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乾。”我小聲的叫了她一下,唐乾乾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將銀針再次拾起交給我,重新燒灼了一下,消了毒又繼續(xù)幫阿音清理膿包。
情花毒擴散的越來越快,眼看著阿音臉上的膿包越來越大,乾乾趕緊加快手速幫她清理瘡口,可是,已經(jīng)被折磨了幾個小時的阿音,此時渾身熱度沒見消退,反而一臉猙獰著難以再繼續(xù)忍受了。
程唐放在她口中的毛巾被阿音的死死地咬住,她發(fā)不出一點聲音來,眼淚都似乎已經(jīng)被蒸發(fā)干了。
突然,就在乾乾剛剛幫她刺破了一個膿包后,阿音忽然掙脫開鉗制,猛然右手伸到唐乾乾的臉龐邊,手成爪狀,狠狠一撓,唐乾乾撇過臉,右邊臉頰上出現(xiàn)了清晰了幾道抓痕。
“快按住她,毒素迸發(fā)了,我要給她瀉毒才行。”乾乾把一早準備好的一條包帶攤開在床邊,我定眼一看,竟然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銀針。
阿音有些失去了理智,掙脫開一只手后,立刻四肢胡亂撲騰著,剛才我們見她虛弱的可憐,手腕腳腕上被捆綁的都勒出了血印,所以,還特意稍稍放松了一些。誰知道,這一會,竟讓她兩三下就掙脫開了。
“阿音,你不能亂動!”
“快按住她,不能讓她去抓破身上的膿包,會腐蝕皮膚的!”
阿音窩在床邊角落里,雙手顫抖著往自己的臉頰輕輕碰了碰,剛碰到那些水泡膿包,阿音就失控的大叫了起來,五指頃刻間就沖著自己的臉抓了上去,水泡被抓破之后,膿包的水立刻就在臉頰上四處流出,阿音慘叫著一頭朝著墻板就要撞上去,口中不清不楚的在喊著“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求你們,不要在碰我...好難受!”
她胳膊上被抓破的地方,膿水立刻把原本的皮膚就給印紅了一大片,短短的十幾秒之后,就看見皮膚上像是長出了一塊青苔一樣,起了一層濕漉漉綠色的殼子,還散發(fā)著一股腥臭味。
“阿音!你冷靜一點!再忍忍就好了!”我和喬北奮力抓住了她的兩只手,將她牢牢按住,程唐沖上前,直接伸手將她抱住,用自己的身體把她壓在了身下。
“阿音乖,別鬧了,我在這里,程唐哥哥陪著你,聽話。”程唐一手托著她的腦袋,一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阿音這才慢慢有些放松,整個人被程唐抱在懷里,坐在了床鋪上,悶聲哭泣。
程唐忽然慢慢轉過頭,沖著唐乾乾示意扎針瀉毒,我趕緊了稍稍用力抓住阿音的其中一只手,可是當乾乾將那根銀針扎進扎染的背部脊柱時,連我看著都忍不住覺得后脊柱一痛。
“啊!”阿音慘叫了一聲,忽然張嘴一下子咬住了迎面抱著她的程唐,程唐沒有緊蹙著,嘴里還在輕聲的哄勸著“放輕松,放輕松,忍不住就咬我好了,別亂動。”
阿音的嘴角開始慢慢往外滲血,我輕呼了一聲,唐乾乾剛準備上前幫忙移開阿音的腦袋,程唐咬牙擠出幾個字來“我沒事,你快幫她瀉毒吧。”
唐乾乾總共給阿音扎了二十二針,有一針都扎在了身上疼動感最強的穴位和關節(jié)處,阿音最后一口黑血噴了程唐一身,身子一軟,松開口,才暈了過去。
程唐捂著肩膀慢慢從床鋪上下來,我掀開他的衣服一看,一個血淋淋的壓印已經(jīng)鑲嵌在了肉里,在這樣咬下去,估計肉都要咬掉下來了。
“乾乾,你趕緊幫程唐擦了點藥吧,你看他肩膀....”我趕緊挪開眼,走到床邊,喬北已經(jīng)將阿音重新四肢捆綁起來,我趕緊拿過毛巾,替阿音將嘴角擦了擦,擦到臉頰上像青苔一樣的黑印時,這才發(fā)現(xiàn),那些膿水早已經(jīng)將她的右邊臉給腐蝕了一大塊,看起來甚是嚇人。
“這....這能去掉嗎?”我想到初次見到阿音,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純凈模樣,而現(xiàn)在,阿音要是醒來,這可怎么辦。
唐乾乾將一個紅瓶丟在了喬北手上,輕聲道“我還得替阿音去膿水,否則她身上腐爛的地方只會越來越多,你替程唐上點藥,然后你倆休息去吧。”
未了,她看了眼阿音的臉,看向我輕聲道“情花之毒,癢起來噬骨腐心,疼痛感能灼燒五臟,膿水的酸堿度特別高,觸碰到皮膚上沒有及時清理就會變成這樣,皮膚就會變成情花的土壤眼色。這個,沒法去掉,以后每逢雨天傷疤處還會有瘙癢感...扎染,盡量先別讓她知道,我怕阿音會接受不了。”
我點了點頭,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痛心的抿了抿嘴,看著昏迷中還高燒不退的阿音,喃喃道“好好的,怎么就會中毒呢?這一路上,她跟著我們已經(jīng)遭了不少罪了,只是這一回,這個...也太嚴重了啊,我怎么跟她解釋,怎么跟她說啊,她還是個小女孩,阿音還那么愛美....臨睡前都會習慣照照鏡子的....怎么事情變成這樣了呢。”
喬北將程唐的傷口處理好,走過來站在我的跟前,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將我的腦袋靠在了他的懷里,“誰也不想的,不要這樣,阿音還沒渡過二十四小時呢,我們得振作點啊,你都這樣子,等她醒來,誰來開導她?”
我抬起頭,看著喬北,開口問道“我們要是不去彌族就好了,她就不會跟著我們從彌族出來,她現(xiàn)在還能好端端的在彌族當族女,受到那么多人的疼愛和喜歡...也不至于.....喬北,她毀容了...你不懂,臉對女孩子來說意味著什么,我要怎么跟她說啊。”
我懊惱的抓著腦袋,兩手在太陽穴附近狠狠的按揉著,大腦完全一片混沌,找不到任何方向。
程唐走近了過來,看了阿音臉頰上和身上那些可怕的疤痕之后,低沉輕聲道“都是我欠了她太多,等她醒來,我會彌補她,扎染你放心,阿音會沒事的。”
我點了點頭,靠在喬北的身上,盼著阿音平安無事。
程唐看了眼一直手未停下的乾乾,淡淡道“謝謝你了。”
唐乾乾頓了頓,頭也沒抬,輕聲道“我也欠了她太多,這點事沒什么可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