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她居然要嫁給他?!
南憶夕的手指白皙如玉,琉璃酒杯握在手裡面,越發(fā)襯得她手指纖細(xì)瑩白,她將酒杯湊近脣邊,輕輕抿了一口,有著說不出的妖嬈與優(yōu)雅。聽到南武的問題,她只是微微擡起眼眸,眸中含著漫不經(jīng)心的慵懶,曼聲應(yīng)道,“我考慮清楚了。”
南憶夕的這句話,讓在場衆(zhòng)人都屏住了呼吸。
南武眼中閃過一抹欣喜,只要南憶夕肯嫁,不管是嫁給耶律翎還是嫁給賀文舉,都可以給南海換來強大的外援,那麼南海也就不會懼怕東臨了。
耶律翎的眼神微微凝滯,原本就緊緊抿著的薄脣抿得更緊,握著酒杯的手指指骨有些發(fā)白,顯然對於南憶夕後面的話很是緊張。
賀文舉仍是慵懶的靠在軟榻之上,看起來邪魅張揚,脣角也依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一雙眸子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南憶夕。
藍瑾瑜痛苦的蹙了蹙眉,將手裡面的酒一飲而盡。她真的要嫁麼?只有她嫁了,他的榮華富貴才能夠得以保全,可是爲(wèi)什麼聽到她說她考慮清楚了,他的心裡面竟有些失落和不願呢?
南起和南香韻則是關(guān)切的看著南憶夕,在南香韻看來,賀文舉和耶律翎都是人中龍鳳,又對南憶夕一片真心,南憶夕若是能夠嫁給他們其中之一,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南海這片傷心地,倒也是不錯的。而南起雖然曾對南憶夕有情,可是知道了南憶夕的身份之後,他就知道這份情終究是不該有的,因此他唯有強迫自己以弟弟的身份祝福南憶夕。
尹流光握著杯子的手也是微微頓住,一雙溫潤的眸子彷彿蒙上了一層溼氣,看不透他眸中的情感,但是從他緊緊蹙著的眉頭,還是可以看出他的糾結(jié)與矛盾,而尹流月坐在對面看到尹流光的神情,眼中更是閃過一絲怨恨。
只是南憶夕接下來的話卻是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預(yù)料,她語聲漫漫,眼神篤定,一字字響徹大殿,“我決定嫁給東臨十一皇子,納蘭辰逸。”
嫁給東臨十一皇子納蘭辰逸?!別說南海和東臨現(xiàn)在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根本不可能聯(lián)姻,就說這東臨的十一皇子納蘭辰逸,那可是東臨出了名的窩囊廢皇子,不僅天生身體孱弱,不能習(xí)武,而且在十歲那一年突然成了啞巴。
南憶夕乃是南海皇后的嫡出公主,當(dāng)朝太子的胞妹,又是魔宮宮主,身份顯赫,加之她生的傾國傾城,又才情絕豔,這天下之大,她想嫁誰不能嫁?她居然要嫁給一個身體孱弱又無權(quán)權(quán)勢的啞巴皇子?!
這西嶽翎王爺和北漠太子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都是多少少女夢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又對南憶夕一片真心,許以正妃之位,南憶夕尚且不願意嫁,如今卻決定嫁給東臨十一皇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到南憶夕的話,賀文舉狹長的桃花眼慢慢瞇起,想起那日看到南憶夕和洛玄凌一起,難道竟是因爲(wèi)她傾心納蘭辰逸,因此纔對洛玄凌格外優(yōu)待?又或者根本就是因爲(wèi)她愛著洛玄凌,才故意找個藉口嫁去東臨?!
耶律翎心中自然有著同樣的疑惑。南憶夕一直不肯接受他,也不肯接受賀文舉,難道是因爲(wèi)她心裡面早就有了人?可是這納蘭辰逸不僅身體孱弱,而且口不能言,更甚者他是文武不通無權(quán)無勢的廢物皇子,若是南憶夕嫁給了這樣一個廢物皇子,會有幸福嗎?
其他人自然也對於南憶夕的決定十分驚異,尤其是尹流光。因爲(wèi)南憶夕和洛玄凌之間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南憶夕明明喜歡的該是洛玄凌纔對,爲(wèi)何竟決定嫁給納蘭辰逸,剛纔柳貴妃也曾提及,納蘭辰逸在四年前就已經(jīng)向南海求親,難道說納蘭辰逸和南憶夕之間有什麼過往不成?
“憶夕!這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這納蘭辰逸身體孱弱又口不能言,在東臨也甚不得寵,你若嫁了他只會自討苦吃啊!”南武聽到南憶夕的話,一副替南憶夕著急的樣子,心裡面卻是飛快的盤算著,若是南憶夕嫁去東臨,也許可以直接阻止東臨進一步對南海動手,可是要嫁也不該嫁給納蘭辰逸,而是應(yīng)該嫁給納蘭若楓纔對啊!
