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塵。”
凌決意把手中一直攥著的錦盒遞給葉追熒,笑得溫柔:“至高權勢與榮華富貴你都有了,我便只能送你一件舊物了。”
“舊物?”葉追熒接過來,有些想不出來,前傳中兩人之間又沒有什么定情信物,最大的關聯估計就是凌粼了,還能有什么舊物。
然而她打開一看,卻有些吃驚。
是凌絕塵的,玉骨扇。
“哇,是阿娘的玉骨扇呀。不是在打仗時損毀了嗎?”
凌粼開心地小聲嘀咕。
比起用劍,她還是更喜歡看凌絕塵用玉扇時的風姿,那般颯爽飄逸,可謂會當凌絕頂,玉扇隔紅塵。
“你、怎么把它找回來的?”
葉追熒把修復好的玉骨扇從錦盒里拿出來仔細看著,扇面的玉片是全新的,但骨架和內置的暗器還略有斑駁,可見確實是她那丟了那把。
“不提也罷,總不過是思念太甚,才收集來的。”
凌決意眼眸里盛著滿滿的情意,眉頭卻凝著悲傷。
“若我送你這個會勾起你不愿回憶的事情,那我收回。”
說罷他就伸手要取回這件,瞞著眾人每日假意練劍實則偷偷打磨玉片的,費盡心思的禮物。
葉追熒拿著玉骨扇的手熟練地一甩,玉質清透,淺碧流光的扇面整齊展開,擋住了凌決意伸出的手。
葉追熒另一只手輕輕拂過扇面,似乎從這冰涼的玉片上感受到了祈燼的真心,她不由感到腦內一陣刺痛,那種有什么東西要掙扎而出的感覺分外明顯。
但她是極能忍痛的人,所以只是輕輕皺了皺眉,面上并不表露。
隨即她又皓腕一抖,玉骨扇在她掌中旋轉出優美的弧線。
一杯香氣馥郁的酒被玉骨扇端到了凌決意鼻尖之下。
“這個禮物我很喜歡。這杯酒,敬你。”
葉追熒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內侍立刻有眼色地把倒滿同款佳釀的酒杯送到女帝手中。
凌決意在此時的葉追熒眼中看到了幾分真誠的笑意。內心頗為欣慰。也舉起了酒杯,與葉追熒碰杯共飲。
夾在中間的凌粼左看看右看看,羨慕得流口水。
葉追熒也終于大發慈悲,放她下去自己玩兒了。
酒一喝起來,氣氛就活絡多了。
幾巡之后,輪到殷決然獻舞,葉追熒有所準備地瞟了瞟坐在最末位置的柳飛歡。
卻意外發現他也在往自己這邊看。
葉追熒皺了皺眉。
凌決意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臉上轉瞬即逝的煩躁,順著她剛才的方向看過去,正好逮到了來不及收回目光的柳飛歡。
不同于盧紫菂的按劇本走戲,凌決意與柳飛歡對上的瞬間,就感覺到了明顯的敵意。
TNND!
死作者還真打算給我搞一打兒情敵嗎?!
這下凌決意比葉追熒還煩躁。
捏著玉杯的手一不小心就用力過猛給捏碎了。
他自己都沒發覺,還在死死盯著那個方向。
還是葉追熒抓起了他的手掌,撫掉了碎玉,那手絹兒給他擦掉了血跡。
“傷口不深,別著水,回去上點藥,過幾天就好了。”
“哦。”
凌決意機械地應了一聲。腦子里還在想著劇情與對策。
突然,他感到手心一陣濕癢。緊接著便是指尖。
他驚訝地回頭看向葉追熒,女帝卻已經放開了他的手。
正襟危坐,一派威嚴。
只有泛紅的耳尖出賣了她。
凌決意笑笑,決定不拆穿她。畢竟就算現在質問她,她也一定會推說自己是喝多了才臉紅的。
葉追熒啊葉追熒。
你真是哪兒哪兒都可愛啊。
殷決然一曲舞畢,大家不知是真心還是想順勢拍女帝馬屁,一個個都盛贊永樂公主,也就是殷決然,此舞只應天上有。
殷決辰和太后笑吟吟地照單全收。接下來太后便自然而然地往兒女婚事上提了幾句。
殷決辰知道鋪墊夠了,也立刻接話點了柳飛歡的名字。
原本對女帝還有一絲期待的柳飛歡,這時被女帝點名,自然明白了自己這趟有幸能參加女帝生辰晚宴的原因。
方才與凌決意對視時凌厲的光芒瞬間隱去,取而代之的,是酸澀而絕望的目光。
葉追熒因他突然轉變的眼神而微微驚訝。
殷決然近日來出落得越發漂亮了,論性格才情也并無差評,更何況她還是女帝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可謂是望星城頂級的皇室貴女了。
就這條件配他個大理寺少卿,難道還會被嫌棄?
葉追熒又煩躁起來,她可是很護短的,如果柳飛歡敢當眾給她妹妹難堪,她可絕不會手軟。
可是,站起來的柳飛歡禮還沒行完,腰都沒挺直,就見安平郡主殷決心霍得站了起來!
并大言不慚道:“柳郎已經是我的人了,請皇上為公主另覓佳婿吧。”
低著頭的柳飛歡立刻便感到仿佛被當眾扒光了衣服般的羞恥,臉色煞白,抱拳的關節咔咔作響。
他想開口反駁,但一想到自己捏在殷決心手中的那些把柄,又只能強自忍耐。
殷決然見不得殷決心這副囂張跋扈的樣子,爭位落敗,我姐姐沒殺你就算給你太子爹臉面了,你竟然還敢公然挑釁我們!
于是她長袖一甩,便指著殷決心罵道:“郡主好生不要臉啊!駙馬就在旁邊坐著,兒子也都會打醬油了。竟能當眾說出這種不知廉恥的荒唐話!”
殷決心人胖肺活量也足,立刻以更大的聲音吼回去:“女帝可以同時擁有皇后和盧貴君,為什么我不能納男妾?豈非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殷決然被這話噎住,只能發泄似的瞪了一眼畏畏縮縮不敢發話的駙馬。
“安平郡主說得有理。”
葉追熒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并未因她的無理而生氣,而是淡然道:“朕今日要頒布的政令正與此有關呢,郡主是未卜先知,還是提前偷看了朕的書桌啊?”
這話語氣雖然云淡風輕,像是家人之間的玩笑,但卻讓殷決心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后背都濕透了。
她略略低下頭,向殷決辰行禮道:“湊巧罷了,決心如何敢揣度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