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洛定定的看著她。臉上變幻莫測。
玫果抬頭看見,心尖顫了顫,別把這小子逗過頭了,做出什么極端的事就不好了,正想著該怎么把這事圓過去,尋個臺階,一人一頭下了了事。
他不愿意幫自己,大不了自己爬上樹去找就是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摔開她的手,俯身拾起地上燈籠,擺正里面的蠟燭,掏了火折子,重新點燃,往樹上看去。
他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玫果反而懵住了,不知他哪根弦沒搭對。
但既然人家在幫她做事,她也不敢再胡說八道來激他,湊上前同他一起查找。
他認真查過,再尋不到什么,將燈籠還給玫果,“沒什么了。”
玫果接過燈籠。笑了笑,“謝謝了。”
方才還是狂風暴雨,這轉眼就成了和風細雨。
離洛一時間難以適應這大起大落,怔了,過好一會兒才慢慢轉身,走向通往后花院的路。
玫果跟在他身后,沖著他喊,“喂,你剛才跑這么急,是做什么?”
離洛轉過頭,看了看她,“你有沒有看到老孟?”
“老孟?你找老孟?”玫果飛快的看了他一眼,“現在果蔬采辦由你負責了?”
“我哪有閑功夫管那閑事。”離洛走慢兩步,等她上來,走在她身前不遠,“我是剛剛看見他從外面回來,比往常晚了兩個時辰。
再說門口正在下果蔬,他卻沒象以往一樣在一旁盯著,先行離開,而且走路姿勢也有些不同。
開始還不覺得什么,可是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所以一路追了過來,想看個究竟。
結果到這兒失了他的蹤影,撞上了你。”
玫果靜靜的聽完,不禁偏了頭將他上上下下的又看了一遍。
離洛回頭剛好看見她一雙眼在他身上溜達,心里又是一陣緊張,崩緊了身子,警惕的看著她。“你又要做什么?”
“又不吃你,瞎緊張什么?我只是沒想到,你還能這么細心。”玫果挑了挑眉,忍著又想逗他的念頭,揚揚手里的油紙包,“這個就是老孟藏在樹上的。”
離洛猛的剎住腳。
玫果一沒留神,整張臉撞在他手臂上,鼻子酸痛酸痛的,捂了鼻子,報怨,“你作死嗎,好好走你的路,干嘛不打個招呼,說停就停,雖然汽車追尾,是后面司機的責任,但這前面急剎車的司機也太可惡。”
“什么汽車追尾?司機又是什么?”離洛對她的話全然不明白,搔了搔頭,見當真撞痛了她,有些過意不去。
玫果這才想起自己說溜了嘴,將象是撞扁了的鼻子捏了捏。“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知道。你是想問我手里這東西是什么,是么?”
離洛點了點頭,“是什么?”
“我也想找個亮堂的地方看看是什么。”玫果吸了吸鼻子,還是難受。
“別尋地方了,就在這兒,先拆來看看。”離洛從她手里奪了油紙包就拆。
玫果是想看里面的東西,但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們這么做,會不會角觸犯人家的隱私。”
離洛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眼里意思分明就是,眼前的女人有毛病。
玫果忙將手掌壓了壓,“當我沒說,你拆,你拆。”說完還配合的提高了燈籠。
轉眼間,離洛已將油紙包拆開,從里面倒出三個蠟丸,在手中一轉,卻不捏開。
“這是什么?”玫果從他手里拈起一個,湊在燈籠前看了看,腦海里閃過數個想法,最后和離洛異口同聲的道:“是毒。”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對看了一會兒。
離洛向空中打了個響指,眨眼功夫,一個隱衛從暗處如鬼魅一般閃出,“洛公子。”
“你馬上去盯著老孟,不能放過他任何一點舉動,別打草驚蛇。”離洛臉上是少有的認真神色。
等隱衛離開,追上已走到前面去的玫果。“你要去哪里?”
“后花院找瑾睿,看看這是什么毒。”玫果看著老孟離開時,已想到要叫人跟蹤他,不過是想先尋到他所藏之物,耽擱了。
見離洛這么安排,十分合心意。
這人平時雖然胡鬧,當真辦起事來,卻絲毫不拖泥帶水,也難怪末凡敢讓他打理普國宮中事物。
剛進后花院,便聞到陣陣熟悉的烤肉香。
自從上次喝無情酒,玫果就再也沒吃過這種有調有料的烤肉,吞了口吐沫,走快幾步。
轉到涼亭,見冥紅和慕秋正指劃著兩個小廝燒烤,方法竟是上次她所授的方法,肚子里饞蟲爬了上來,“好香啊。”
瑾睿帶著瞳瞳,卻不見佩衿。
玫果有些日子沒見慕秋和瑾睿了,朝著他們二人笑笑,將燈籠遞給身邊一個丫頭,走到瑾睿身邊抱了瞳瞳,“佩衿呢?”
