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蘭覺忙關上門,踉蹌著撲到窗前,這窗子前日被士兵們稱爲近來附近有毒蛇出沒,爲了二公子的安危,全用粗木條釘上,以防夜半熟睡的時候出意外。滄蘭覺知道這是怕自己半夜跳窗逃跑是真,士兵哪有那麼大膽敢來封他的窗子?這法子一定是滄蘭鈺授意的。可他無可奈何,這裡不是王城,沒有母妃的庇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還是暫且裝乖,等回去再說。
所以滄蘭覺也沒囔著不準封,他纔不做那白費力沒用的事情呢。
可沒想到,今晚會著火,這可要了命了,窗子上被橫七豎八的厚厚模板釘了個嚴實,滄蘭覺此時也不怕苦不怕累,上去抓住木板就拆,上面的木屑釘子劃傷手都不覺得疼,趁著煙霧被門板擋住,稀薄了不少,邊拆板子邊大叫救命起來。
這時,他滿腦子只有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的想法,無暇去思考這火因何而起?是不是滄蘭鈺動的手腳……
可是,有人不識相的還來拖他的後腿麻煩他,芳芳連滾帶爬的抱住他的腿,一屁股坐到地上,美人的典雅從容全沒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叫的撕心裂肺:“二公子,你可不能丟下奴家啊,你可是奴家心裡的英雄,天上掉下來的神……”
“你煩不煩啊,不就是個青樓賣笑的?給銀子你跟誰都可以滾到一起,誰都能做你嘴巴里面一文不值的神,你有這個精神來糾纏,不如快喊救命,真是蠢。”滄蘭覺氣急敗壞地一腳將芳芳踢開,手腳並用的加快了拆掉木板的動作。
芳芳想到那麼多黃燦燦的金子,胸口被滄蘭覺踹得生疼,差點背過氣去也顧不得倒下休息,就配合的大叫起救命來,那高亢尖利的女聲直穿過牆壁,透過烈火,傳到院子裡,餘音不絕。
這聲音當然也傳到了隔壁,葉落皺皺眉,滄蘭鈺體貼地將雙手伸了過去,幫她捂住耳朵。
“你想把滄蘭覺折騰瘋掉,也不用拉這麼多人陪葬。”葉落不但不領情,還責怪道。有了剛纔的經驗,再看這失火事件,葉落不問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滄蘭鈺有點尷尬道:“看來我是給那女人好處太多了,她才這麼賣命,等事情完了,拔了她的舌頭,以後你再也不用受這折磨,滿意了?”
葉落翻個白眼,不說話,看到那邊滄蘭覺與木板奮戰(zhàn),芳芳一如既往的喊得悽慘,臉上其實沒半點悲哀,心裡有點想笑,可又不願意讓滄蘭鈺看到,有點辛苦的維持著冷漠的樣問:“你在這牆上鑿孔的事情芳芳不知道吧?”
“這種事情當然不能告訴她,否則你怎麼能看到如此好戲?”滄蘭鈺也看到了芳芳那唯恐自己不知道會扣掉酬勞一樣,賣力得叫人受不了的表現,真怨自己太大方,弄得這女人激動的恨不得賠上命來表演。
滄蘭覺真要瘋了,他覺得時間過去了很久,可是那些板子釘的真牢,雙手都磨出了血來,還只不過被拆下了兩三塊而已。
要知道人家可是拿著大鐵錘一塊塊地用幾寸長的鐵釘釘上去的,他這嬌生慣養(yǎng)的公子哥能和天天摸爬滾打的士兵力氣相比?這一雙就沒做過什麼事情的手能夠這麼拆下幾塊來已經是超水平發(fā)揮了,這是強烈的求生意志下才能夠達到的效果。
他見從門縫裡灌進來的煙越來越多,再也顧不得許多,一邊繼續(xù)拆板子,一邊扯開喉嚨大叫:“來人啊,救命啊,我是二公子滄蘭覺,你們要敢不救,咳咳咳,就是謀逆,我誅你全家……滄蘭鈺,不管怎麼說,我都是你的親兄弟,相煎何太急,何太急!”
“你不是真打算這麼來個死於非命將他交待到這裡算了吧?”葉落並非同情滄蘭覺,只是覺得他這麼愚蠢,根本不是滄蘭鈺的對手,如果滄蘭鈺真要下手,滄蘭覺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滄蘭鈺興致勃勃道:“落落,好不好玩?咱們可不要一次弄死他,以後就沒得玩了,貓戲老鼠享受的就是那個過程,尤其是象他這樣自以爲很聰明的人,玩起來不是更有意思?”
