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胤祥再一路無事,順利返回京城。
他們到京郊外圍時,天色已見晚,按照當(dāng)時腳程,即便是趕回紫禁城,也會過了宮門落鎖時辰,胤祥便提議先在京郊鎮(zhèn)上歇息一晚,第二日清晨再進京。
胤禛卻不同意,他執(zhí)意要先進京。";臨近京城,怎可還在京外歇息?";只差幾個時辰就能見到他家皇阿瑪,胤禛可等不到第二天。
胤祥也不堅持自己的觀點,他想著四哥如此急切也是因爲(wèi)孝順?biāo)麄兊幕拾敚瑯由頎?wèi)皇阿瑪?shù)膬鹤樱伯?dāng)更加註意對皇阿瑪敬孝纔是。
胤禛和胤祥越發(fā)快馬加鞭,縮短行程,他們終是在宮門落鎖時辰之前趕回了京城。然而,蘇培盛打聽消息回來告訴兩位爺,皇上已經(jīng)移駕住去暢春園了。
胤禛心中不免猜測一番,他離京時,皇阿瑪還住在皇宮裡頭,什麼時候搬去暢春園的?又是因著什麼原因而搬的呢?想到他家皇阿瑪很有可能住在窮廬裡,胤禛的心頭愈加火熱了,思念之情更是濃郁。
胤禛和胤祥來到暢春園的時候,天就真的晚了。這個時辰,康熙該是休息了,即便是康熙目前仍在辦公,他們也不敢貿(mào)然打擾。
朝廷有規(guī)矩,凡是奉旨外出的王公大臣和各級官員,回京後,一定要先叩見皇上交旨,然後才能回家。因而,胤禛和胤祥兩個不敢在此時去見康熙,也不能回家,他們哥倆兒只能先歇息在運河岸邊的接官廳裡。
吃過晚飯,胤祥提議去河邊散步。
胤禛因爲(wèi)自己的心事,有旁的打算,拒絕了胤祥的建議,";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他瞧著胤祥清湛的目光,微覺難爲(wèi)情,";明兒大早還要晉見皇阿瑪……咳……";胤禛話未完,最後輕輕咳嗽一聲掩飾,他不太習(xí)慣矇騙信任自己的十三弟。
胤祥誤以爲(wèi)胤禛最後的輕咳是他身體真不好了,忙關(guān)切問道:";四哥不舒服?那早些歇息。";
";嗯。";正所謂";多說多錯";,胤禛也就不多說了,何況,還是要他對自家十三弟說謊話?胤禛就更是不想開口了。
胤祥又關(guān)心胤禛一陣,覺得他家四哥身體真是無礙,便聽話的回去自己屋裡。
胤禛看著胤祥離去的背影,孤零零的,忽而覺出一股落寞。但爲(wèi)了見自家皇阿瑪,胤禛也就只有狠心先不去陪伴十三弟了。明兒哥哥再請你喝酒……胤禛暗念道。
康熙告訴胤禛的密道,不只有一條從他府邸的北書房通往窮廬的,還有通往乾清宮的,還有終點在窮廬、起始就在接官廳這邊的。
胤禛尋到一處康熙告知的秘道入口,一路走,一路心中期盼著:但願皇阿瑪如他所願,現(xiàn)在是在窮廬裡。
俗語說";小別勝新婚";,很是有道理,胤禛每次出門回來,都特別思念他家皇阿瑪,迫切想要見到他。
如果能夠是一回京就見到,那最好不過;哪怕只是跪在路邊,遠遠地看上一眼,也是極好的;假若能獨處說幾句貼心話,真是美好極了……
現(xiàn)在這樣秘密尋訪窮廬似乎也不錯,假如能見到皇阿瑪……
皇阿瑪現(xiàn)在在做什麼呢?是已經(jīng)睡下了,還是在批閱奏摺,或是看書?皇阿瑪有沒有消瘦?看到他時表情會是如何?……
走到秘道的盡頭,胤禛的心跳動得巨快,當(dāng)他看到門邊的圖示時,喜不自禁,心情雀躍,心跳反而恢復(fù)了幾分正常。
秘道這頭的門果然爲(wèi)他留著。
皇阿瑪在裡面!
