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冬娥似乎還不解氣,她將井旁的石塊扔進(jìn)井內(nèi),還向井中吐了口吐沫,順手把刀子也扔進(jìn)井里,然后又若無其事地回到屋內(nèi)。
我腿一軟,跌倒在地上。這時一切幻想皆已經(jīng)消失,夜幕退去,陽光重新照耀著這個庭院。
剛才看到的這一幕,完全打消了我的僥幸心理,我臉色蒼白,汗如雨下。沒想到向爭鳴真是曹冬娥殺的,看她往向爭鳴臉上狂砍的時候咬牙切齒的痛恨表情,就知道她對她的后母有多么恨了。
可是我該怎么辦呢?報警嗎?我萬般糾結(jié),無法下這決定,我問肖師父說:“肖師父,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肖師父說:“小魏,我知道你心里難過,但是法不容情,我們學(xué)道的也不能例外啊!”
我說:“我確實過不了心里這一關(guān),我一直想擺脫曹冬娥,如果報警,我是解脫了,但我會覺得自己是帶著私念去害她。”
肖師父說:“你昨天晚上跟我講過,曹冬娥的身體有兩個靈魂在交替使用,會不會……?”
我說:“不,這個問題我早就想過了,曹阿嬌五年前已經(jīng)死亡,后來用曹冬娥身體的,就是曹冬娥。而向爭鳴被害是去年的事情。而且,從向爭鳴眉間那顆獨特的痣來看,很可能就是曹冬娥后母轉(zhuǎn)世,所以曹冬娥才會那么恨她。這冤冤相報何時能了啊!”
肖師父把我的手機(jī)放在我手心,說:“既然你也斷定就是曹冬娥殺了向爭鳴,那自古殺人償命,你就趕緊報警,交給警察來查吧,這也是她的劫數(shù),逃不出的。”
我說:“等一下,讓我再想想。”
我雙手抱頭坐在小矮凳上,心亂如麻。我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因為一旦報了警,就沒有回轉(zhuǎn)余地了。
肖師父默默站在一旁沒有吱聲,我知道他在等我自己的決定。
良久,我對肖師父說:“您陪我一起去趟煙霞觀吧!”
肖師父說:“也好,你再見她一面,好好敘一敘,此生該了的就了了。”
我們倆馬不停蹄地趕往白云山,白云山的秋景是最美的,但此刻我們無心看風(fēng)景,直奔煙霞觀。
煙霞觀前,阿念正在掃地,她看到我又驚又喜,放下掃帚問我:“你怎么來了?”
我說:“曹冬娥呢?”
阿念說:“在廚房呢!昨天她來了以后,我?guī)煾妇头愿浪龊枚喽垢f要送給附近村里的老百姓結(jié)個緣。這會子,她正忙著呢。”
我說:“那
我先去廚房了,你替我招待一下我?guī)煾浮!?
阿念向肖師父微笑著點點頭,引他入殿內(nèi)休息,我便獨自直奔廚房。
廚房內(nèi),曹冬娥正在忙碌著,廚房內(nèi)到處擺滿了已經(jīng)做好的豆腐,她看到我來也很驚喜。
我問:“妙音仙姑呢?”
曹冬娥說:“仙姑給附近山民送豆腐去了,你怎么來了?找仙姑有事嗎?”
我關(guān)上廚房的門,奪下她手上的勺子,對她說:“你先別忙了,我有話問你。你一定要跟我說實話,否則我也救不了你!”
曹冬娥驚疑地問:“蘊(yùn)文,發(fā)生什么事了?你有什么話盡管問!不管你問我什么,我都不會騙你。”
我神色凝重地問道:“那好,我問你,去年冬至,你是否見到一個年輕小伙子走到你家里?”
曹冬娥搖搖頭:“沒有!”
我搖著她的肩膀說道:“我再問你一遍!去年冬至,有沒有看到一個年輕小伙子走進(jìn)你的院子?你有沒有拿刀子殺了他?你有沒有把他拋到枯井里?你有沒有?”
曹冬娥神色坦然道:“蘊(yùn)文,你說的那一切,我都沒有做過。”
我不信道:“冬娥,我求你不要抵賴了,那個年輕小伙子,和你后母唐寡婦一樣眉間長了一顆痣,你發(fā)現(xiàn)他是你后母轉(zhuǎn)世,所以復(fù)仇殺了他對不對?”
