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儒明本就疑心地上跪著的太監(jiān)奇怪,一聽喬珺云的故意挑撥,果然是怒了,踹了那太監(jiān)一腳,厲問道:“說!難道孫婕妤沒教你規(guī)矩嗎?竟然敢無視云寧郡主和齊貴人,狗膽子真大!”
那太監(jiān)被踢在了腰間,甚至頓時癱軟在地上,求饒道:“奴才一時眼拙,還望皇上恕罪??!”
齊嫣兒倒還算了解喬珺云的性子,知曉對方不會無緣無故的找茬孫良敏。她心思一轉(zhuǎn),上前低聲道:“啟稟皇上,剛才這太監(jiān)明明看到了郡主與妾身,但卻十分鬼祟的立即挪開視線,似乎是在故意回避郡主與妾身。以妾身來看,孫姐姐現(xiàn)在身子貴重,不容有失,怎么讓如此粗心大意的奴才守門呢?”
齊嫣兒聲線柔和,加上此番話語有條有理,不免的讓溫儒明深信了幾分,簡簡單單的事情在他批閱奏折必須繞上幾圈的腦子中過了一遍,這太監(jiān)就變成了別有用心者安插來的釘子,為的就是故意引起宮中其他來訪嬪妾的不悅,使得良敏的寬和有禮名聲受損。甚至于,這太監(jiān)是看門口的,說不得還在尋機準備謀害良敏及其腹中的皇嗣。
這般一想,溫儒明不禁覺得身上發(fā)涼,只覺得這太監(jiān)幕后主子忒斯狠毒,竟想要謀害他的寵妃以及目前唯一還未出生的皇嗣!
孫良敏在聽到外面的動靜鬧大,就覺得事情不對勁兒。她輕撫著肚子,在紫珠攙扶下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齊嫣兒一番話語。剛開始,她還以為對方是故意要針對自己,尋到什么錯處就要指責御下不嚴,當下起了火氣。
可孫良敏緊接著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齊嫣兒不是如此性格的人,或者說對方不會明目張膽的做這種蠢事。正待踏出殿門詢問一下經(jīng)過的時候,就聽一聲慘叫傳來,嚇得她心頭一抖,連忙收回了腳步,嘴里還發(fā)出一聲低呼,引得了溫儒明的注意!
溫儒明聽到聲音一回頭,就見到孫良敏面色慘白,似乎受到了驚嚇,當即緊張不已的上前親自扶住她。隨時埋怨但其中擔心之意卻十分明顯。“朕在處置不聽話的奴才。你懷有龍嗣又何必出來湊熱鬧。萬一受到驚嚇,那可怎么是好。”
孫良敏輕喘了兩口氣,自然而然的倚在溫儒明懷中。面上掛著擔憂神色,覷了一眼門口滿地打滾的小太監(jiān),問道:“皇上何必發(fā)這么大的火,既然這奴才犯了錯,那就讓掌罰太監(jiān)責罰即可。您親自動手,小心氣壞了身子啊?!?
經(jīng)過愛妃的幾句勸導(dǎo),溫儒明的火氣就散了大半,輕睨了一眼那還在低聲哀嚎的太監(jiān),一揮袖攔著孫良敏向殿內(nèi)走去,但卻并未如她建議的那樣。而是吩咐侍衛(wèi)道:“把他叉進來。”
說完,半回頭喚著喬珺云與齊嫣兒也跟了進去,讓她二人也坐下之后,才正視著那太監(jiān),詢問道:“說吧,你究竟是何人派來的。別跟朕耍心眼,若是你膽敢隱瞞,那朕立即喚侍衛(wèi)將你拖出去用板刑,等的你半死之后,再繼續(xù)審問。二選一,你選吧!”
那太監(jiān)聯(lián)想了一番他下半身被打得血肉模糊,卻還要被審問的情景,被嚇得倏地打了個哆嗦!
孫良敏一直擔心這太監(jiān)是齊嫣兒的人,萬一屈打成招把她給污蔑了進去,那事情可就不再好周轉(zhuǎn)。她一想,就露出不忍神色道:“皇上,這小太監(jiān)叫小胡子,年不過十三歲,因著平日里性格穩(wěn)重,嬪妾才會讓他站在門口當通報太監(jiān)的。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莫不是產(chǎn)生了什么誤會?”說著,眼神還若有似無的飄向了齊嫣兒。
好嘛,一聽孫良敏這是被逼急了,想要以情動人別讓小胡子亂攀咬。但聽在喬珺云耳中卻是有趣,她不等溫儒明察覺到孫良敏視線的落點,就站起來憤憤道:“姐姐性格和氣,想是不知道這小太監(jiān)里外兩番做派!剛剛他明明見到我與齊貴人,卻故意轉(zhuǎn)移視線當做沒看到。哼,我看他說不得是誰安插的人,想要挑撥我們與孫婕妤的好關(guān)系呢!”
孫良敏聽的奇怪,正思慮著喬珺云為何只是從對方的一個小舉動,察覺出對方的不對勁,會不會是早已得知什么消息的時候,那個心理承受能力極差的小太監(jiān)就嚇癱坐在地上,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皇上饒、饒命,奴才是被逼的。是冷美人指使奴才的??!”
