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綺煙這一覺,睡了整整兩天兩夜,直到第三天的午時剛過,才終于緩緩的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只看到一片雕刻著九條飛龍的床頂,四周是只有帝王才有資格近身的明黃床帳,金銀雙鉤,紗帳縹緲,長孫綺煙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睡在了仙境里,還是已經死了,到了天堂?
“娘娘醒了!快,快去把藥端來!”
耳邊忽然響起宮女的聲音,還有絲音、星月和明月的聲音。
難道她還活著?可是這里……似乎并不是明月宮。
長孫綺煙微微轉過頭,看向有人將羅帳打開,看到絲音快步跑了過來坐到床邊:“姐姐!姐姐你醒了沒有?!我是絲音啊……你醒了沒有?!”
長孫綺煙只覺得喉嚨干啞,想說些什么,卻又覺得嗓子里一邊火燒火燎的,只好無力的笑了笑:“我沒事……”
聽出長孫綺煙的不適,絲音連忙轉過頭讓人倒些水來,然后小心的扶著長孫綺煙坐起身:“來,姐姐,喝些水吧。”
長孫綺煙感激的一笑,小口的抿了一些水,然后在絲音轉過身將水杯遞給別人的時候抬起頭,看了看四周站著的除了星月明月外的陌生宮女,還有四周的擺設:“這里不是明月宮?”也不是冷宮……
“姐姐,這里是大王的寢宮,您已經在天翼宮里睡了兩天多了。我也是昨天在墨塵的王府里聽到宮里的消息才急忙的趕回來的,姐姐……你怎么這么傻,怎么能把孩子拿掉呢?你這樣多傷身體呀……”
“你看你,臉色蒼白成了什么樣子。”絲音嘆息著抬起手擦了擦長孫綺煙嘴邊的一點點水漬,然后看著她有些無神的眼:“姐姐,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去給你叫太醫過來……”
“我沒事了,沒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有些困倦。”長孫綺煙無力的笑了笑,目光掃向站在前邊的星月和明月。
這兩個丫頭一直在小心的看著自己,似乎是一直在等著她吩咐什么。
是因為上這兩個丫頭親眼看見她小產的模樣,已經對她這樣一個可以親手扼殺自己孩子的女人有所懼怕了嗎?
長孫綺煙不禁苦笑。
她不是不知道那天夜里在她剛服下落胎藥后不久,楚云擎和宮中的那個密醫到了她的明月宮的目的是什么。
其實她早已經看明白了最終的結局,不是絕冽風讓人打掉她的孩子,便是她自己打掉。
既然最終的結果都一樣,她又何必給他一個繼續羞辱自己的機會。
她還記得,當時她蜷縮在角落里,絕冽風站在她面前暴怒的冷眼看著她時,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挫敗。
想必,像他這樣的男人,根本就不允許一個女人會如此忤逆他的任何旨意吧?包括這個已經死去的孩子……只有他可以親手扼殺,而她卻不能。
早在回宮之前,她就知道暗暗的感覺到,絕冽風可能是知道了她有孕的事情,所以回宮之后急急的跑回了明月宮,準備好了一切。
其實,也算是準備好了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但是這些事情,或許也就只有她自己的心里明明白白,而像星月和明月這兩個丫頭,或許只是看到她長孫綺煙表面上多么的狠心罷了。
誰不喜歡自己的孩子,盡管這個孩子是她和那個讓她厭惡憎恨的男人的結晶,可是,她沒有辦法。
這樣一個在仇恨之下生出來的孩子,一生注定都不會幸福,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生下來讓他受苦,還不如在他根本就沒有知覺還沒有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送回去重新投胎,也好過生下來飽受辛苦。
“藥來了……”
絲音連忙接過藥,轉過身來,小心的盛了一勺藥然后放到嘴邊雙輕輕吹了吹,這才遞到長孫綺煙的嘴邊:“姐姐,太醫說了,這個藥在你醒了之后就得馬上喝,這樣才可以將你腹腔內的一些殘留的會危害到身體的臟東西清干凈。”
長孫綺煙聽話的喝著藥,目光卻是顫顫的繼續掃視著四周的一切。
天翼宮?
那天她從暖池出來后忽然就暈了過去,之后發生了什么事?是絕冽風把她抱上了這張龍榻?
那個男人,現在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想繼續跟她玩著無聊的賭.博游戲?還是……還是真的良心發現?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太變.態了?怕死后下十八層地獄,所以才叫了太醫給她治身子?
給長孫綺煙喂好了藥,絲音又拿過絲帕輕輕擦去她嘴邊的殘漬,然后叫星月明月還有其他的人先出去。
可是那些人根本不聽絲音的話,畢竟絲音現在的身份也只是長孫綺煙身邊的宮女,是一個等級的,別人干嗎聽她的話?
長孫綺煙似乎是感覺到絲音有話要說,便轉過眼淡淡的開口:“你們先出去吧,我有些累了,想繼續休息,讓絲音留下來陪我就好。”
終于,那些宮女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星月明月也小心的做了萬福禮,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絲音小心的看了看已經歸于安靜的寢宮四周,似乎是在尋找看有沒有什么眼線或者探子什么的。
長孫綺煙不由得淡淡笑了笑,虛弱的表情上帶著一絲無奈的笑:“你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