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兒簡直要氣瘋了,原本哪怕是聽到了家人并沒有被抓走而是找了過來,她是難過,但難免還在想著:會不會她們真的沒事,被人放了之后就立即來找自己的?畢竟舒‘春’不是說了嗎,薇兒是為了找份差事過來的,要是需要她幫忙的話,那肯定是知道了情況來救自己的。甚至,她都想忽略了那所謂的三個月沒有給家里貼補的話,奢望家人能拉自己一把!
不過,這到底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朵兒聽著自己的妹妹,親生的妹妹在言辭曖昧的請求云寧郡主讓她進府來做丫鬟,可自薇兒走進來之后,竟是沒有看她哪怕是一眼!
爹娘沒有進來,朵兒也沒有四處尋找。她只是噙著冷笑,原本幾乎癱軟在地上的身體緩緩地直了起來。她可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家人根本都是白眼狼。早在妹妹出落得越來越出‘色’,而且能言善辯甚過于她的時候,爹娘不就已經偏心到了極點嗎?早在當初被賣進宮‘女’司,不過是為了給染了病卻沒錢醫治的妹妹換來幾兩銀子救命錢的時候,她就應該看透了。
朵兒冷著臉沉默了下來,又聽了薇兒嬌嗲的祈求了幾句,諷刺之意幾乎都掩藏不住。
喬珺云跟薇兒周旋了幾句之后就有些不耐煩,再看她絲毫不關心明顯是犯了錯跪著不敢起的姐姐朵兒,更是厭惡這‘女’孩的涼薄。她不悅的擺了擺手,綠兒就立即走上前兩步彎下腰似笑非笑道:“薇兒姑娘,我們郡主府可容不下您這樣善良的人。而且,你不需要關心一下你的姐姐嗎?你看看朵兒,她犯了重罪,跟你與你們爹娘被人抓走有著很大的關系,難道你就不擔心她被處罰?”
薇兒一看到綠兒嘴角的假笑,就知道她是在說反話。心中氣惱于她敢當著郡主的面就如此貶斥自己,沒什么腦子的開口就道:“你什么人。郡主還沒有回復我呢,有你什么事兒啊!至于我姐怎么了?我們都好長時間沒有聯系了,她連我上次生病了都不愿意回去看我一眼,更是連幾兩瑣碎的銀子都不愿意讓我娘拿著給我治病。她這樣無情無義的人,我為什么還要擔心她關心她?我和爹娘什么時候被人抓走了,我怎么不知道?”
薇兒不屑的回頭瞪了神情呆滯的朵兒一眼,鄙夷道:“該不會是你不想要照顧爹娘了,所以就編了這個謊話吧?說我們被人綁了,你是不是盼著我們丟了命不來求你才好呢?哼,再說了,既然賣身為奴就應該有自覺,她肯定是做了對不起云寧郡主的事情對不對?”
薇兒沒有注意周圍人乃至于朵兒幾乎可以冒火的目光,直視著喬珺云又柔柔弱弱的道:“郡主。雖然朵兒是民‘女’的姐姐,但是她既然犯了錯,民‘女’也不能為她求情。不過民‘女’知道您心善,還請您手下留些情。這樣,等民‘女’進府之后。民‘女’也能夠在服‘侍’您之余,有時間再照顧姐姐。唉,說到底民‘女’和她還是血脈至親的親姐妹,總不能看著她被活活打死吧.....”
喬珺云可以說是目瞪口呆的看著薇兒一個人似乎完不了的獨角戲,她怎么能如此的涼薄無情? 她也不是對府里情況一無所知的,有舒‘春’和綠兒幾個人在,平日里有什么人上‘門’了她都是清清楚楚的。所以。她是了解朵兒每個月要往家里面搭多少錢,哪怕是偶爾有打賞也幾乎剩不下來錢。
那時候,喬珺云無聊還曾隨口問了一句綠兒,朵兒究竟往她家那個無底‘洞’添了多少錢。
后來綠兒是怎么說的?金首飾好像給她妹妹拿走了,其余的現銀和銀首飾兌現加起來至少也有四五十兩銀子了。讓‘侍’衛去打探一下,知道 朵兒家里的情況不好。哪怕是吃幾次‘肉’一個月也不一定能用上一兩銀子。更何況,她爹娘和妹妹又都是四肢健全的,找些活計做很正常。但問題是他們卻偏偏什么也不干,就在家里面待著,用朵兒拿來的銀子悠閑度日。甚至連家里的房子都做了修繕!