孫良敏在聽到小太監(jiān)并未攀咬自己,反而將最近隱隱有得寵趨勢的冷美人拉下馬,頓時就放松了下來。她輕掃了一眼喬珺云,多想的認為是她察覺到不對勁兒才將事情鬧大的,原本的憤怒疏遠心態(tài)瞬間消散。
可即便是覺得自己在此事中不但不會損失什么,反而會得到好處,孫良敏卻仍舊憤怒道:“荒謬,冷美人性格最是嬌弱,怎么會往本宮身邊安插人手呢?”她看向溫儒明的雙眼,滿是信任道:“皇上,還請您明察?。∵@等胡亂攀咬主子的奴才,可是留不得的!”
孫良敏得溫儒明寵愛,不但將其居住的殿名改為神仙殿以示其在心中地位,更是允許才不過從三品身列婕妤之位的她,居于神仙殿主殿,儼然成了一宮之主,自稱本宮自是可以的。
溫儒明對孫良敏滿心滿意的信任十分受用,本聽到冷美人可能是個心機深沉女人時的惱怒,也被壓抑不少,他攥住孫良敏的手給與安慰,語氣卻愈發(fā)冰冷:“良敏說得對,冷美人一向嬌弱,又怎么會是做出埋釘子這種事的心機深沉之人呢?!?
小胡子低著頭,自然看不清上面人的表情,只是聽出皇上話中怒意,還以為自己在劫難逃,害怕的索性一股腦將事情倒出來,意圖減輕些處罰,“皇上容稟,奴才是這個月初才被冷美人找上的。她、她許諾了奴才一筆銀錢,只是為了奴才在為孫婕妤值守時,多關(guān)注一下孫婕妤都與那些人有過來往。若是皇上不相信奴才的話......”
小胡子略一猶豫,迅速的抬起頭一掃,被溫儒明眸中的寒意震懾住,顫著聲音道:“那些銀、銀子就被奴才藏在被子里,皇上派人去查一下,立即就能找得到。”
溫儒明不語,只是狠狠地盯著小胡子的脊背,似乎是在思慮對方說的是否是實話。
“皇上?”孫良敏見溫儒明不吱聲,還以為他心中對于冷美人仍舊留戀,心中吃味,不甘心的‘勸慰’道:“皇上,嬪妾看此事說不得有什么貓膩,這小胡子雖然還算得我眼簾,但也只是守著門口的小太監(jiān),貼身伺候嬪妾的有這么多宮女太監(jiān),又怎么會有人舍近求遠,花費大心思的拉攏他呢?”
此話一出,且不說面色瑟縮的齊嫣兒心中如何著想,喬珺云就已在心中為孫良敏叫了一聲好:她這兩句話說著像是為冷美人開脫,但卻對冷美人三字只字不提。且又說這小太監(jiān)沒什么本事不會有人拉攏,話到了多疑又偏向于懷有身孕的她的溫儒明耳中,卻是心疑的猜想:這只是個看門的太監(jiān),就會有人拉攏。那貼身伺候?qū)O良敏的呢?莫不是都被收買了不成?
溫儒明杯弓蛇影的將凌厲的視線投向?qū)O良敏身邊得用的奴才們,暫時按耐住徹查其身邊人的想法,不用多想便沉聲道:“空口無憑,朕也不能沒有憑證就下定論。來人,將冷美人帶來!”
聞言,孫良敏的眼中就極快的掠過一抹笑意,顯然是借刀殺人這一招用的很順手,暢快于身邊礙眼的那幾個蒼蠅,很快就會被清理出去了。說來,倒要感謝魯莽的冷美人呢.......
冷美人被太監(jiān)領(lǐng)到神仙殿的路上,就打點了一下關(guān)系,想要問問為何皇上忽然召見她。
那小太監(jiān)什么都不知情,且并未察覺出此事的嚴重。被最近頗得圣寵的冷美人一問,連忙討好的將自己知道的都吐出來。當然,他只不過知道喬珺云幾人都在,而云寧郡主在神仙殿門口前,還莫名其妙的突然責罵一個通報的小太監(jiān)。
冷美人剛開始還能自得的以為,皇上宣召她,是為了讓她彈琴助興,可一聽到通報的小太監(jiān)被云寧郡主責罵后,心中咯噔一響,瞬間就聯(lián)想到事情可能暴露。原本還興沖沖的步伐,就下意識的停頓了下來。惹得帶路的小太監(jiān)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好心的催促著.......
過程無需過多描述,冷美人剛開始嘴硬的扛著,根本不承認自己買通孫婕妤身邊奴才的事情。但在溫儒明的眼神逼視以及氣勢壓迫下,終究是承受不住壓力,渾身虛汗的將自己的那些小把戲都一一道了出來。只不過,原本的謀害想法,在她口中卻成了意圖探查孫婕妤為何會那般受皇上寵愛,乃至于想要得知孫婕妤平日里的一舉一動罷了。
這時候的溫儒明,并未過多親眼見過這幫嬪妃們的狠辣手段。在冷美人一番帶著哀羞的另類告白之后,心中募的一軟,不顧孫良敏話音中隱藏的暗示,大手一揮將冷美人從六品擼到了正七品,變成了冷娘子。為了告誡后宮,更是將冷美人禁足兩個月,不得宣召不得出殿!
冷美人一聽到結(jié)果,就暗自松了口氣,啜泣的對被氣的繃起俏臉的孫良敏致歉后,又給了個溫儒明一個隱含著深情與愧疚的眼神后,就老老實實的隨著錢江走了出去回宮禁足......
喬珺云冷眼旁觀了這場她搞出來的鬧劇,除了感嘆孫良敏還不夠成熟之外,也關(guān)注起了冷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