胤禛開門走進窮廬,駕輕就熟去到臥室,卻沒看到人影,胤禛再去書房,在這兒看見了康熙。
眼中出現(xiàn)康熙身影的瞬間,胤禛一直緊張的心情奇蹟般的瞬間徹底平復(fù)了,只餘下安寧。
他家皇阿瑪正在書桌前捏麪人兒,胤禛看在眼裡,卻沒有多想,此時,他的腦袋根本不是用來思索的,他只是全心用眼睛描繪著他家皇阿瑪?shù)耐饷埠托螒B(tài)。
頭髮梳理得齊整,目光依然炯炯有神,身形健美,神態(tài)安詳,他家皇阿瑪?shù)臓顟B(tài)很好。胤禛眉眼都舒展開來。
胤禛走近康熙。
康熙手中正在捏著的麪人兒,不必說,自然是他的禛兒。
康熙想著他的禛兒的鵝蛋臉,不知道這次出去辦差,是不是會削尖了下巴,康熙給麪人兒捏了一個圓圓的富態(tài)面相;康熙想著他的禛兒的細長眉毛,不知道會不會因爲(wèi)政事煩惱而蹙在了一起,康熙給麪人兒畫了一雙疏朗的柳葉眉;康熙想著他的禛兒宛如深潭的眸子,不知道是不是又對官員釋放無盡寒氣,康熙給麪人兒點了一對溫暖的秋水……
康熙正在捏著他的禛兒,忽然發(fā)覺他手中的禛兒好似得了精魂,真出現(xiàn)在他眼前,眉目含情,言笑晏晏。
";我回來啦。";胤禛輕輕向康熙訴說重逢見面語。
康熙這才相信,眼前的真的是他的禛兒,而不是什麼麪人兒精,";禛兒!";
康熙放下手中麪人兒,站起身,看著胤禛。
兩人四目相對,雙方都從對方眼裡看到自己的倒影。
康熙伸手,將胤禛輕輕擁住。胤禛反手抱著康熙。體驗到對方身體的溫度,兩人都感覺溫暖無比。
";你瘦了,該有五、六斤。";一擁之下,丈量出懷中人身材消減,康熙拉開胤禛,仔細打量。";是胃口不好,還是工作繁忙?";
";沒有什麼,往年夏天也會瘦一些。";胤禛解釋道。他看著康熙,微微笑著,";您瞧著精神頭還好,夏日裡,可有感覺頭暈不適的?";
";好,還好!";
";平時都吃些什麼?每晚睡幾個時辰?";
康熙說了,再問胤禛,胤禛也答了。
康熙又問胤禛此行的見聞,胤禛卻是轉(zhuǎn)開話題,拿起康熙剛剛放到桌上的麪人兒,一邊看一邊問道:";您何時搬到暢春園來住的?每天都歇在窮廬這裡麼?";
";住過來有一陣子了,不是每晚都來這裡。";
";怎麼不在往來的書信奏摺裡透露一下您搬過來住了呢?";
";你還問?";康熙瞪了胤禛一眼,";早先從桐城發(fā)來的奏摺就說要即刻回京了,誰知又轉(zhuǎn)到鳳陽去了。許是還想去淮安待一段時間的,是不是?我不下旨讓你馬上回來,你是不是都要忘了回家了?";
";我一回來不是就來見您了麼?今晚能在這裡看到您,我真高興。";胤禛眉眼帶笑看著康熙說道:";我真想您。";
只這一句話就將康熙泛起的醋意轉(zhuǎn)換成了甜蜜,什麼李四、喬小倩、小福和小祿那些新歡舊好之類的賬單,回頭再跟禛兒算好了。
";這是要送我的麼?";胤禛豎起手中的麪人兒,問康熙。
";我送你你自己做什麼?";
胤禛笑著將手裡的麪人兒遞給康熙,又問:";沒有要送給我的麼?";
康熙看著胤禛一笑,而後在胤禛期待的眼光中,從一間書格里取出一個身穿明黃色衣袍的麪人兒。
康熙拿著麪人兒,伸到胤禛眼前,給他看。
";好看麼?";
";好看!";
";喜不喜歡?";
";喜歡!";
";那朕就賞賜給你了。";
";謝皇阿瑪恩典。";
胤禛接過康熙麪人兒,在他家皇阿瑪臉上親了一口。
";朕";和";皇阿瑪";這兩個詞,曾經(jīng)可以說是康熙和胤禛之間的禁-語。
康熙身爲(wèi)帝王、皇父,卻對自己的兒子產(chǎn)生了情-欲,胤禛做爲(wèi)人臣、人子,卻對自己的父親產(chǎn)生了愛戀。君臣、父子,這兩個詞是橫在他們之間的天塹。
康熙原本因爲(wèi)這些禁-忌,極力壓抑自己的情-欲,誰知情-欲不知不覺釀造成情感,隨著時間的沉澱,醞釀出愈加濃厚的芬香,醉人心神,誘人墜入情愛深淵。而胤禛恰好同康熙相反,他在沒有意識到禁-忌之情的危害時,就已經(jīng)釋放出自己的熱戀,然而,卻被康熙一再提醒規(guī)矩、本分,被這些禁-忌的阻礙傷得極深。
當(dāng)他們終於衝破思想桎梏,下定決心在一起時,他們選擇閉口不談禁-忌之詞,實在是,他們小心翼翼的對待著他們得來不易的感情,生怕兩人之中有誰會再次在那些高山之壓下退縮。
曾經(jīng),一句";皇阿瑪";會讓康熙感覺兩人之間有隔閡;曾經(jīng),一個";朕";會讓胤禛感覺自己處境被動。
而現(xiàn)在,他們可以直面自己的內(nèi)心,不再顧慮外在加諸的障礙,坦誠地面對一切現(xiàn)實與困難。他們是君臣,他們是父子,但是他們相戀,他們就是要在一起,幸福快樂的生活。他們之間沒有了心結(jié),連曾讓他們最爲(wèi)頭疼的禁-忌,也可以隨意玩笑,成爲(wèi)他們相處中的樂趣。
";你帶了什麼禮物來給我?";
";在行李中,沒帶在身上。";
";我現(xiàn)在就要看。";
";沒帶在身上呢,現(xiàn)在看不了呀……";
";真不在身上?讓我來瞧瞧……";
康熙扯開胤禛的衣衫,似乎是想要瞧個透徹。
飲酒做樂那一章可以算作是新婚之樂,而這一章,就是小別勝新婚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