仔細瞧瞧現在薇兒身上的衣服,還能看出來至少是三個月內做的新衣服,雖然頭上只戴了一根很粗糙看著就像是小攤上買來的木簪,但臉上卻擦著一層香粉,還上了淡淡的胭脂。瞧那自然的模樣,就知道她用的可是上好的東西。
而就是深受姐姐用金銀照顧的薇兒,竟然敢當著她姐姐的面毫不留情的貶低她,甚至還在隱隱鼓動郡主處罰她。哪怕最后有一句求情,但轉折的難免太過突兀,讓人一聽就能知道她是在做戲,不過是想要借著這句話彰顯一下自己還‘挺’看重姐姐的,哪怕她犯了大錯,而自己還沒有進入郡主府做丫鬟呢,就敢拼著一條賤命求情。
不光是喬珺云嘲諷的笑了起來,就連其余的丫環們也再難掩對于薇兒的厭惡。甚至有心思真正善良的,看向朵兒的目光都有些可憐與憐憫了——攤上了這樣的家人,真夠慘的。
“呵呵,你倒是‘挺’有意思的,說的話直接聽起來好像還有那么幾分歪理。”喬珺云輕笑了兩聲,瞄了一眼自從薇兒進來后就低下頭的翠玲,眼看著薇兒因為她的幾句話而放松自在了不少,又輕慢的溫柔開口問道:“薇兒,告訴本郡主,你見到秋歌了嗎?”
薇兒的腦子真的不怎么聰明,跟她姑姑的‘胸’部完全成反比,一見郡主很滿意自己,沒多想就道:“秋歌?她不就在民‘女’的家里......”
話一出口,薇兒忽然被朵兒一把給推倒在地,破口大罵道:“賤人!秋歌怎么跑到咱們家里去的?你到底是被誰收買了,是不是翠玲將秋歌綁了藏到家里的?你為了點金銀就能賣了我這個為家里付出了無數的姐姐,你竟然還敢對郡主府動手是不是?你這個賤人,今天要是不教訓你的話,我蘇朵兒就直接撞死在這里!”
朵兒真是急紅了眼睛,眼看著不知好歹的妹妹非但要踩著自己上位,還真的將家里人都牽連進了這件事情里來,上去騎在薇兒的身上就揚起了雙手,巴掌聲在她的手掌落在薇兒臉上時十分清脆的響了起來。她又是恨又是傷心。扇了薇兒幾個巴掌,發現自己手上沾上了一股略濃郁卻好聞的熟悉香味之后,眼淚就落了下來。手指在薇兒的臉上身上,使勁的掐著:“你這個賤蹄子。虧你還是我的親妹妹呢,就知道害我!叫你臭美,叫你用我的錢‘亂’‘花’!”
這味道明明就是翠玲曾在外面買來用的上好胭脂,一小盒就要一兩銀子,她羨慕極了卻沒有銀子買。現在薇兒的臉上發現了,朵兒真是想要將薇兒的骨頭都嚼碎了再咽下去!
“啊啊!別打我,郡主快救我,姐姐她瘋了!”薇兒是被打了幾個巴掌之后才反應過來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她求救了幾聲卻沒有人上前去拉架。冷眼看著這對姐妹的廝打。
薇兒求救無‘門’,眼看著騎在自己身上的朵兒面目猙獰眼睛里都泛起了紅血絲,被掐打的疼了,也開始忍不住的還手,根本就忘了自己打算裝柔弱。展‘露’美好一面的打算——雖然,她一開始兩面的表現就足以讓眾人看清,她不過是個偽善沒本事還想獲得美好形象的賤人!
