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綺煙站定在絕冽風面前,雙眼緊盯進他的眼里,她在等他的答案,或者是等著自己真的看出點什么。
絕冽風冰冷的瞇起眼,看著這個膽子越來越大的女人,忽然閉上眼嘆了口氣,不再暴躁,卻是聲音冰冷又沉靜:“出去。”
長孫綺煙勾起唇,笑得極美,看著眼前這個似乎是連看都不敢看向自己的男人。
她再又向前一步,仿佛像是在仔細的研究著他的神色,直到絕冽風忽然睜開眼,有力的大手一把鉗制住她的手腕,同樣的斜勾起唇冷笑的看著她:“孤王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若是再不出去,你便是想出去也走不掉了!”
長孫綺煙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滿身的酒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了,她不能把眼前剛喝過酒的男人當成正常人來比對,不由得皺起秀眉,一把甩開他的手,看了一眼離他身后不遠處的床,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走。”
說罷,長孫綺煙轉身,快步走向房門,剛一打開門,她忽然停頓了一下,緩緩轉過眼,卻瞬間捕捉到了絕冽風看著自己背影時眼中那有些復雜的神色。
長孫綺煙心頭猛的一頓,連忙走了出去,關上門,轉過身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卻是進了房里后,背靠著緊閉的房門,閉上眼長長嘆息。
抬起手,白晰的手指在脖頸處發黑發青的的指痕上輕輕撫摸。
在絕冽風的面前,足夠鍛煉一個人的心智,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那個男人究竟什么時候會忽然一把掐死你,或者什么時候罷手留你一條性命。
每日這樣的精神折磨,若是曾經的她,恐怕早已經精神崩潰了。
可是現在,她是受過太多苦難的長孫綺煙,她有足夠的心智足夠的耐性看著那個男人,更可仿佛是在今天發現了他的一個弱點。
盡管她暫時沒找到他究竟為什么忽然會這么怕自己的原因,可是她至少明白,這個男人的弱點在自己身上。
是什么?
長孫綺煙緩步走到梳妝臺邊,看著這客棧里簡易的梳妝臺上的銅鏡,鏡里的如仙似水的美人兒,美的仿佛像是從夢里走出來的女人。
她越發的想不通,一個被絕冽風恨之入骨的女人,究竟會因為什么事情,而讓他怕了她?
一整夜,長孫綺煙未眠,絕冽風同樣未眠。
他整夜坐在桌邊,目光沉沉的看著地面上瓷碗的碎片,整夜想著龍修和楚云擎昨晚的對話。
你說,大王該不會是愛上長孫綺煙了吧?!
腦中再次閃出這句話,絕冽風有些難耐的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嘆息著抬起眼,卻見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變亮,恐怕馬上就要啟程繼續回皇都了。
“爺!可以啟程了……”門外忽然傳來龍修的聲音。
絕冽風就知道,龍修和楚云擎昨晚根本就沒醉,只不過也同樣是擺出濫醉的姿態來提醒著他那般的灌罪自己根本就是沒用。
這么早,龍修就能清醒的站在門前提醒他該啟程了,絕冽風不由得嘆笑了一下,對于身邊能有兩個這么忠心的臣子卻同樣忠心的兄弟,此生足矣。
只是……
視線垂落,又看了看地面上的碎片,絕冽風站起身,嘆息著抬起手按了按發脹的額頭,終于應了一聲:“好。”
就在他收拾好后,剛一出了房門時,對上龍修恭敬的臉,轉過眼,也同時看到一夜未睡的長孫綺煙從側邊的房里走了出來。
長孫綺煙停頓了一下,轉過眼淡淡的看了一眼絕冽風。
絕冽風的視線打在她微微露出的脖頸上的淤痕上,視線一緊,隨即轉過頭:“走吧,早日回去也好。”
馬車繼續駛向皇都的方向時,長孫綺煙默默的坐在馬車里,毫不畏懼,卻也無話可說。
她不是傻子,現在的絕冽風究竟在想什么她不知道,就算她知道他不會殺她,但卻也不愿意多說一句話惹得他傷到自己。
昨夜就是一個教訓,其實將死的感覺比真的死還難受,所以能避免還是避免的好,不然恐怕她的身體早晚都會一蹶不振,病怏怏的了。
馬車里靜默的可怕,長孫綺煙不語,絕冽風不語,只有隱約的從馬車外傳來的車輪在地面上輪轉的頻率與聲音。
直到絕冽風忽然看向她,視線瞟了瞟她脖頸處的痕跡,終于從一旁的小格子里拿出一個白色瓷瓶,拋到了她面前。
裙子上忽然落了一個東西,長孫綺煙募然睜開眼,只見是一個瓷瓶,她抬起眼看向絕冽風,只見他淡淡的看著自己:“涂在脖子上,明日便能消種消淤。”
說罷,絕冽風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閉上眼,歪過身栽倒了下去似乎是要休息。
長孫綺煙卻是拿起瓷瓶,又皺起秀眉看了看他。
這男人最近果然奇怪,且不說打一巴掌給個甜棗來哄人的方法有多惡劣,但他怎么總是讓她覺得哪里出了什么錯。
他難不成是中邪了?還是被那一點點蛇毒就給毀壞了腦子?
雖然孤疑,長孫綺煙卻還是不知不覺的握緊手中的瓶子,垂下眼看著這個小瓶子,冷硬的心頭仿佛是又劃過了一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