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墨塵笑了笑:“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王兄讓你住在這里的原因。不過,畢竟是親兄弟,有些事情也很容易查探的出來。”
長孫綺煙與他一并緩步走著,本來只是想到前堂用膳,絕墨塵卻是帶著她走到了王府的后花園,兩人坐進花園的亭子里,絕墨塵給她倒了杯茶:“嫂嫂請喝。”
“你不用總是叫我嫂嫂,如果你也是個并不特別在乎禮節的人,叫我綺煙就可以。”長孫綺煙接過茶杯,卻并沒有喝,只是淡淡的微笑。
絕墨塵不由得挑眉:“私下里可以這么叫,不過恐怕若是我在王兄面前這樣稱呼你,不出十日,定會被派到北方管兵力去了。”說著,絕墨塵仿佛像是開玩笑似的給自己同樣倒了杯茶,放到嘴邊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抬起眼看向端坐在石桌對面的長孫綺煙:“你還真就確實有點特別。”
長孫綺煙頓了頓,淡淡的看著她:“我哪里特別?”
絕墨塵微笑:“你與絲音那丫頭雖然性子不同,但是你和她卻有著相同的固執。那丫頭現在估計還在外邊耍瘋玩,恐怕還不知道你已經住進了這里,若是她知道了,定是開心的可以三日不出王府,只顧著陪著你說話了。“
仿佛是看出絕墨塵有意要拐出原來的話題,長孫綺煙默默不語,只是看著眼前的茶杯。
看出她是不想與自己閑扯,絕墨塵不由得對眼前這個明明看起來很簡單很柔弱,但卻有著一顆很重的防人之心的長孫綺煙果然好奇了起來:“你看起來似乎并不像是一個可以冷漠隔絕一切的人,難不成真的是王兄對你做的事情造成的傷害太大了?所以,你的性子才越來越冷?我記得第一次在宮里見到你時,你還很淘氣的爬墻跳墻,那憨態可掬的模樣我可真是許久沒見到了。”
長孫綺煙頓時抬起眼:“人總是隨著經歷的事情會慢慢變化的,如果我像絲音那么單純快樂就好了,也不必活的這么累。”
她竟然能說這種話,就代表她其實并沒有防著絕墨塵。
絕墨塵自然也是明白,他笑了笑,又喝了口茶,然后將扇子在胸前搖晃:“我終于明白王兄現在的心情了……”
“什么心情?”長孫綺煙抬眼看著他。
絕墨塵挑眉:“我還真不怕說出來,恐怕所有了解王兄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現在對你啊,絕對是無可奈何!”
這句絕墨塵是說對了,一如她幾日前所發現的一樣,絕冽風確實是對她很無奈。
但是她不知道他為什么會不想看到自己,為什么會她無奈?
“為什么?”她就著心思問了出來,卻忽然間覺得自己有些莽撞,不由得皺起秀眉:“我的意思是,他能對我有什么無奈的?”
“你,是王兄這二十年來遇到的唯一的挫折,別看他驍勇善戰,又總是傷害你欺負你的模樣,事實他每次面對你,輸得都好像是他自己。”絕墨塵笑道:“我看啊,他是無法再把你當成一個仇家的女兒來對待了,所以才不知道如何再繼續面對你,將你暫時放到我的王府里,讓我好生照顧,卻又冷漠的說是暫時不想見到你這女人,可是其實……”
“我沒有明白。”長孫綺煙淡淡的看著他。
絕墨塵拐彎抹角了半天,她真的就沒有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絕墨塵頓了頓,忽然轉過眼,正色的看著她:“如果我對王兄的了解沒有出過差錯,如果我的直覺沒有錯,我想……”他忽然像是絕冽風一樣的邪氣一笑:“他是愛上了你,卻自己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長孫綺煙頓時愣在當場,驚詫的看著忽然站起身晃動著胳膊笑出了聲的絕墨塵:“啊,說出來的感覺真是好……免得憋在心里自己也受罪!”
“你開什么玩笑。”長孫綺煙皺起眉,眼里閃過一絲慌亂,舉起杯抿了一口茶,卻是被這涼茶的涼意冰的不知不覺的打了個顫。
盡管她不明白,這一顫,究竟是因為茶,還是因為什么……
“我是不是在開玩笑,嫂……綺煙你應該明白。聰慧如你,你又怎么看不出來王兄的態度早已經大大改善了呢?”絕墨塵笑著,倚靠在一旁的亭柱邊上,笑著搖動著胸前的扇子,那不羈的模樣還真是瀟灑。
“他那只不過是想要征服我的假像罷了,你別以為你幫著他說話,我就可以真的被感動!”長孫綺煙垂下眼,不顧嘴下的冰涼,又飲了一口茶,卻是同時再次皺起秀眉。
怎么回事,怎么心頭一直亂七八糟的發顫。
絕墨塵卻是忽然笑了,歪過頭笑道:“非也,非也!”
“你不用說了,我今晚不是很餓,謝謝你的涼茶招待,我回房去歇息,明早再與你們共用早膳!”說著,長孫綺煙陡然站起身,轉身逃也似的快步向前走。
絕墨塵沒有追上去,卻是看著長孫綺煙的背影,笑道:“那究竟是真相還是假像,以你的慧心,又怎么可能會分不出真假與否?你莫不要向王兄那般躲避,不然你們這一對冤家恐怕真的就會互相怨恨一輩子,而無轉圜的余地了,難不成這真的是你所期望的?冤冤相報何時了?”
長孫綺煙腳步猛的頓住。
素衣白袖中纖細的手指忽然緊握成拳,長長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里。
可是,早已經對疼痛都麻木了的她,怎么心頭竟然閃過那么可笑的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