南憶夕聽到南武假惺惺的關(guān)切,只是滿不在乎的瞟了他一眼,烏黑的眸子裡面漸漸綻放出華光,如同漫山遍野綻放的鮮花一般,帶著炙熱的色彩,她的脣也微微勾著,似有幸福在脣角漾開,“我要嫁他。若真的是自討苦吃,這苦我也認(rèn)了。”
就算納蘭辰逸真的是身體孱弱口不能言,她也一樣要嫁。更何況她知道,他並不是,他明明是那麼的驚採絕豔,風(fēng)華絕代。就算嫁給他真的會自討苦吃,她也不會在乎。更何況她知道,他絕不會要她受到分毫的委屈和苦楚。
“憶夕,這天下好男兒多的是,你何必非要嫁給納蘭辰逸?更何況如今東臨和南海局勢緊張,就算你想嫁,東臨也未必願意聯(lián)姻!”南武聽到南憶夕的話,眉頭蹙得更緊了,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著急的勸道。
南武看起來是處處爲(wèi)南憶夕著想,其實卻是在盤算著,就算他用意南憶夕嫁到東臨去,東臨也未必同意和親,若是東臨拒絕了和親,那他不就等於自動放棄了西嶽和北漠的支持,那不就虧大了?
“皇上,東臨洛家少主來了,正在殿外求見。”南武的話剛剛說完,一名小太監(jiān)就急急忙忙的進來通報道。
賀文舉的眉毛微微一挑,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南憶夕當(dāng)初定下七日之期,就是爲(wèi)了今日麼?她是爲(wèi)了等納蘭辰逸修書求親麼?可是以東臨和南海如今的局勢,納蘭辰逸是如何說服東臨皇帝修書求親的?
看來這個納蘭辰逸並不像傳言所說的那樣簡單。若是納蘭辰逸真的如傳言所說的一無是處,南憶夕又怎麼會願意嫁給他?他倒是對這讓南憶夕傾心相付的男子到底是何樣子很是好奇呢!
南武聽到小太監(jiān)的彙報,也是蹙了蹙眉頭,有些雲(yún)裡霧裡的。如今東臨和南海的戰(zhàn)事已經(jīng)是一觸即發(fā),洛玄凌這個時候孤身一人跑到南海帝都來,是爲(wèi)了什麼?難道就不怕他扣押他麼?
鎖著眉頭,對著小太監(jiān)揮了揮手,狀似威嚴(yán)的說道,“快請洛少主過來。”
當(dāng)洛玄凌一襲白袍出現(xiàn)在大殿的盡頭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的被他吸引過去。那一襲白袍白的素淨(jìng),不染雜質(zhì),銀色絲線繡制的牡丹花精緻無比,使得他原本飄逸的身姿平添了幾分華貴和雍容。
他一步步迎著衆(zhòng)人的目光走來,沒有半分不適,每一步都彷彿能夠綻放出一朵白色的蓮花,彷彿所有的光華都匯聚到了他的身上一般。
他身上縈繞的華光太過耀眼,以至於大家都驚歎於他的風(fēng)華絕代,而沒有人去注意他平凡的容貌。
“洛玄凌參加南海皇帝。”洛玄凌淡定自若的立在臺階之下,一身氣度高貴無華,生生將在場的所有人都比了下去,他的眸子烏黑沉靜,彷彿沉澱了無數(shù)的智慧,硬生生將他平凡無奇的容貌渲染的奪目。
南武看著洛玄凌,臉上堆砌起虛僞無比的笑容,和顏悅色的問道,“洛少主不遠(yuǎn)千里來到我南海,所爲(wèi)何事啊?”
“回南海皇帝,玄凌是爲(wèi)了東臨與南海的聯(lián)姻而來。我國十一皇子納蘭辰逸求娶魔宮宮主瓊珞爲(wèi)正妃。”洛玄凌不慌不忙的回答南武的問題,他的眸色深邃,看不出分毫的清晰,白皙如玉的手中拿著一份文蝶,溫聲說道,“這是我國皇帝的國書。”
小太監(jiān)從洛玄凌的手裡面接過了國書交給了南武,南武拿著國書確認(rèn)是東臨皇帝所書,眼中不由滑過一絲詫異,他有些驚異的擡眸去看南憶夕,南憶夕以魔宮宮主的身份出現(xiàn)以來根本就未曾和納蘭辰逸有過絲毫聯(lián)繫,納蘭辰逸爲(wèi)何會求娶她?
