奶,還有金黃的荷包蛋端上了桌,做完這些,她抬頭看了一眼樓梯,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叫他起床。
按照正常上班族朝九晚五的規律來算,現在已經快八點了,時間剛剛巧。猶豫了一會,她的腳步還是不由跑上了三樓,輕輕叩響了他臥室的門。
剛敲了第二下,門就被大力打開了。“什么事?”
她的手垂在半空中,霎時聞到了一陣清新的刮胡水的味道,視線不受控制地移到他古銅色的胸膛上。
他深邃的眼眸微瞇了瞇,嘶啞地低吼著,“女人,看夠了沒有,一大早你敲我門該不會是來看我身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