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001的口氣很大,但說得卻是無比自然,仿佛他們真能這樣辦到似的。關客卻是深表懷疑,不要說他現在根本沒有力量,就是沒受傷之前,面對落博爾特的大軍,他也只有逃跑的份。
關客:“你能隨意附著在人的身體上,想殺誰就殺誰,即使被抓住了,落博爾特也不會輕易的殺你;我卻不行,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也沒有可研究的價值,被抓住后也是被當成小白鼠,可不敢和你一塊兒冒險。”
X001:“我一直認為你的膽子很大,怎么現在膽子卻又變得這么小。”
關客:“我雖然覺得死亡是一件并不怎么可怕的事,可也并不太想死。和落博爾特正面起沖突,無異于以卵擊石,自尋死路。這樣的事我可不干。”
x001:“我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我們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和它對著干。你進入實驗基地后,可以先配合他們一下,等找到恰當的時機時,我們在合作也不遲。”
關客:“請問,什么是恰當的時機?”
X001:“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關客:“像這樣模模糊糊的,可不是合伙人的態度。”
X001:“當我發現機會時,就直接在你腦海里說話。”
關客:“好吧,這樣的方法果然簡單直接,而且有效。如果我幫了你,能有什么好處?平白無故的做好事,那可不是我的風格。”
X001:“你從此擺脫了落博爾特的陰影,難道不是最大的一件好事?”
關客:“也就是說,我什么也得不到嘍?”
X001:“那你想獲得什么呢?”
關客很想說,我想你死,但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暫時還沒有想到,想到了會告訴你。”
X001:“趁我心情不錯,你最好快點想到。我并不是個好說話的人,而且喜怒無常,如果你提得晚了,我不一定會答應的。”
關客:“這一點我早已領教過了。”
X001:“飯就吃到這里,回去好好想想。”他說著,已經站起身,往甲板上走了。
桌子上的飯菜還有大半,x001幾乎沒有動過,他只喝了一點酒。關客很久沒有飽餐一頓,自然不能放過這次機會。他大快朵頤地吃了一頓。
酒足飯飽,關客摸著肚子舒服地在椅子上打盹。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原先領他出來的士兵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走吧。”那士兵對他說。
關客想,又得回到那幽暗的小房間里去了。“我吃得太飽了,請容我走得慢點兒。”他把一只手放在士兵的肩膀上,傴僂著腰,像個老頭子一樣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
金碧輝煌的燈光里,關客又開始胡思亂想。他的確不想死,可也不想和魔鬼合作。就沖它把阿黑殺掉這一點,他也不愿和它合作。
門開上又合上,關客重新回到了小房間里。他心里憤憤著:說什么為了我才弄到的這艘郵輪,可是自己除了吃了一頓大餐外,并沒享受到多少好處。
接下來的數天時間里,禿頭大漢依然會拿著鞭子出現在房間里。他不管關客是在睡覺,還是在吃飯,總之出現時,總會先抽關客一頓。直到把關客抽得昏死過去,他才會離開。
在郵輪上的時間是漫長的,疼痛,昏厥,清醒,周而復始。關客有時候非常痛恨這具身體,痛恨它超強的恢復能力。如果那大漢把他直接打死就好了,那也省得在痛苦中煎熬。
郵輪在海上并沒遇到大的風浪,關客醒來時,從通風窗口里射進來的不是明媚的陽光,就是皎潔的月光。
夏天到了,天氣正一點一點熱起來。現在坐在地板上,也不會如剛到這個房間里時那么冷了,相反,它可以為關客驅除燥熱。
自那一頓與x001的晚餐過后,關客再也沒見過他,就連帶關客出去的士兵也不露面了,見到的唯一一個人就是那個不言不語,只知道拿鞭子抽他的丑臉大漢。
關客身上的疤好了又結,結了又好,反反復復,竟沒有徹底痊愈的時候。好在落博爾特也沒把他整死,總會在桌子上放一些飯菜,雖比不上餐廳里那頓豐盛的晚宴,但也足可充饑了。
天氣越來越熱,等到關客即使躺在地板上,身上也熱得出汗時,他久違地聽到了喧嘩聲。于是關客知道,郵輪快要到岸了。