見葉落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似乎洞察到了什麼,滄蘭鈺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嬉笑之色馬上被一絲陰霾代替,語音也低沉了起來,緩緩道:“要想讓一個人不好過,不是殺了他,那只是一時之快,要是能這樣日日夜夜的看著一個自以爲聰明的人被玩弄於股掌間,那纔是真正的快樂。落落,你不想和我一起好好的享受這份快樂?”
說著,只聽對面滄蘭覺驚喜的大聲命令:“快,快,把這些都拆掉,本公子出去重重,重重有賞!”
原來終於在他喊得幾近絕望的時候,看見外面有人過來開始幫忙拆木板,速度還相當的快,不一會就拆的可以清楚的看見對方的臉孔了,居然是滄蘭覺的幾個心腹侍衛(wèi)。
這下子,滄蘭覺真要激動得熱淚盈眶了,還是自己人好啊,關鍵時刻,還得靠他們!
可憐的滄蘭覺怎麼知道這是滄蘭鈺故意留下的一條縫,還以爲是他運氣夠好,剛好這幾個手下想盡辦法逃出來,對他忠心耿耿地沒想著自己逃走,而是來這裡救他了。
幾個侍衛(wèi)一直提心吊膽地拼命拆木板,當他們終於將滄蘭覺從窗子里拉出來,都在心裡高呼幸虧沒人發(fā)現,一切順利。
其實,暗處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唯恐會被他們發(fā)現……
“二公子——”身後傳來芳芳悽楚的叫聲。
滄蘭覺瞪眼低聲呵斥:“叫什麼叫?你是想把人引來害我?”
“不是,公子不想帶奴家走嗎?不然等下他們發(fā)現公子不見了,奴家又不願意出賣公子的去向,肯定死無全屍了。”芳芳的眼淚“吧嗒吧嗒”直往下落,猶如雨打梨花一般楚楚動人。
滄蘭覺不由伸手去拉她:“美人,難得你對本公子一片癡情,我又怎麼捨得丟下你被那些傢伙糟蹋,好好,不要出聲,快走。”
一來有了侍衛(wèi),滄蘭覺膽子也大了許多,二來,他沒想到芳芳竟是這麼忠心,準備拼死效忠與他,不由大爲感動,那股憐香惜玉的心又上來了。
看著滄蘭覺他們的背影小心而慌張的在對面窗子外消失,這一出鬧劇終於落幕。
外面藏身的士兵們確定滄蘭覺他們已經上馬逃離了駐地,紛紛從暗處走出來,開始收拾打掃門前那些架起的火堆,沒幾下就將火撲滅了,然後在屋前屋後將所有的痕跡收拾乾淨,叫滄蘭覺就是日後想起這一段有所懷疑,再也找不到確鑿的證據去向王爺王妃告狀。
滄蘭鈺嚇唬了滄蘭覺耍了他一把,又讓他吃了啞巴虧有苦說不得,不費吹灰之力地“送”走了他,還意猶未盡地不時打量那邊一眼道:“我真想知道滄蘭覺有天想明白,不,那個笨蛋這輩子靠那顆榆木腦瓜怎麼可能想明白這事情的真相?看來只能是我想個法子告訴他,那時他會是什麼樣子?落落,你可一定要陪我看。”
說著,他轉過頭來,修長的手指劃過葉落細膩如瓷的臉頰,順勢往下,一把將她抱起,向牀走去。
將她放在牀上,滄蘭鈺一揚手,帳簾落下,狹小的空間裡就剩下他們兩人,他手指疾飛,將葉落的穴道又點了一遍,看著她閉目不理睬,輕笑道:“怎麼,剛纔看的熱血沸騰不止我一個?落落也明白被男人寵愛是怎麼回事,想我疼愛了?所以這麼乖?”
葉落靜靜地躺著,若不是睫毛在極其輕微的顫動,就像睡著了一樣,她知道倘若滄蘭鈺要做什麼,她現在也阻止不了,與其做毫無意義的反抗,不如做些行之有效的事情。
他的惡趣味,不就是象剛纔所說要貓戲老鼠嗎?她不會讓他在這上面如願,她就做一隻已經死掉的老鼠,看他還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