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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八章

相思, 那也只是他往日寂寞時的說辭。

如果相思,他身邊怎么會有這么多女人?如果相思,他怎么會在得到她之后又把她隨手丟棄?如果相思, 他怎么會在眾人面前揭開她的傷疤?如果相思……

該怎么相信?母親的遭遇就是前車之鑒。

接下來的日子一片混亂, 莫惜情不知道該怎樣面對眼前的一切, 索性向公司遞交了辭呈, 暫時接管公司的副總大筆一揮, 同意了她的要求。

無官一身輕,第二天,她把行李箱一拎就回了南方, 整整休息了一個月之后,才躲躲藏藏地重新回到江北。

一切似乎都沒變, 商場還是那么熱鬧, 街道還是那么寬敞, 人們還是那么快樂。可是,又似乎全都變了, 走在喧鬧的街頭,望著一張張滿是笑容的面孔,她忽然覺得清冷孤單。

越熱鬧,越是寂寞。

是因為人越來越不單純了嗎?是因為受的傷害越來越多,所以將心層層包圍起來, 保護了自己卻遠離了人群嗎?

可是這世上, 誰比誰更寂寞, 誰又比誰更痛苦?音像店里傳來傷感而略帶沙啞的歌聲, 莫惜情靜靜地立在一旁傾聽。

你知不知道思念一個人的滋味

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

然后用很長很長的時間

一顆一顆流成熱淚

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

寂寞是因為思念誰

你知不知道痛苦的滋味

痛苦是因為想忘記誰

你知不知道忘記一個人的滋味

就像欣賞一種殘酷的美

然后用很小很小的聲音

告訴自己堅強面對

……

歌聲像一根繩索, 緊緊地將莫惜情的心綁住,越收越緊, 勒得一陣一陣抽痛。她再也聽不下去,轉身大步走開……

漫無目的地繼續在街頭閑逛,不經意地扭頭,兩個不協調的身影躍入眼簾。

男人的身形很臃腫,個子又矮,像個穿了西裝的冬瓜;女人高挑性感,穿一身暴露的緊身超短裙,捧著男人的臉旁若無人地親吻。她是——

袁曼婷!

莫惜情呆住,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袁曼婷已經看見她了,嬌笑著湊到男人耳旁說了幾句話,然后扭著細腰,裊裊婷婷地走過來,擺了一個很性感的姿勢。

“真巧,在這兒碰上了。我該稱呼你——”頓了頓,冷冷一笑,“姐姐?”

莫惜情心底一顫。

“你怎么在這兒?那個男人是誰?”

“你的問題還真多。”袁曼婷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徑直走到路邊的長椅上坐下。“坐啊,站著干什么?”

莫惜情遲疑了一下,慢慢走過去坐在旁邊。

“那個男人是誰?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真奇怪,你對這些人不是相當熟悉嗎?怎么,還需要我介紹?”

她垂下眼沉默半晌,扭頭朝那邊看過去,男人此時正坐在車里,從窗口露出一張蒼老浮腫的大餅臉。是建材公司的牛總,財大氣粗的暴發戶。

收回目光,她面無表情地望著自己的妹妹。袁曼婷嗤笑一聲,從小包里拿出煙和打火機,點著煙,然后將一條玉腿架在另一條腿上,毫不在乎春光外瀉的危險。

“你現在滿意了?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莫惜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把我們袁家毀了,徹底毀了。”袁曼婷朝她噴了一口煙,嘴角的笑容隱沒在煙霧里,看不太真切。“你真厲害啊莫惜情,能找到這么多男人為你賣命,杜展鵬、俞揚帆,還有方哲。我可沒你這么好命,男人隨便挑隨便選,我只能碰上哪個就是哪個。”

是這樣嗎?莫惜情說不出心中的滋味。

“你跟方哲……你跟他,不是男女朋友嗎?”

“哈!”像是聽到一個笑話,袁曼婷冷冷地笑起來,“行了莫惜情,別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樣子,你在記者招待會上說的那番話,不就是想看他甩掉我嗎?現在好了,如你所愿了,你高興了吧?”

“我沒想要拆散你們。”

“夠了!”她冷冷地喝道,“莫惜情我告訴你,別以為除掉我,方哲就能注意到你,你是誰?你只不過是袁家在外頭的一個私生女,袁家從來都不屑于提起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這么費盡心思往上爬,只是想引起方哲的注意。算了吧莫惜情,就算你爬得再高,也還是改變不了你骨子里的卑賤,你根本就配不上方哲!”