若是論起來,朵兒雖然在郡主府里不需要做什么粗活,但 偶爾也要提些水搬些東西的。而薇兒雖然自稱包了家里所有的活計,但實際上寵愛她快要將她捧上天的爹娘卻很少讓她做活,她頂多就是繡繡‘花’做做飯。要不是有朵兒的銀錢供著。讓她能夠搽上上好的胭脂保養自己的話,她現在還起來頂多算得上一般的肌膚,恐怕還要更粗糙。
兩廂一對比,每日在郡主府里四處竄噠的朵兒,自然是占了上風。只見她時而給薇兒一個嘴巴子,等薇兒想要還手的時候。她就又轉移了目標拉扯薇兒的頭發。要是發現薇兒想要打她,她立即就使出全部的力氣死死的掐住薇兒腰間的軟‘肉’,疼得薇兒表情扭曲痛苦喊叫。
“你才是賤蹄子呢!”薇兒打紅了眼,也不知怎么就借著巧勁一翻身,將朵兒壓在了自己的身下。毫不客氣的譏諷道:“你還真以為你在爹娘眼里有多么重要嗎?要是爹娘喜歡你的話,當年也就不會把你賣了!你不知道吧?其實我那天已經退燒了,不過在爹娘偷偷商議要不要將你賣了的時候,擔心讓你繼續留在家里跟我爭搶,我就故意又吹了風著涼,等爹娘來的時候又暗示了幾句。哈哈哈,爹娘還是喜歡我的!你打我?我扇死你,賤人去死吧!”
“你、你!”朵兒再如何強橫,一聽說當年自己本可能不被賣了,而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薇兒的時候,眼淚就模糊了雙眼,手上反擊的動作就有些慢了。
趁這個時候,薇兒得意反過來給朵兒那張狼狽的小臉一個重重的巴掌,看到朵兒左臉上面的紅‘色’掌印,她一開心正要再來一下讓它有個伴,卻忽然被人從后面抱住了腰!
薇兒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手肘下意識的就往后一擊,只聽到一聲悶哼,隨即郡主的大怒呵斥就在耳邊響起:“敢打本郡主的人?你這個不知道尊敬姐姐還敢‘插’手本郡主府上事情的賤人!來人,摁住薇兒使勁揍她!不行,把她拖出去‘抽’鞭子,另外舒‘春’你讓‘侍’衛快速去她們家找秋歌的下落!將她們的爹娘控制住,看本郡主怎么用家法處置你們!”
薇兒還有些恍惚于自己都干了什么的時候,拳打腳踢就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絲毫不留情。別看郡主府的丫鬟們平日里堪稱養尊處優,但發起狠來也不是薇兒一個‘嬌嬌‘女’’能承受的。哪怕是在舒‘春’等人看來,哪怕朵兒勾結外人做了對郡主府不利的事情,那也是她們郡主府的事情,哪里輪到薇兒這樣一個心思狠毒的外人來動手。更何況,她竟然綁了秋歌!
被打了十來下之后,霏霏和蘇蘇就勸說了眾人先住手,合力將薇兒給拖到了院子里。
九兒急忙去找了根藤鞭回來,喊道:“大家把她綁在柱子上,免得等會我傷到你們!”
喬珺云跟了出來,示意人將躺在地上氣息繚‘亂’的朵兒帶到一邊綁起來之后,就對九兒說道:“把鞭子給我,本郡主要親自處置她!敢在本郡主的府上妖言‘惑’眾。綁走了本郡主的丫鬟不說,竟然還敢動手,必須要好好的懲治她才行!”
這邊舒‘春’打開‘門’讓‘侍’衛們快速行動起來,將‘門’房里坐著的薇兒爹娘綁起來之后。就害怕出事快速回來了。可一進院子,就看到薇兒被一群丫鬟七手八腳的架在了一根不知從哪搬來的木樁上,而九兒 正在將手里的藤鞭遞給自家郡主。
這一幕了然的情況,舒‘春’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嚇得大聲制止道:“郡主,千萬別動手啊!薇兒她根本不是咱們府上的人,萬萬不可隨意用刑!您要是真的生氣,奴婢這就讓‘侍’衛們將她送到衙‘門’去,到了那自然有人收拾她啊!”
