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察政務委員會張代委員長,頃因病赴醫院就醫,會務由現任該會駐會常委齊燮元、賈德躍、李思浩、張允榮、張璧等負責處理。茲將張代委員長致各常委原函照錄如下:
逕啟者:七月二十八日晚奉委員長宋令開,本委員長赴保,所有會內一切會務,由張委員自忠代理等因奉此,遵即于二十九日就職視事,業經分別公布在案。
當時軍情緊迫,受命于危難之中際,為國為民,義不敢辭,是以不避艱危,挺身擔任。現在北平附近,軍事停止,秩序恢復,愛護和平之夙愿,逐漸實現,此后可由政治方面解決一切。
惟自忠患病月余,同人共悉,近更身體精神益感不支,際此時勢艱難,設有貽誤,何以對地方。躊躇再四,唯有速讓賢能,以免愆尤,而維大局。
查本會從前原有駐會常委之規定,代委員長負責處理政務。自忠現已辭去代理職務,即赴醫院調治,所有本會事務,仍應沿用前制,由各常委共同負責,處理一切。
為此函請查照即日到會,是所企禱。
8有7日,上海《大公報》以《名存實亡--冀察政會,張自忠已托病離職,齊燮元等袍笏登場》為題報道:
(zy社北平六日透露電)張自忠因外間紛紛謠傳渠與日方之關系甚形緊張,故已于今晨托病辭去冀察委會之會務,現由齊燮元、張允榮、張璧、賈德躍、李思浩五人組成之委員會處理。聞張自忠因日方壓迫其取堅決立場對付南京,自知地位不穩,乃辭職而去。
(zy社保定六日電)此間接得報告,張自忠去職后,近盛傳其患病甚劇,現已入醫院療治。
8月8日,日軍在北平舉行了大規模的“入城式”。5000余名侵略軍荷槍實彈,耀武揚威地從永定門經前門開進了城區。古都北平,就這樣被日軍正式占領了。
北平被日軍正式占領,張自忠認識到現在城里更加危險,醫院也不一定安全。張自忠思謀再三,決定去找福開森,美國馬薩諸塞州人,1886年來華夏傳教,先后創辦南京匯文書院,上海南洋公學,擔任張之洞、劉坤一、袁世凱的顧問,還曾被清廷賞予二品頂戴,地位十分顯赫,18.99年接辦上海《新聞報》,后來,他定居北平,與張自忠相識。
主意已定,張自忠便派廖保貞前往東城喜鵲胡同(今東里士胡同)福開森聯系。
福開森得知詳情,慨然應諾。
第二天,張自忠秘密轉移到福開森家中。為防被人認識,福開森特意把張自忠裝扮一番,讓他身穿長衫,頭戴禮帽,扮成學者模樣,在家中隱藏下來。
福開森在華夏期間,曾搜刮了華夏大量文物,受到華夏文化界的抨擊譴責。但這次卻做了一件好事。
為了早日脫離虎口南下參加抗戰,張自忠一面派廖保貞密赴天津,找趙子青商量脫險之計;一面派周寶衡南下,了解部隊情況。
趙子青是英商怡和洋行的買辦商人,因為二十九軍購辦軍火而與張自忠熟識。趙年輕干練,為人仗義。交結也廣,與許多外國商人有聯系。所以張自忠讓廖保貞找趙子青設法。
廖保貞到了天津,直接到趙子青家來找他。
趙子青聽說有客人來訪,出來一看,卻原來是張自忠的副官廖保貞,不禁驚異不已。
“你不是隨張師長去了北平么,北平也已被日本人占領了,你是怎么出來的?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張師長呢?他的情況怎么樣?”
廖保貞道:“我正是從北平前來。正想有事求助于你哩。”
趙子青道:“你說,只要兄弟可以辦得到的,無不盡力。”
“好!夠朋友。我想先問老弟一個問題。”
“好吧。”
“你對張師長有什么看法?”廖保貞問趙子青。 Wωω●ttκΛ n●co
“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來了呢?”趙子青有點詫異:“你快說,張市長他怎么樣了?”