狠狠將手中的煙蒂彈開,袁曼婷昂起頭快步朝男人走去,稍頃,車子絕塵而去。

莫惜情低下頭,呆呆地盯著膝蓋出神。

“等到你成功的那一天,你們還有機會在一起。”

這是誰說過的話?好像隔了一輩子,卻又時時在耳邊響起。往事一幕一幕在腦海中重現,她頹然閉上雙眼。

對,袁曼婷說得對,這么拼命地往上爬,除了替母親討回一個公道,還有另一個原因,一個連自己都不愿意承認的原因……

路人皆知,只有她猶在掩耳盜鈴。

* * * * *

天色陰沉,很符合莫惜情此時的心情。她站在一棟裝修簡樸的房子前,眼睛盯著手中的一張報紙,久久沒有移動一步。

異常醒目的標題映入眼簾——紅葉集團董事長被雙規。

底下的內容,全都是關于紅葉的負面消息,“卷款潛逃”、“破產”、“倒閉”……這些字眼,一個一個猛烈地撞進眼里。

袁家已經毀了。

她的妹妹袁曼婷,帶著對她的憤怒開始了紙醉金迷的生活;她的姐姐袁湘婷,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找到她痛罵一頓,然后只身去了南方;她的姐夫詹杰,攜款潛逃不知去向;而她的親生父親,此刻正呆在這棟房子里接受調查。

昔日輝煌無比的紅葉集團,竟然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兵敗如山倒,她的心里,除了快意,還有更濃的悲哀。都是她的親人啊,卻落得這樣的下場。當初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可是,無論對與錯,都已是這樣的結局……

深吸一口氣,莫惜情腳步平穩地走進大門。

客廳椅子上坐著一個老人,佝僂著背,雙手捧著一杯茶怔怔地望著窗外,整個人看起來老態龍鐘,落魄而狼狽。

聽見腳步聲,袁海濤轉過頭,冷淡地看著來人。

“你來干什么?”

“來探望一下董事長。”

他狐疑地盯著她,沉默半晌。

“你到底是誰?搞垮紅葉有什么目的?”

“董事長難道不知道我是誰?”莫惜情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一個叫童嫣然的女人?”

“不認識。”他冷淡地回答。

“是嗎?董事長的記性也太差了,那我就提醒你一下。”她抬高下巴,冷冷地看著他,“童嫣然是我的母親,而你,袁董事長,是我的父親。”

“胡說八道!”他大聲呵斥。

一陣涼意突然襲上莫惜情的心口。

這位父親,從來都沒有對她盡過一絲父親的責任,在公司里,把她當成交際花,要她周旋在無數男人身邊;現在,知道了雙方的血緣關系,仍然冷淡如陌生人。

親情。親情是什么?

“我也希望自己是胡說八道,可是,這是事實。”她冷冷地開口,“真遺憾,有你這種忘恩負義的小人做我父親,我覺得是恥辱。”

“你說什么?”袁海濤氣得臉上青筋暴起,“你給我滾!”

“我說完就走。”她嗤笑一聲,“我今天來,是替我媽來看你,看看你現在倒霉落魄的樣子。你還想不起來童嫣然是誰嗎?她是替你生了一個女兒、卻被你用錢打發走的可憐女人!你知道她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去世的?你知不知道?”

“我不想知道。”他惡狠狠地瞪著她,“你給我滾,我不想聽你胡說八道!”

“我也不愿意面對這樣一個父親,我只是來告訴你一句話。”冷冷一笑,她一字一句道,“袁海濤,這是你的報應。”

在他愕然的瞪視下,她昂起頭,一步一步走出這棟充滿罪惡的房子。

她贏了。

可是心底仍然抽痛不已。

不是替母親討回了公道嗎?不是完成了蟄伏心底十年之久的愿望嗎?為什么還是這么憤懣,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拋棄了她一樣……

走在清冷的街頭,莫惜情終于忍不出奪眶而出的淚水,蹲在墻角號啕大哭。

* * * * *

昕長的身影慢慢走近,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扶起,然后圈進懷中。莫惜情淚眼朦朧地抬起頭,看到俞揚帆安靜的面容。

“揚帆哥……”她撲進他的懷里大哭不止,“他們、他們都不要我了……不要我了,我只剩下一個人……只有一個人……”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哄一個任性的孩子。

“還有我呢,還有我在你身邊,別怕……”