喬珺云的手腕一頓,但還是接過了九兒遞來的藤鞭。她抖了抖手腕,呼的一甩鞭子。目標正是木樁上被捆縛住的薇兒,卻未曾想到失了準頭。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用左手拿著鞭子不順手,換到了右手之后不太緊的握住了藤鞭把柄,手腕一動鞭子再次揮動了出去。
這一次,只聽‘啪’的一聲。隨即薇兒的慘叫聲就響了起來,打中了。
喬珺云冷眼看著薇兒的衣服都沒破卻叫得跟殺豬似地,面目愈發‘陰’沉,手下揮舞鞭子的動作不停頓,冷冷的道:“不處置了她的話,她還以為本郡主是隨便拿捏的呢!送官府去有個屁用,之前白芷她們被送去了。得到了什么結果嗎?她們既然敢在本郡主的府上動手,肯定都是有靠山的。本郡主為什么要送她們去衙‘門’?送她們去了衙‘門’,不出兩天肯定就被‘弄’死還什么都沒坦白出來。既然如此,還不如本郡主自己來審問,她不是郡主府的丫鬟怎么地。來人!這就去寫一張賣身契,讓她摁了手印。反正她想盡了法子就是想進本郡主的府上做丫鬟不是嗎?”
“呵呵。”喬珺云的目光與薇兒相對,不為她眼中的恐懼與恨意所動,皮笑如不笑道:“瞧瞧本郡主多善良,是不是比你還善良啊?”手起手落又是一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了薇兒的身上,等到薇兒較比之前更加凄慘的叫聲響起。她就收起了笑容道:“快說,究竟是誰指使你的?竟然可以讓你們一家故意上‘門’讓本郡主以為朵兒是在說謊,寧愿用朵兒一條命來換的好處,肯定不少吧!”
“嗚啊,郡主饒命啊!啊!疼死了,別打了,我都說!”薇兒在被‘抽’了十好幾鞭子之后,總算是明白了郡主不是心慈手軟的,撕心裂肺的大喊著求饒。
“哼!”喬珺云不解恨的又‘抽’了她一下,才收手將鞭子遞給了一臉凝重的舒‘春’,挑了挑眉道:“那就快說吧,如果你不說清楚的話,這鞭刑可是還沒有完呢。”
薇兒連連倒‘抽’了涼氣,有些后悔自己求饒了,要是說出來的話,自己豈不是真的沒活路了?
見她猶豫,喬珺云冷哼了一聲,‘陰’滲滲的說道:“本郡主的右手不太管用力氣太小,但如果換成其他的人,指不定你下一刻就皮開‘肉’綻了。瞧瞧你的小臉蛋,這么漂亮平日里沒少‘花’費功夫保養吧?如果被‘抽’得開‘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會變得更漂亮呢......呵呵,你要是真想嘗試一下,這么善良的本郡主自然會讓你如愿的。”
“不不不!千萬不要!”薇兒被嚇慘了,剛才她喊得跟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樣,但也知道‘抽’在身上的鞭痕并不多嚴重。瞧瞧纖瘦無力的云寧郡主,再瞧瞧每一個都比郡主高壯的丫鬟,她是真的怕這群能圍毆她的‘女’人往死了的‘抽’自己。
她的腦子難得的轉動了起來,飛快的想到了一個推脫的好法子,心中一定,就用懺悔的語氣道:“民‘女’知錯,民‘女’剛才的確是說謊了。可民‘女’也是不得已的,之前民‘女’與爹娘被人綁走了,幾天來一直被困在一間小屋子里,今天早上卻忽然被放了出來,吩咐了民‘女’一定要按照剛才那樣做,不然這幾日吃了被下毒的吃食的民‘女’和爹娘都‘性’命難保。”
“呸!”突兀的聲音忽然從正堂屋內傳來,朵兒扯著嗓子大叫道:“郡主,奴婢之前才是說謊了的!奴婢的家人并沒有被人綁走,只是奴婢貪財不愿意接濟家里。就如此謊稱的!奴婢做的事情的確是翠玲吩咐的,不過奴婢并非為了家里人的安危,而是為了兩百兩銀子和身上現在戴著的金首飾。奴婢該死,奴婢的妹妹也該死。求郡主處死了奴婢姐妹罷,只有這樣奴婢才能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啊!”
“你瘋了!”薇兒萬萬沒想到朵兒竟然在這個時候蹦出來拆臺,更沒想到朵兒竟是瘋的連命都不要了,只想要拉自己陪葬!
