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日，中國宣佈到2005年前裁軍20萬，拉開了新中國成立以來的第10次裁軍的序幕。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處裡開始流傳單位要整編了，有人說是縮編，有人說是擴編，反正是小道消息滿天飛。很快，又有傳言說上面要把全空軍的信息技術研究所整編升格成立信息技術局，一時間大家議論紛紛，各種各樣的說法此起彼伏，這邊還沒有消停，那邊又冒了出來。有人開始爲自己找後路，想方設法留在京州，也有人想趁此機會趕緊離開部隊，整個工作處人心思動，領導看在眼裡，也沒有太多的說法，只是在會上讓大家保持平常心。也就是說，消息肯定是真的，領導自己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也就沒有什麼心思顧及大家的想法了。

這段時間，姜曉洛忙完工作，做些譯稿之後，就坐在宿舍樓的平臺上，抽著煙，望著天空，眉頭緊鎖。他在思考……

所有的人都在談論著單位今後可能的變化和自己的打算，是留是走，每個人都在觀望，都在選擇，姜曉洛自然也不例外。回到單位後，姜曉洛發現比他晚幾年到單位的同事已經有好幾個當上了領導，包括廖雲他們，這多多少少讓他有些失落。他甚至開始反思當初選擇求學是不是錯誤的，至少現在看對自己的發展沒有起到直接積極的作用。如果他一直在單位待著，或許也已經當上了副主任，而現在他又要重新開始，至少需要兩三年的時間纔能有機會，而他也將一直跟在別人的腳步後面。

時逢裁軍，單位整編，這個機會不是說有就有的，是留是走，姜曉洛也起了意。一有時間，他就會在紙上寫出去留的好處和壞處，細細琢磨。有一點他很清楚，他對現在就離開並不抱希望，剛從學校進修回來，單位不可能放他走的，所以他也就是想想，提前做些思想準備。在潛意識中，他已經決定要離開，只是時間問題。

整編的消息越來越明晰，所裡的人事部門已經開始對全所人員進行摸底，關於成立信息技術局的消息最終被證實也是真的。早在安陵上學的時候，姜曉洛就知道部裡的閏處長到所裡當了所長，聽說他已被任命爲新成立的研究所所長。也就是說，整編事實上已經開始了。

就在這個時候，陸其濤帶來的一個消息徹底地改變了姜曉洛的一生。陸其濤已被借調到空軍政治部工作，他的消息自然是可信的。姜曉洛打電話徵求意見時，陸其濤說這次整編，原則上第一學歷是中專的都可以選擇轉業！

半個月後，處長辦公室。

“處長，有件事我想和您彙報一下。”姜曉洛坐在沙發上望著處長，心中有些忐忑。

“什麼事？”處長問道。

“我決定轉業！”

姜曉洛深吸了一口氣，從口袋中拿出幾張紙遞給處長，紙的第一頁上寫著“轉業申請”

“轉業？”處長低頭瞄了一眼申請書，又擡頭盯著姜曉洛看了半天，目光裡帶著疑惑。

“是的！”姜曉洛迎著處長的目光，鼓足了勇氣，肯定地答道。

“你剛從學校進修回來，還是要好好工作，像你這樣的情況提轉業，不可能被批的！”

“我知道，我已經認真考慮了很長時間。您知道，所裡已經開始整編了，這是一個機會，我想努力一下。”

“不會被批準的！”處長很肯定地說。

“我想請處裡不要反對，其它的工作我自己去做。”姜曉洛似乎信心滿滿。

處長沒有說話，姜曉洛站起來出了門。

時間回到半個月前。鎮上的一家小飯館，姜曉洛和廖雲點了幾個菜，兩個人自斟自飲。

“我在考慮轉業。”姜曉洛說完，端起酒杯和廖雲碰了一下，仰頭一口乾了。

“有把握嗎？”廖雲問，並沒有感到意外。

“機會還是有的，一個是裁軍，一個是單位改編，這是個機會！”

“不過你剛剛進修回來，單位應該不會同意的。”

“我知道。那天我和陸其濤說了，他說可以試一下，還說這次裁軍，第一學歷是中專的優先考慮。”

“那這倒是一個機會，可以試試！”廖雲接過話頭，端起酒杯和姜曉洛一碰，兩人幹了。

宿舍裡，書桌上放著一撂信紙，檯燈照出桔紅色的光線，在紙上印出幾個光圈。姜曉洛拿著筆，在紙上畫來畫去，他在慎重思考今後的人生道路。從軍已經14年，他從一個毛頭小子進入了而立之年——南陵3年、京州7年、安陵4年——工作了7年，上了7年學——現在他面臨著人生的又一次重大決擇。這個決擇註定將改變他的一生，他的人生軌跡，隨之而來的還有未來的工作、未來的婚姻、未來的家庭、未來的孩子，以及一切的一切，他的確需要好好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