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旁邊茶樓的二層,一個身穿黑色織錦蟒袍的男子倚窗而立,看著下面鬧哄哄的一幕,不由得勾脣笑了笑。
有些意思。
也不知道那小丫頭撒了什麼出去,別人看不清楚,但對於武
功高強之人,自然看得清她的身形晃動。
福鶴見自家主子看熱鬧看得起勁,居然還笑了起來,也往窗邊探了探:“爺,你看什麼呢?”
燕冽眼皮一掀,涼涼的話語傳來:“你很閒?”
福鶴:這話怎麼這麼熟悉,好像主子不久前才說過?
福鶴撓撓腦袋,咧嘴笑了下:“您接著看。”
燕冽剜了福鶴一眼,垂眸再向下看時,發現那抹倩影已經不見了蹤影,於是又狠狠的瞪了福鶴一眼。
福鶴:蒼天作證,他可什麼都沒說,怎麼又惹主子煩了?
“對了,閩州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哦,爺,屬下已經查清楚了,懂醫術姓顧的,閩州城內開延安堂醫館的主家就姓顧,這顧府在閩州城也算是有名了,祖上行醫,在閩州城家喻戶曉。”
燕冽不在意這些,只薄脣一掀:“他家有沒有十幾歲年紀的小姐?”
福鶴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盡職盡責的回答:“他家的大小姐差不多快及竿了。”
燕冽不置可否,那背影,看上去應該也就是那個年紀。
福鶴見燕冽對此很在意,索性多說幾句:“聽聞顧家老太太已經帶著這位大小姐回到了京城。”
“哦,對了,前些時日,顧家的二小姐也到過閩州。”
燕冽看著窗外的車來人往,面上不辨喜怒。
前世也是如此,自己雖然查到了顧家大小姐是長於閩州,但是同時知曉顧家二小姐也在同一時段到過閩州。
後來一些機緣巧合,讓自己斷定是顧家二小姐救了自己,以致於後面自己爲了她赴湯蹈火,就爲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如今看來,那些還真是“巧合”,自己前世竟然從來都沒懷疑過。
這樣說來,真正救自己的人,應該是……
其實,從自己重生回來,心中就有了判斷,但是他不想再像前世一般被人矇蔽,謹慎起見,還是安排福鶴去查。
“再去細查,我受傷那段時間,她們誰在江坪山附近出現過。”
“是,屬下這就去。”
燕冽的目光悠遠深邃,眸中昏暗不明,佇立在窗前許久未動。
*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拂柳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側頭小聲問顧煙:“小姐,你對那個張公子做了什麼啊?”
雖然拂柳沒看到顧煙的所作所爲,但以她對自家小姐的瞭解,肯定剛剛做了什麼,不然小姐不會一臉得意的看著張公子抓耳撓腮。
顧煙嚼了嚼口中的糖葫蘆,嚥下去,開口道:“你怎麼知道是我做了什麼?沒準是他自己不小心沾了什麼髒東西呢。”
拂柳撇了撇嘴,她纔不信,回到京都她算髮現了,她家小姐就是蔫壞蔫壞的,就像小姐將容王和二小姐湊成堆,她總覺得小姐像是憋著什麼大招呢。罷了,反正只要自家小姐不吃虧就好。
主僕兩人都沒再說話,歡快的吃著手中的糖葫蘆。
這時,身後怯生生的童音傳來:“那個姐姐……”
顧煙和拂柳同時轉身往後看,哦,原來是剛纔被打的那個孩子,顧煙拂柳兩人退出人羣后,這個小男孩跟著她們走了一段路,這纔出聲。
“哦,是你啊?”顧煙轉身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來,“有事嗎?”
小男孩臉上髒兮兮的,還有兩塊青紫的淤痕,嘴角帶著一絲血跡,顧煙垂下眼眸,看到他的手上不知道被什麼劃傷了,一道很長的血跡。
小男孩抿了抿脣:“謝謝你剛纔幫了我。”
說完就垂下頭去,片刻之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皺著眉頭開口道:“會不會給你惹來麻煩?那個公子很兇的。”
顧煙扔掉手中吃完糖葫蘆剩下的棍子,拿出手帕,輕輕的擦拭著男孩的臉,小聲說:“沒事,別擔心,悄悄的告訴你哦,那個公子中了癢癢粉,沒有三天出不了門的。”
小男孩詫異的擡起看了顧煙一眼,見到顧煙又從隨身的包裡拿出藥粉,撒在他的手背上。
刺痛感讓他不由的想要縮回手,顧煙輕輕的朝他手上吹了吹,柔聲道:“會有點刺痛,一會兒就好了,這兩天不要沾水。”
許是顧煙脣邊吹出的軟軟的風,帶來了一絲讓他貪戀的溫暖,他忍著刺痛沒有收回手。
“謝謝姐姐。”
顧煙擡眸看著眼前這個小男孩,溫聲問:“快回家吧,久了家裡人要擔心了。”
說道家人,男孩的眸子一暗,輕聲說:“我沒有家人了,都死了。”
顧煙心中酸澀,從懷中拿出錢袋,遞給小男孩:“給,去買些吃的。”
小男孩瞪大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連忙擺手:“我不能要。”
顧煙拉過他的手,將錢袋塞到男孩手中:“拿著吧,既然你叫我姐姐,就當是姐姐給你買好吃的了。”
說完,摸摸男孩的頭髮,站起身:“好了,我走了。”
雖然顧煙有心收留這個男孩,但是想到自己還寄居在顧府,一堆麻煩事兒等著自己呢,也就作罷。
顧煙剛轉身,聽到身後的小男孩大聲說道:“姐姐,我叫北棠,姐姐叫什麼名字?”
顧煙隨意的揮了揮手,沒有轉身。
但是男孩還是聽見了自己一生都不曾忘記的名字,顧煙。
這個小插曲,顧煙根本就沒放在心上,誰能想到,今日的一個善意舉動,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顧煙和拂柳主僕二人沿街逛了好久,顧煙心中有了初步的判斷,自己只懂醫術會藥理,做生意肯定還是從這方面入手。
整個京都大的醫館有三家,都是赫赫有名名醫坐鎮的,想要在京都開醫館並打出一番名堂並不容易。
那麼自己只能另闢蹊徑了。
而且,酒香也怕巷子深,自己還要尋一個位置差不多的店鋪,顧煙一邊走著,一邊盤算手上值錢的物件能兌換多少銀兩,並沒注意迎面走來的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