“你才瘋了呢,好好的日子不知道好好過,非要做這些上不得臺面的事情!現在好了吧,自己腦子不好還上‘門’來找死,誰讓你將秋歌給偷走的?你就作吧,別以為郡主是好欺負的!你知道當初的福兒什么下場嗎?她雖然沒有被凌遲處死,但每天都要飽受折磨。死了的時候身上連一塊好皮都找不到了,一張臉都爛成了黑‘色’,眼珠子都掉了一個!哈哈,你就等著也變成那個樣子再下地獄吧!”朵兒直接就跟薇兒杠了起來,恨不得能直接將她嚇死才好!
“不、不要!”薇兒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皮相。聽了朵兒的話再看云寧郡主沒有任何反應,就信以為真,哇的一聲嚎了出來,凄凄慘慘戚戚道:“民‘女’何其冤枉啊!被翠玲派人抓了起來,好不容易被放出來了,竟然還要做這種事情來保命!民‘女’心中有愧啊!求郡主擾了民‘女’吧,一切都是翠玲教唆的。她才是罪魁禍首啊!我不想死,不想渾身發爛的再死啊!”
朵兒看到舒‘春’拿著一張紙而來,走向了薇兒,幸災樂禍道:“哭吧哭吧,你哭的再慘也不會有人同情你的,誰讓咱們都是背棄主子的將死丫鬟呢!你不是想進郡主府嗎。這下成了死鬼開心了吧!”
“不、我不要!”薇兒劇烈的掙扎著,但還是被舒‘春’蘸了朱砂摁了手印,哭聲更加震天。因為太吵鬧了,旁邊的霍家都隱隱的聽到了動靜,郡主府的‘門’口也有幾個人靠近了。
“哭什么哭。還沒讓你死呢!”喬珺云煩躁的讓人將翠玲也綁了起來,看了這么一場鬧劇頭都要疼死了。 反正朵兒、薇兒乃至于翠玲都是一條線上的,也都是棄子,就不用再跟著她們演戲了。
喬珺云厭煩的看了一眼朵兒,對于她胡言‘亂’語說福兒死得那么慘,等于間接詆毀了自己和郡主府,心里很是不悅。不過這倒也值得運作一番,再加上今天她親自動手‘抽’了一個丫環的消息傳出去,看來她能真的擁有一個‘惡名’了。
相較于朵兒的瘋狂,薇兒口不擇言的叫罵,翠玲實在是冷靜的過分了。被人捆綁起來,她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靜靜的。等到喬珺云經過她身邊往屋子里走的時候,她才忽而出聲問道:“郡主,您怎么不問問奴婢是不是冤枉的呢?”
“冤枉?”喬珺云像是聽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話,轉過身來盯著翠玲不放,忽而笑了。喬珺云也不怕危險,俯下身子在翠玲耳邊,用只有彼此能聽清的聲音‘私’語道:“知道嗎,之前珠兒和蘭‘花’,還有白芷和小丹那兩件事情發生的時候,本郡主就懷疑你了。不過本郡主一直好奇你后面是什么人,又是在求什么,見你暫時于本郡主無害,就留著你看看。可惜啊,你肯定是經過了之前的兩件乃至于更多的事情之后,以為自己毫無馬腳所以動作就開始大了。當然,也有可能是你幕后的人故意縱容你,所以在這次并沒有替你掃干凈尾巴,只是為了‘弄’掉一個不聽話的棋子,再換上另一個聽話的。本郡主猜對了嗎?嗯?”
喬珺云的尾音微挑,聽得翠玲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她的確是疏忽自大了,這次的計劃明明有很多的漏‘洞’,但她卻在幕后主子的催促下直接行動,信任了那神乎其神的主子真的會幫她處理好所有的后續事宜。是她大意了,現在郡主也不等求證薇兒的話就讓人將她控制起來......