“師長很好。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廖保貞道。
趙子青道:“張師長可是個好人。盡管眼下差不多的報紙都罵他是漢奸。憑我和他的相識相處,憑他在天津當市長的種種,我還是認為他是一個好人,是個忠義之士,絕對不是漢奸。”
廖保貞點點頭:“好!師長確實沒有看錯老弟。”
趙子青:“老兄今天說話老是吞吞吐吐的不著邊際,叫人摸不著頭腦。張師長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有什么難處?廖兄盡管說,我趙某那怕上刀山、下火海,也愿盡力。”趙子青說的很是誠懇。
廖保貞點點頭:“好吧,我就告訴你吧。”
趙子青聽完“那我就代表師長、代表三十八師弟兄表示感謝了。”廖保貞道。
趙子青:“廖兄不必說這些客套話。容我想想,定能找出妥善的辦法來。”
趙子青在客廳里來回走動著,在思謀營救張自忠脫險之策。
廖保貞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望著來回走動的趙子青,沒有說話。
趙子青不知走了多少個來回,終于停在廖保貞面前道:“有了,我想到了一個人,托他也許有辦法。”
“誰?說來聽聽。”
“他是一個僑居天津的美國猶太商人,是天津公茂洋行的經理,大家都稱他‘甘先生’或‘甘經理’,他和我十分熟悉,他是個很講義氣的外國人。他經常駕駛自用汽車往來于平津之間,據我知道,此人算是手眼通天,來往都是通行無阻。找他幫忙,也許有辦法。走,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去。”趙子青對廖保貞說。
29軍走后,張自忠孤處危城。此刻,誤解謠諑紛起,有人說是張自忠“*宮”趕走了宋哲元,在淪陷區與日本人合作圖謀華北;也有人說他與日本人早就訂有“密約”,日本人不但贈其巨款,還送給他一個溫柔的日本美女。
南京街頭甚至出現了攻擊、謾罵張自忠的標語,某家報紙則取其名譏諷他“自以為忠”……
日本人的攻擊誹謗他可以毫不在意,但國人的攻擊指責他怎能無動于衷,更何況他還是一個血性軍人,但他自認問心無愧,上對得起國家民族,下對得起列祖列宗,他默默地忍辱含垢,相信總有一天,時間能向天下辯明一切。
一個月后,張自忠歷經艱險,終于從天津登上了英國商船“海口”號,先煙臺、后濟南,最后轉達南京。在濟南,他給手下的李致遠旅長修書一封,說道:“忠奉命留平以后,未能與諸弟兄共同殺敵,致令諸弟兄獨任其勞,深以為歉。而社會方面多有不諒之處。
務望諸弟兄振奮精神,激發奮勇,誓掃敵氛,還我河山。非如此不能救國,不能自救,并不能見諒于國人。事實勝于雄辯,必死而后能生。
華北戰場的槍炮聲漸漸平息下來了,日軍繼平津戰場大獲全勝后,又在平漢、平綏、津浦三線全面出擊,取得了連他們自己都感到吃驚的勝利。
蔣光頭雖然在華北布兵是虛張聲勢,準備在淞滬戰場與日軍一決高下才是真,但國民d軍在華北好賴也有80個師的兵力,竟然不足1個月便被全面擊潰,這出乎意料的結局驚得蔣光頭目瞪口呆。
驚也罷,怒也罷,者蔣的這支臨時統一到他的大旗之下的軍隊打到這份上,明看讓人吃驚,細想卻也有幾分合理。
下層官兵雖大多忠勇可嘉,有拼死報國之心,血灑沙場者也成千上萬,可想想軍隊高級將領那單調低下的指揮素質和部分人畏敵如虎的怯懦,想想戰前被動挨打的防御態勢,再想想上層決策者優柔寡斷、戰和不定以及敵我雙方懸殊的裝備優劣,蔣光頭也不該叫冤。
但真正讓蔣光頭心驚的還不是這些,而是他手下控制著千軍萬馬的高級將領腦瓜中那深藏不露而永遠羞于見人的東西,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軍隊,吞嚙著難以計數的下層官兵的生命,摧毀著可能到手的一次次勝利。
這無形的東西就是軍閥的頑疾,也是蔣光頭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借抗戰名義統一到一起的華夏國民d軍隊的頑疾——私心大于公心,時刻圖謀自保。
蔣光頭是很務實的,過去十多年里,他對這種植根于軍閥頭腦中的東西并不那么討厭。這東西的產生,在古老的華夏畢竟已有幾千年的歷史了,已根深蒂固地充斥在多數掌握著軍隊的人的腦中,而且這也是他各個擊破、戰敗各路軍閥的致勝秘密。
但因果報應,老天對誰似乎都不偏不倚,這報應今日又轉回到他的身上。
過去使他致勝的東西卻使他的軍隊在戰場上一敗再敗。
華北開戰僅一月,一幕幕丑劇便在各地抗日呼聲震天的背景下極不合諧地屢屢出現。這種現象出現之多、涉及面之廣,遠遠超過蔣光頭的預料,因而不能不讓他震驚。
他也是軍人,深知戰爭就是兩大集團、兩個巨人在較量,內部的分裂,四肢的失調,不但不能形成強大的力量,還會使自己先被自己打倒。那些遠在千里之外的將軍們雖然能為自己的種種劣跡尋找一個又一個美麗的
托辭,但這一切豈能玩得過花招把戲都耍厭了的蔣光頭。
參謀本部情報部、軍統及前線各方將領上報的情報,他每天都要認認真真地聽取、認認真真地推敲,誰真有難處,誰在跟他耍心眼,他知道得清清楚楚。
蔣光頭氣量不大,但作為政治領袖他卻極有自制力。仗打得激烈時,即使將領們犯了再大的過失,他更多的也是好言勉勵或軍令催*,很少在戰場上翻臉,但這個人的一切好壞都裝在了他心里。他是那種愿意秋后算賬的人。
華北一日戰事,有幾個人、有幾樁事也許便在他的腦子里掛上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