“他不承認我,他不認我這個女兒……他一點都想不起我媽……”她渾身顫抖,語無倫次地往下說,“媽媽走了,下那么大的雨……只有我、只有我一個人……守在她身邊……她一點、一點地冷了……豪門、豪門深似海……我懂,我懂的……豪門深似海……”

那個漆黑的夜,是她這輩子都無法面對的夢魘。

一個十歲的小女孩,獨自守在重病中的母親身邊,窗外是狂風暴雨、電閃雷鳴,桌上那盞昏黃的煤油燈,絲毫不能驅趕她心中的恐懼。

父親去找醫生還沒有回來,她就這樣寸步不離地蹲在床頭,一直握著母親的手,感覺到手掌中的溫度一點一點褪去,直到冰冷……

眼睜睜看著親人逝去卻無能為力,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

“我恨他,我恨那個男人。”許久,莫惜情才終于平靜了一些,“是他讓我媽媽過得那么艱難,讓她一輩子都沒有真正開心過。”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要再恨了,仇恨不會使人快樂。”

“我明白,我都明白。”沉默半晌,幽幽地開口,“我應該恨他的對不對……可是,看到他現在狼狽的樣子,我心里還是有些難過……其實我并不想讓紅葉垮掉,我只想把它奪過來,真的,揚帆哥,我不想這樣的。”

“我知道,莫莫一直都是個善良的女孩。”俞揚帆微笑著看她,“紅葉的財務管理一直存在問題,詹杰和袁海濤又窩里斗,垮掉是早晚的事,跟你沒有關系的,你不要把別人的議論放在心上。”

她感激地笑笑,壓在心頭沉甸甸的感覺隨之散去不少。

兩個人沿著安靜的街道往前走,風打著轉從腳下吹過,一只白色塑料袋在空中飄起又落下,平添了幾許蕭瑟氣氛。

“你知道嗎,”俞揚帆突然開口,“他幫你做了很多事情。”

他?莫惜情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明白過來這個“他”指的是誰。

“這陣子,有沒有在報紙上看到關于你的新聞?”

“呃,沒有。”

是有些奇怪。本以為會掀起一番風浪,所以才忙不迭地收拾東西躲回南方,沒想到過了這么久,有關她的身世這件事,報紙上居然只字未提。難道……

“是他幫你壓了下來。”俞揚帆偏過頭看她一眼,“還有,你有一次差點被客戶非禮,幸好有人及時趕到,你知道是誰在保護你嗎?”

“不是展鵬嗎?”她有些驚訝。

“小傻瓜。”他輕笑一聲,“再想想。”

“呃……不知道。”她慌亂地回答,覺得心跳突然加速。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莫莫。”俞揚帆停下腳步,抬起手理了理她額前的發絲。“其實,詹杰早就對你有所懷疑了,方哲怕他對你不利,所以才將加州陽光的項目交給袁曼婷,讓紅葉內部自己咬自己。”

是這樣嗎?莫惜情愣住,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可是……他可以告訴我啊。”

“告訴你,要是你耐不住露餡了怎么辦?”他好笑地刮刮她的鼻子,“你心里那些小九九,別人一看就知道。”

“我有這么差勁嘛……”她死不承認。

俞揚帆好笑地搖搖頭。還不是一般的差勁,心里想些什么,從臉上就能看出來。

“對了,詹杰已經被抓捕歸案,本來他打算逃往新加坡的,在香港機場臨上飛機時被抓住。你猜猜,這背后誰出的力氣最大?”

這還用猜嗎?莫惜情低下頭,踢著腳邊的一顆小石子,心里五味雜陳。

是他。

全都是他。為什么還要這么幫她?兩個人,已經分手了啊。召開記者招待會的那晚,他清清冷冷丟下一句,轉身便走,此后就再也沒有來找過她。

為什么?

“他……這些事情他都沒有告訴我。”她喃喃道,“他為什么不告訴我?”

“有些男人,驕傲得不愿意解釋。”俞揚帆淡淡地回答。“莫莫,有些男人的愛,是說不出口的,你懂得這種愛嗎?一個男人,如果能夠不計較你以前的過失,能夠盡一切努力包容你、保護你,那他就是真的愛你。”

愛。

愛是什么?愛又能持續多久?

“他愛我嗎……是愛一年,還是兩年?等到我人老珠黃的時候,他還會愛嗎……”

他輕笑一聲,抬起手,指向隱藏在街角的高大身影。

“莫莫,這個問題你應該親自去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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