“郡主,您是打算送奴婢去官府?”翠玲忽然一句話,讓想要起身的喬珺云忽然頓住,輕輕的嗯了一聲。
翠玲扯著嘴角苦笑了一下,她可不想去衙‘門’,去了衙‘門’的話,不能進郡主府的主子就有得是法子要了她的命了。而且主子那些刑罰手段。哪怕是看到過許多次,她還是不想被作用在自己的身上。她,真不想在死之前,還要受到無盡的苦痛折磨啊。
趁著身后制住自己的霏霏兩姐妹有些松懈的時候。翠玲被捆綁在身前的手腕忽然爆發出一股力氣,硬是‘挺’著粗糙繩子將皮‘肉’割開的痛苦,將一直被攥在手中的東西塞到了嘴里。她使出僅剩的力氣將堅硬的‘藥’丸咬碎,一股甜得發膩的甜味兒在嘴中彌漫開來。
“天啊,翠玲你吃什么了?趕緊吐出來!”蘇蘇尖叫著就要去掰翠玲的嘴巴,可是‘藥’效太快了,翠玲幾乎是在咬碎了嘴中‘藥’丸的同時,還沒等細細品味一下那甜膩,喉嚨就忽然涌上了一口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流淌下來。
翠玲的視線已然開始發黑。但她還是循著記憶的方向抬頭看向了喬珺云,臨閉眼之前只來得及看到郡主驚慌的表情,以及......猶如早已預料到她舉動,了然但卻含著可惜悵然之意的雙眼。
翠玲的嘴角漾起一抹輕松的笑容,無力的任由身體向后倒去。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只來得及吐出了兩個模糊不清的字音:“明、夕......”
“砰!”翠玲尸體頹然倒地的聲音之后,引來的是所有人尖利的叫喊聲:“啊!翠玲死了!”
喬珺云的身形微微晃了晃, 將那兩個含糊不清的字音與翠玲的口型深深地記在腦海中之后,就兩眼一閉的昏了過去。身子倒下,卻沒有墜落在地而是落在一個柔軟的懷抱之中。
喬珺云任由自己浸入黑暗之前,似乎有一瞬間想過。明知如此還放任,真的對嗎......
當醒過來的時候,喬珺云發現自己已經被抬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自己正躺在舒適綿軟的‘床’上。微微一抿嘴,嘴中的苦味愈發明顯,是湯‘藥’的苦澀味道。
等等。湯‘藥’的苦澀味道? 她不是已經嘗不出味道了嗎?除了在吃楚御醫拿出來百味丸時,那么一瞬間的辛辣和苦意還被她牢牢地記著。
不過也只是驚奇了那么一瞬間,喬珺云的思緒就被昏‘迷’之前的事情所牽動——朵兒跟薇兒對著干起來了,然后薇兒果不其然的扯出了本就 沒有擺脫自身嫌疑的翠玲。然后?
然后,翠玲吞‘藥’自殺了。喬珺云其實是知道的。因為在她鞭打薇兒的時候,竹苓在她耳邊說翠玲趁著所有人不注意,將地上沾滿了灰塵污物險些被朵兒吞下去的‘藥’丸撿起來了。
當翠玲咬碎了‘藥’丸被毒死的那一瞬間,喬珺云不知怎的有些不在狀態。有震驚、有了然、還有困‘惑’,尤其是在翠玲臨死之前還說出了兩個字的時候——“明、夕?”是在奢望能看到明日的夕陽,還是期盼著來世能投個好胎安然一聲而隨心而語,亦或者,是名字呢?
理智和直覺告訴喬珺云,不能確定有些模糊的‘明夕’二字,是指一個人的名字。在眾丫鬟因翠玲服毒自殺而瘋狂尖叫的時候,只有她聽到了那兩個微乎其微的字,多虧了她出眾的耳力。不過,應該也有人看到了那個場面,看到了翠玲的口型。
就在喬珺云心情似悲非悲思考的時候,內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熟悉的屬于彩香彩果的腳步聲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一個腳步虛浮的人。
彩香走到‘床’邊,輕輕將帷帳拉開一條縫隙,想要看看喬珺云睡的是否安穩,結果卻正好觸及了她的目光 。兩相對視了兩三息時間,彩香才從怔愣中回過神來,難掩驚喜道:“郡主,您醒了就好!奴婢有沒有吵到您?您想不想喝水,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喬珺云暫時收斂了心思,輕啟蒼白的嘴‘唇’說:“水......”她的嘴‘唇’沒有干裂,應該是有人在她昏過去的時候,給她為了水或者用水點過嘴‘唇’。不過,她還是覺得喉嚨里火辣辣的,還帶著苦味,讓她不自覺的皺起了眉‘毛’。
站在‘床’邊聽到郡主醒了的彩果,猛的松了一口氣,道:“郡主醒了嗎?我給郡主倒水。彩香你把郡主扶起來一點兒!” 她走到桌邊倒了杯溫溫的水,心中默默的感謝佛祖菩薩。
喬珺云被半扶起來喝了小半杯水,跟著彩香彩果進來的另一人終于開口了,“多謝郡主的大恩大德。多虧了郡主明察秋毫奴婢才能被救出來。奴婢給郡主磕頭了!”