冥紅勾唇一笑,“他被瞳瞳尿了一身。回去換衣裳了。”
玫果‘哈’的一聲笑,抱著瞳瞳親了親,“乖乖,你可真會選地方尿,下次再接再厲,我們把佩爹爹沖到黃河里去。”
瞳瞳也不知能不能聽懂母親的話,‘咯咯’一聲笑。
瑾睿搖了搖頭,“哪有你這么教女兒的。”
玫果笑了笑,將手中握著的蠟丸遞給他,“你看看,這是什么毒?”
瑾睿接過。起身走到光亮處,不直接捏開蠟丸,而是用銀針輕輕將蠟丸挑開一個小孔,再將銀針刺入,帶出少許黑乎乎的東西,對光看了,面色微變,“哪來的?”
玫果心里‘撲’的一跳,瑾睿一生研究毒,配毒,她與他生活四年,不見他對什么毒變臉色,“這毒很厲害?”
“這不是毒,是在至陰至寒的沼澤里挖出來的寒泥。”瑾睿走到石桌邊,叫人撤開上面的食物,“點大燈。”
“你說這是泥巴?”玫果滿面迷惑,泥巴怎么能讓他這么個神情,走到他身邊坐下。
慕秋遞了串肉串給玫果,矮身在她身邊坐了。
冥紅和離洛也圍了過來。
恰巧佩衿換了裳回來,輕飄飄的落在桌前,一襲花衫頓時給這夜色添了不少色彩,“出了什么事?”
瑾睿修長的手指將手中蠟丸一彈,蠟丸在石桌面上準確無誤的滾到佩衿面前停下。
離洛驚得睜大了眼,去摸他的手,“你的功夫不但恢復了,比以前還精進了不知多少倍。”
冥紅‘啪’的一聲,打開離洛的手,“他的手,你還敢摸?不記得那時候,你摸了他一下,他就令你在廁所蹲了三天?”
離洛將手藏在桌下,不高興的瞪了冥紅一眼,“猴年馬月的陳年爛事,還拿出來說。”
在座眾男兒個個神色怪異,忍俊不禁。
玫果卻不知這事,看向瑾睿,一臉的好奇。“什么時候的事?他為什么要摸你?摸了你哪兒?”
瑾睿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玫果小嘴一撅,轉身推推另一側身邊的慕秋,“快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離洛跳了起來,撐了石桌,虎虎的瞪著慕秋,吼道:“慕秋!”
慕秋抿著唇,忍著笑別開臉,輕咳了聲,才轉過臉,“還是先辦正事。”
玫果這才強行收起好奇之心,不過暗暗決定,這事一定要弄明白。
離洛這才慢慢坐了回去,仍不放心的瞪著玫果,怕她又纏著誰挑起這事。
佩衿這才收了笑從桌上拿起蠟丸,等送上大蠟燭的下人退下,才湊到燭光前細看。
一看之下,狐貍眼里的媚態盡消,抬眸看向瑾睿,“哪來的?”
玫果玩笑的心思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泥土,有什么作用?”
佩衿不答,看向瑾睿。
“是果兒拿來的。”瑾睿用手指逗著玫果懷里的瞳瞳,小人兒兩只胖胖的小手,抱住他手,張口就咬。
咬了幾口,松了口,又去咬玫果另一只手中握著的肉串,吮得津津有味。
佩衿看向玫果。
玫果看了看離洛,道:“你先說這東西有什么用,至于怎么來的,我一會兒給你們說。”
佩衿點了點頭,將那個蠟丸在桌上打轉,“這泥至陰至寒,也極為難得,可以說是可遇不可求,但此泥可以養尸蠱蟲。”
玫果不知尸蠱是什么東西,但光聽這名字,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而在座眾人,除了瑾睿,均是神色大變。
玫果更覺這東西不簡單,“什么是尸蠱?”
“將自己身上孵化出的尸蟲幼蟲注入至陰至寒的人的血管,尸蟲食人血而生,長到成熟,自會咬破那人的血管爬出,將這尸蟲煉成蠱蟲,這便是尸蠱蟲。
這尸蠱蟲再次進入人體,便化成尸蠱。
這蠱蟲也只有這種泥土陰寒冰冷,可以冰封尸蠱蟲而不死。
尸蠱蟲離開這寒泥,過兩個時辰方會轉醒,醒來后,會自行尋找活人,鉆入其身體。
這東西鉆入人體時,不痛不癢,沒有絲毫感覺,所以防不勝防。
但這尸蠱蟲極為難煉,需要數十年的時間。”
玫果聽得身上陣陣發冷,這東西邪得可怕,“中了尸蠱的人,會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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