而東臨和南海現(xiàn)在的局勢如此緊張,納蘭辰逸一個廢物皇子竟有能力說服東臨國君修書求娶南憶夕,並且由東臨洛家少主洛玄凌親自前來送書信?!
南憶夕此刻的心神全部聚集在眼前的洛玄凌,也就是納蘭辰逸的身上。雖然才短短的幾日不曾見到他,可是彷彿已經(jīng)很久很久不曾見到了一般,她剋制住自己心中的情緒,儘量平淡的移開了視線,擡眸,回望了南武一眼。
“不知東臨皇帝意下如何?”洛玄凌清雅如玉的立著,一雙眸子含著深邃不可見底的眸光,淡定自若的望著南武,雖是問句,但卻聽不出絲毫的著急和擔(dān)憂。
看到國書,南武勢必會猶豫。因爲(wèi)納蘭辰逸畢竟不是受寵的皇子,而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啞巴皇子。他自然不是擔(dān)心南憶夕嫁過去會不會幸福,而是擔(dān)心南憶夕嫁過去是不是可以阻止東臨對南海的戰(zhàn)爭。
對於南武這樣自私自利的人而言,他所權(quán)衡的只有這件事情的利益如何,而不是這件事涉及的人是不是願意。
“南海自然是極願意與東臨聯(lián)姻的。只是朕虧欠憶夕良多,這十一皇子身體孱弱又口不能言,朕實在是不忍心要憶夕嫁給他啊。朕聽聞貴國太子納蘭若楓也尚未婚配,憶夕若是能夠嫁給貴國太子,朕也就放心了!”南武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讓南憶夕嫁給納蘭若楓更爲(wèi)妥當(dāng),於是便裝出一副慈父的樣子,對洛玄凌說道。
聽到南武的話,南憶夕眼中非但沒有絲毫的感動,反而含著滿滿的諷刺。南武什麼時候這樣關(guān)心她了?說起來是擔(dān)心她,其實還不是擔(dān)心她嫁給納蘭辰逸不能夠保證東臨不對南海出手麼?
他這樣子假惺惺的關(guān)切比他從前的漠不關(guān)心更加的讓她覺得噁心。她甚至連他的嘴臉都不願意多看一眼。他以爲(wèi)這樣便可以挽回她曾經(jīng)對她的傷害麼?經(jīng)歷過那樣的欺騙和背叛,他以爲(wèi)他的演技還能夠騙的了她麼?!
而洛玄凌聽到南武的話,純黑色的眸子裡面也閃過一絲冷厲。這個南武是把憶夕當(dāng)做棋子麼?想要以憶夕的婚姻大事來換取南海的一時安寧和喘息機會?!這天下當(dāng)真有這樣狠心的父母!他的憶夕真是可憐!
“魔宮宮主瓊珞的身份,不必玄凌說明。我國十一皇子早在四年前就已經(jīng)修書求親過,四年時間,此情未變,玄凌相信瓊珞姑娘嫁給我國十一皇子,定能幸福。”洛玄凌收斂了眸中一閃而過冷厲,神色淡然,一字字溫潤如玉的說道。
他對南憶夕的感情,從未改變。他相信他一定能夠給她幸福。他會將天下所有最好的都給她,盡他所能去寵她,不再讓她受絲毫的委屈。不管她是瓊珞還是南憶夕,不管她是善良還是狠辣,她都是他唯一愛的女子。
南武聽到洛玄凌的話,蹙了蹙眉頭,一副爲(wèi)難的樣子。他纔不在乎納蘭辰逸對南憶夕是不是一片真心呢,他只是擔(dān)心南海的局勢而已,可是他又不敢過分得罪了洛玄凌,畢竟洛玄凌的厲害是四國皆知的。
南憶夕看到南武一副爲(wèi)難的樣子,不由覺得可笑。長長的睫毛輕輕煽動,眼底閃過一絲妖嬈的恨意,脣角勾起一抹笑,悠悠說道,“這婚事,我答應(yīng)了。”
“憶夕!你…”南武聽到南憶夕的話,急急的看向南憶夕,他正想著怎麼樣可以溫婉一點的讓洛玄凌改變主意,讓南憶夕嫁給納蘭若楓呢,沒有想到南憶夕居然開口應(yīng)下了婚事,他自然有些不悅。
南憶夕聽到南武的話,挑了挑眉毛,略含諷刺的看著南武,狀似驚訝的問道,“皇上不是口口聲聲的爲(wèi)我好,要彌補我麼?那麼,我的婚事,我就要自己做主!”