“不對。第一,我不會騙你。第二,我后母雖然惡毒,但她已經(jīng)罪有應(yīng)得被槍斃了。蘊(yùn)文,我求你信我,我什么都不害怕,但若是你不信我,我會害怕。我害怕我一輩子的罪都白受了。”曹冬娥眼眶泛淚,臉上露出難過的神色,但依然那么坦然,絲毫沒有害怕。
我突然就無條件相信她了,這個為了我前世的一句承諾,苦苦等了我一輩子的癡情女人,我有什么理由去懷疑她?即使眼見為實,她說沒做過,那就是沒做過。我本來是想勸她自首的,現(xiàn)在看來不用了。
我說:“我信你。是我錯了,你別難過了。”
曹冬娥擦干眼淚,又開始忙碌起來。
我在旁邊看了一會,就默默走出廚房,來到三清殿。
三清殿內(nèi)香煙繚繞,卻空無一人。我跪倒在元始天尊像前,請求天尊給我指點迷津。
我聽見背后傳來腳步聲,聽那從容輕盈的聲音,就知道是妙音仙姑回來了。
我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就聽到妙音仙姑說:“遇到難事了?”
我說:“妙音仙姑,一邊是眼見為實,一邊是
款款真情,我該相信哪一個?”
妙音仙姑說:“相信你的心,你不妨靜下心來,聽聽它的聲音。”
我閉上眼睛,片刻后說:“我的心告訴我,曹冬娥是清白的。”
妙音仙姑說:“其實她清白不清白,我心里早就有數(shù),但是這事我不能代勞,一切要靠你自己去分辯,你既然選擇相信她,那么就查出真相,還她清白。”
我說:“既然我相信她,那還有必要查嗎?”
妙音仙姑說:“當(dāng)然要查,必須要查,雖然現(xiàn)在沒人知道,你能保證將來?況且也給你自己的心一個交代。否則保不齊你哪天心里有生出個結(jié)來。”
妙音仙姑的話,如黑夜中的北斗星,給我指明了方向。我要相信曹冬娥是無辜的,更要查清真相,還她清白。
我轉(zhuǎn)過身,誠心誠意給妙音仙姑磕了一個頭,感謝她指點迷津。
我站起身來,感覺渾身輕松:“妙音仙姑,今天我泰國肖師父陪我一起來了,你們要不要見見?”
妙音仙姑微笑著點點頭,隨我一起走出殿外。
知客殿內(nèi),阿念和肖師父聊得正歡,看到妙音仙姑和我一同走了出來,妙音仙姑便恭敬地站了起來。
我替肖師父和妙音仙姑互相做了介紹,他們互相行禮致意:“久仰久仰!”
我跟肖師父說起過妙音仙姑,但妙音仙姑并不知道肖師父。她說:“泰國阿贊的事情我也有所聽聞,有些看似行為可怖,其實卻是大慈大悲,和中國的佛教本質(zhì)沒有區(qū)別。”
肖師父雙手合十道:“仙姑說的正是,佛道一家,彼此理解是關(guān)鍵。仙姑有大智慧,難怪如此年輕便能得道。”
妙音仙姑微微一笑:“肖師父過獎了。你的弟子小魏和我甚是投緣,今日貴客登門,如不嫌棄,可在小觀盤桓幾日。”
肖師父說:“此地山清水秀,風(fēng)景絕佳,我自然求之不得,這要看小魏的意思了,畢竟他有急事要辦。”
我說:“我現(xiàn)在也沒頭緒,不妨我們今日就在煙霞觀住下,明天再做打算。我也好在此幽靜之地好好想想。”
妙音仙姑怕打擾我,給我和肖師父都單獨安排了客房,晚飯后,肖師父、妙音仙姑和阿念在聊天,曹冬娥早早回了自己房中,想必多年的孤獨生活,她已經(jīng)不適應(yīng)喧嘩了。
我因為有心事,也早早回到自己的客房打起坐來。自從學(xué)會打坐以后,每逢心煩意亂或沒有頭緒的時候,打坐都會幫到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