一聽到那人撲通跪下去的聲音,喬珺云立即就收了對于彩香彩果展‘露’的笑容,不喜道:“本郡主還在‘床’上躺著呢,磕什么頭!是想要折了本郡主的壽數嗎!”
彩果立即就將還沒有磕下頭去的秋歌架了起來, 瞪了她一眼小聲道:“沒聽到郡主說的話嗎,你吵到郡主了!如果你真的有心的話,就回去給郡主祈福,行了行了,趕緊走吧!”
秋歌沒有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情況,當主子的不是都認為讓人對磕頭能增加壽數嗎?怎么到了郡主這里就變成了減壽嗎?她也不敢辯解自己是好意。被彩果攆了,只能訕訕的又說了兩句吉祥話就走了出去。
臨關‘門’的時候,秋歌聽到了郡主輕忽的聲音響起:“是秋歌?”
“嗯,是她。郡主您已經昏了兩個時辰了,秋歌被關在薇兒她們家里。發現不對勁兒的時候就有兩個打手帶著秋歌想要出城,幸虧被曹‘侍’衛他們攔住了。秋歌剛去整理了一下儀表,就說要過來給您磕頭謝恩。是奴婢疏忽了,下次不會讓她進來吵到您了。”彩香愧疚道。
秋歌將‘門’關上,見外室無其他人,就趴在‘門’縫上繼續偷聽——
只聽彩果遲疑的道:“郡主,奴婢現在一看到秋歌。就會想到翠玲姐還有朵兒和薇兒。翠玲姐直接就服毒自殺了,雖然她是別人安‘插’的釘子,但好幾年的相處到底不是假的,一條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沒了......可她到底是險些害了福兒,還是害死了珠兒的人,真復雜。”
“我也不想看到秋歌。”喬珺云的話讓秋歌的心臟猛然被攥緊。“翠玲在府里待了這么些年,我也‘挺’信任她的,怎么能想到她會在真面目被揭穿后,竟然在我的面前就吃毒‘藥’死了呢。嚇得我現在心臟還在砰砰‘亂’跳......至于秋歌,雖然大家都對她有了芥蒂。但她到底是這次的受害者,讓人別排擠她。不過,她既然能如此疏忽的被人偷換了東西還沒發現,實在是不能讓她管著庫房了。萬一日后再出點兒什么事情......”
“不會的不會的,郡主您別多想了,當初的事情都是翠玲一個人‘弄’出來的。雖然這話涼薄殘忍了一些,但她既然走了,咱們郡主府以后一定會平靜下來的。至于秋歌,奴婢會想辦法讓她去合適的位置做事的。”
“對,郡主您安心歇著吧,別想這些了。”彩果規勸道。
聽到這里,秋歌的心中就有了一個底,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就立即轉身離開了。
等到秋歌離開了,喬珺云才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對著彩香彩果比了個手勢,示意沒人偷聽了。她‘揉’了‘揉’‘抽’痛的額頭,聲音微微有些發顫的問:“翠玲......她的尸身呢?”
彩香有些緊張的道:“翠玲的尸身已經被抬了出去,您昏倒了,奴婢也不敢妄加處置。只是她雖然犯了錯,但一個‘女’孩子的尸體總不好暴尸荒野,所以奴婢就讓曹‘侍’衛他們給她買了口薄棺,抬到‘亂’葬崗挖個坑埋了。不知道您覺得行不行?”
喬珺云的視線垂下盯著天藍‘色’的被褥,聲音微乎其微:“就這樣吧......人都死了,再跟一具尸體有什么好算賬的。只可惜了翠玲,本來‘挺’看好她的,她要不是別人安‘插’在我這里的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