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乾乾,張子卿在哪裡!”
“張子卿是誰?”
“別裝了,那天你在我額前施了法,不是你還有誰!”我攔在她的門前,不讓她出去,唐乾乾往後退了一步眼珠一轉,一臉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表情露出“哦!”
唐乾乾從身側拿出一個玉瓶子來,笑著說道“你是說的是洞穴中那鬼魅吧,他被我聚集精魂裝在這個瓶中呢。”
我看著唐乾乾手中的玉瓶,白水紋底,瓶身印滿了破鬼魅的小咒符圖案,瓶口處用紅布緊緊裹牢,再用柳葉研成細條封口,這是碎魂瓶。不論大小鬼魅,裝入其瓶中,不出三日必將化成一灘血水,通常道家的人會用這種血水來給世人小孩醫(yī)治夢魘癥,査婆說鬼魂的靈氣都在這血水之中,它們能爲小孩找回夢中走失的心智。
“小染,我除魔衛(wèi)道收個男鬼有什麼好奇怪的。再說了,我見你那幾天印堂發(fā)青擔心你纔給你施了法,怎麼?你和這英俊小生是舊識?”唐乾乾說得輕鬆,我卻無法向她倒出我是靈瞳之身,而且與張子卿前世又有血緣關係,在道家人眼中這些都不過是鬼魅求生的片面之詞罷了。
“那天要不是他,査婆和喬北說不定...”
“你能看見他!”唐乾乾上前眼神逼近,我點了點頭,承認道“我自小就能聽見鬼魅說話,月圓時分也能看見他們,這世界上能看見鬼魅的人太多,有什麼好奇怪的。”
唐乾乾卻因爲我的話興奮的雙頰泛紅“就是我和你査婆每次也要逼到這些鬼魅獻出真身才能看見他們,平時要不是聽聞辯位怎麼會找到他們的位置所在,你天生就能不費力的看見鬼魅,你都不知道就憑這,我多羨慕你呢!”
我淡笑“我和你不一樣,我又不會道家之法,看見他們除了害怕就是恐懼,有什麼好羨慕的。”
唐乾乾歪頭貼近,整個胸前都靠了過來,眉目間的興致高昂,將手中的碎魂瓶在我眼前晃了晃小聲說道“你知道的,我自小就遊歷四方,不過就是爲了多見識一些鬼魅衆(zhòng)生強大自己,既然你與這鬼魅是相識,要不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他?”
我警惕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唐乾乾哈哈一笑,伸手勾搭住我的肩膀將碎魂瓶放在我的手中,待著哄勸的口吻出聲道“既然有你,我不用施法佈陣就能知道鬼魅所在,不如天水道山之行你帶我一起?”
我猛地將她推開,大力將她壓制在牆壁上,用手肘緊緊地壓住她的下巴厲聲道“你還知道什麼!”
唐乾乾神色不改,眼睛亮了起來輕笑道“只怪我耳朵天生靈敏,那天不巧我認牀沒睡熟,看著你和査婆出了屋以爲會下雨就打算給你們?nèi)ニ蛡愕模闹谰吐犚娏四銈兊膶υ挘阏f我知道了多少呢!”
心中掠過陣陣陰雲(yún),她什麼都知道......她收了張子卿不過就是爲了逼我承認自己的靈瞳之身,眼下,我若是不認她一定不會講碎魂瓶交給我,只是,唐乾乾要與我同行卻天水道山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的彷徨盡數(shù)落在唐乾乾的眼中,她伸手撥開我的手肘,理了理衣領,眼神清明看著我認真道“我要救他自然要打破我的碎魂瓶,你也知道的,道家人這種寶貝並不多見,爲了一個鬼魅毀了我的寶貝,你不得帶著我一路見識見識。雖然今天是第二天,不過那鬼魅體虛氣息還弱,說不定此刻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呢。你還在再繼續(xù)考慮嗎?”
“唐乾乾,如果我體內(nèi)的靈瞳有一天當著你的命迸發(fā)出來,你會收了我嗎?”