就在喧嘩聲一片中,郵輪停止了航行,似乎停靠在了碼頭上。那個禿頭大漢從此后再沒出現過,關客終于可以不在受鞭刑了。
同時,他的精神力雖受到遏制,但也在緩慢的恢復中。現在已經差不多恢復到了原來的十分之一,已可勉強窺探普通人的內心。
他很想看看禿頭大漢都在想些什么,可惜他沒這個機會了,因為郵輪到岸后,禿頭大漢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徹底消失了。
一齊消失的,還有桌上的飯菜。郵輪在碼頭上停靠了兩天,他就餓了兩天。這個時候關客犯賤地懷念禿頭大漢的鞭子了,因為被抽打過后,還有飯吃。
他餓了好幾天,在房間里面大吼大叫,錘墻,敲窗,踢門,什么都干過,一直到他又累又餓地徹底癱軟在地上,也沒見一個人出現過。
到了第三天,他從饑餓中醒來,看見從通風窗**進來的陽光很熾烈,想來應該是正午時候了。他餓得有些眩暈,迷迷糊糊地想這想那的時候,聽到了外邊走廊的腳步聲。
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他們的步伐輕便,穩重,關客猜他們仍然是一群士兵。然后他聽到鐵門吱呀一聲開了,幾個穿著白色制服的士兵走了進來,將關客架起往外走。
關客被餓得前胸貼后背,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任由他們施為。他被架著穿過長長的幽暗的走廊,來到了甲板上。
天空高遠,看起來像水洗過一樣的碧藍。關客又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感覺像重生了一樣。
這時候人聲的嘈雜更清晰,也更真實了。碼頭上到處都是忙碌的工人,他們卸貨,裝貨,光著的上半身汗如雨下。很少有人休息,他們甚至連擦一下汗都不愿擦,完全像個機器一樣忙碌個不停。
關客重回到了人世間,感覺先前所受的一切苦楚,都不算什么了。士兵架著他,往岸上走。
一輛黑色的轎車早早停在那里,從關上的黑色窗戶,看不到里面的人。等到走得近了,后車門打開,下來兩個戴著墨鏡的外國大漢。他們的五官凹凸分明,全身肌肉虬結,不是特種兵就是落博爾特的殺手。
穿著白色制服的士兵把關客交到外國大漢的手里,轉身就走。外國大漢粗暴地把關客往車里面按。
在坐進車里面之前,關客眼角余光瞥見周圍還有好幾輛車,全是沒有標識的。
關客坐在最中間,兩個大漢一左一右把關客擠在中間。汽車嗡鳴了兩聲,向碼頭外面駛去。左邊大漢給關客戴上了手銬。
就在關客所在的黑色轎車發動的時候,周圍有好幾輛車子也發動了。于是關客明白,有好多人在給他”保駕護航“呢。
駛出干得熱火朝天的碼頭區,車子就來到了寬闊的公路上。那幾輛沒有標識的車子或前或后,把關客所在的黑色轎車圍在中央。
關客的肚子餓得咕咕的叫,他露出可憐的神態,對身邊兩位形如木頭的大哥說:“你聽我這肚子,自我醒來的時候就一直在叫。肯請兩位大哥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兩名大漢仿佛沒有聽見一樣,身軀坐得筆直,目不斜視,連眼皮都沒眨動一下。
關客還以為自己說的華語,他們聽不懂呢,于是就操著華國氏的英語,結結巴巴又說了一遍。
那兩名大漢還是沒有睬他。正當他打算要不要用日語說一遍的時候,從副駕駛上扔來了一罐可樂。
關客捧著那罐可樂,點頭哈腰地謝了老半天,人家也沒理他。雖說一瓶可樂充不了饑,但也勉強解得渴。關客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末了還擦了擦嘴巴。
誰曾想剛喝了一罐,前面的副駕駛座上又拋出了一罐。關客拿著新到手的可樂,不知該說什么好。他是餓,可不是渴啊!
一行車隊越行越遠,也越走越偏僻,除了關客在碼頭見過的那幾輛車外,他就沒看到其他的車。
車隊轉了幾個彎,公路越走越窄,最后干脆行駛到土路上。到了一個空闊的像是伐木場的地方后,車隊停了下來。
此時已是下午,太陽的光輝有些偏于金黃,透著慵懶的味道。關客被餓地有些麻木了,拿著罐可樂卻不舍得喝。萬一路上尿急,他們又不讓下車,那可就臭大發了。
沒等多少時候,三輛直升飛機自東面飛來。螺旋槳高速旋轉,幾乎只能看到虛影,然而發出的噪音卻幾不可聞,絕對是一等一的高品質直升飛機。
飛機沒有降落,而是從敞開的門里扔下了一道繩索。兩個大漢把關客推出車外,熟練地把繩索系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