唐乾乾收起笑意,沉沉地看著我,嘴裡道“我會!但是,我並不希望有那樣一天的到來。”
“好,我答應你,査婆那裡我會去說明,但是現(xiàn)在你趕緊把張子卿先放了。”
“打碎瓶身,把他的散魂放出,既然你的體內(nèi)有靈瞳之身,那些血肉之中自然有靈氣留存,你的血可以重聚他的散魂,用凝魂咒就可以了。”
我握緊手中的碎魂瓶,用力往地面砸去,頃刻間張子卿的散魂飛出,在屋內(nèi)四處流竄無法集結,最後紛紛聚攏在我的周圍無聲流動,唐乾乾低笑兩聲“你們感情真好,他魂魄沒有主宰竟然還記得你的氣味。”
“你確定我的血能救他?”我想到曾經(jīng)答應過査婆絕對不會再以血施法,再次向唐乾乾確認,她點了點頭“除非你不想救他了。”
“嘶”我拾起一塊碎魂瓶的碎片,瞬間從手指尖劃過,一滴兩滴鮮血還未滴在地面上,就被四周的散魂給吞噬了。
我食指與中指對捏在一起,兩手外翻,對著面前的魂魄念道“速速不待,衆(zhòng)魂歸一,合!”
那些魂魄慢慢聚攏在一起凝結成一團清氣,顏色也從透明變得渾濁,唐乾乾走過將我拉到她的跟前,離張子卿的散魂保持兩米的距離。
我和唐乾乾安靜的待在一邊,等待著張子卿魂聚復原的一刻,我回過神來手指尖已經(jīng)被唐乾乾包裹起來了,她衝我笑笑,我不自然的撇過臉來,焦急的望著門後的這團散魂。
“唐姑姑,札染是不是在你屋裡啊!”
眼看著魂魄即將聚集,門外傳來了喬北的喊門聲,我趕緊上前幾步剛準備抵住門口,害怕他破壞了張子卿的復原,還未走到跟前,大門就被喬北騰地一下給推開了,那些正在凝集的散魂像是受到了驚嚇,蹭的一下就往喬北身上襲去,我驚呼叫道“喬北,你...”
唐乾乾拉住我,制止道“先別叫他。”
喬北渾身一顫,身子一軟就往地上倒了下去,屋內(nèi)的散魂全部都聚攏到了喬北的身體裡,我趕緊上前摸摸他的鼻息,還好,人沒事。
“先扶他坐起,他怎麼好端端的這時候來找你啊!扶好他,我去點上續(xù)魂草。”
很快,屋內(nèi)就被唐乾乾點上了一根散發(fā)這艾香的檀香,我與喬北面對面相視,起初他一雙眼閉得緊緊,待到屋內(nèi)艾香散發(fā)的濃烈時,喬北的眼皮微微動了兩下,我小聲喊道“你怎麼樣了,別嚇唬我啊?”
喬北弧度美好的鳳眼微微睜開,薄脣抿得緊緊的,他皺著眉頭,似乎有些不適,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一把握住,幾乎同時另一隻手伸過來,將我用力帶進懷中摟緊,我不可置信的動了動身子,他加大了手勁我便不敢再動了。
心跳越來越快,快得我的頭一陣陣的發(fā)暈,良久他沒有出聲,站在他身後的唐乾乾雙手叉腰的打量著我倆,也不做聲。
直到他的聲音帶著沙啞和一點點不明顯的恓惶在我耳邊響起“染兒,我真害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說完,他聲音變?nèi)酰僖淮位杷诉^去,這個口氣分明說話的是張子卿啊!
那喬北呢!喬北的魂魄怎麼了!
我和唐乾乾好不容易將他挪到牀榻上,唐乾乾摸摸下巴在喬北的心口處用手左戳戳右捏捏,疑惑道“奇怪,他們倆明明八竿子打不到一塊,怎麼能好端端的一同寄體在一個身體裡頭呢?喬北的魂魄沒事,你別緊張啊,只是張子卿魂魄還不穩(wěn)定,眼下也正好可以藉著喬北的身子用用,對了!如果喬北是童男身的話,那麼一晚張子卿的魂魄就能得以全聚復原,再好好休養(yǎng)一段時間就沒事了。哎,小染,你是不是也很好奇喬北是不是童子身啊!”
“你今天去我房間睡吧,我不放心,我在這守著。”我沒理會唐乾乾的打趣,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的不踏實,喬北明明是陽氣十足的男子,怎麼會就這樣輕易被張子卿的散魂寄居了身體,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除非他們之前也有過交集淵源。
我趴在牀邊,看著沉睡中的喬北,忍不住伸手順著他的眉目慢慢目光落下,久久移不開眼。
夜裡我雙眼惺忪腦袋連連下垂,幾次都要睡著時,喬北忽然像是說夢話一般,口中呢喃道“不羨永遠...只願朝夕相伴...不許諾言...相守歲歲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