“憶夕,你這孩子實在是太實心眼了!納蘭辰逸對你好又怎麼樣,對你好未必可以給你幸福啊!”南武聽到南憶夕的話,裝出一副急切而擔(dān)憂的樣子,對著南憶夕說道。
是啊。她的確是太實心眼了,所以纔會被他和張楚楚矇蔽了這麼多年,纔會一直甘之如飴的被他們利用,纔會一直到瀕臨死亡纔看清楚了他們的真面目。相比於那些名利和權(quán)勢,真心纔是她最最看重的。
“對我而言,對我好,就足夠了。我相信納蘭辰逸可以給我幸福,我的幸福,也只有他才能給!”南憶夕的眸子若有若無的滑過洛玄凌的臉,而洛玄凌一雙黑眸裡面也漾著溫柔的目光,滑過南憶夕的臉頰。
洛玄凌背對著衆(zhòng)人,他看著南憶夕的溫柔和寵溺旁人並沒有看見,可是坐在南憶夕身邊的尹流光卻是看的清清楚楚。洛玄凌分明就愛極了南憶夕,若不是愛極了南憶夕,又怎麼會用那樣深情而寵溺的目光看著她?
而南憶夕方纔說那番話的時候分明情真意切,可是她望著的人卻是洛玄凌,洛玄凌和納蘭辰逸之間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牽連?!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在尹流光心裡面產(chǎn)生,難道說外界傳聞身體孱弱的啞巴皇子與“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無雙公子洛玄凌竟是同一個人?!
這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叫尹流光整個人一震,若是如此,那這納蘭辰逸該是多麼不簡單的一個人。東臨的局勢極爲(wèi)複雜,太子和四皇子分庭抗禮,內(nèi)部朝堂也是亂的很,可是卻從未有人注意到納蘭辰逸,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麼納蘭辰逸韜光養(yǎng)晦,謀奪的怕不只是東臨的政權(quán)吧?!
“別說了!朕不同意你嫁給納蘭辰逸,你若是當(dāng)真想嫁去東臨,那也只能嫁給納蘭若楓!”南武聽到南憶夕的話,不由粗魯?shù)拇驍嗔怂桓币婺蠎浵ψ鲋鞯臉幼印?
南憶夕聞言,眼底滑開一抹嘲諷,她緩緩擡起眼眸,深沉的黑眸如同浸在湖底的磐石一般,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深邃與決絕,啓脣輕笑,語聲張揚,“不同意?!你當(dāng)真以爲(wèi),我的婚事,你能做得了主麼?”
南武聽到南憶夕的話,不由一驚。南憶夕的脾氣他是極爲(wèi)清楚的,若是他惹惱了南憶夕,一定不會有好下場。若是他不同意南憶夕嫁給納蘭辰逸,南憶夕只怕還是會嫁,到時候他不僅失去了南憶夕這個籌碼,而且得罪了東臨,還不如順?biāo)浦郏退慵{蘭辰逸在東臨地位不高,但至少也是個皇子,南憶夕現(xiàn)在嫁過去,東臨也不可能馬上對南海出手。
想到這裡,南武便露出一抹假惺惺的笑容,對南憶夕說道,“父皇也是爲(wèi)你考慮,若是你執(zhí)意要嫁納蘭辰逸,那便嫁吧!”
“既然南海皇帝應(yīng)允了婚事,玄凌就回去覆命了。”洛玄凌聽到南武答應(yīng),絲毫不遲疑的說道,他的語氣聽起來溫和謙遜,可是卻偏偏有著一種高高在上與不屑一顧。
南武對洛玄凌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種高高在上和睥睨天下的氣勢極爲(wèi)不滿,可是他仔細(xì)去打量洛玄凌,他分明又是那麼溫和謙遜的立著,沒有絲毫的傲慢與不恭,這無雙公子,當(dāng)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就憑納蘭辰逸能夠讓洛玄凌來送這封國書,也許讓南憶夕嫁給納蘭辰逸,倒也是個不錯的決定。
直到洛玄凌的白色身影消失在大殿,衆(zhòng)人似乎才從剛纔的錯愕與驚訝中反映過來。
南憶夕竟然真的要嫁給納蘭辰逸!冠蓋滿京華的憶夕公主居然真的要嫁給身體孱弱的啞巴皇子!衆(zhòng)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爲(wèi)何南憶夕竟放著人中龍鳳的耶律翎和賀文舉不要,偏偏去要一個啞巴皇子呢?
縱然盛傳這納蘭辰逸姿容出衆(zhòng),乃是東臨第一美男子,可是他畢竟身體孱弱,又不能說話,光長的好看有什麼用?!
南起和南香韻都極爲(wèi)不解的看著南憶夕,似乎不明白南憶夕爲(wèi)何放著耶律翎和賀文舉不肯嫁,反而要嫁給納蘭辰逸,可是看到南憶夕脣角的溫柔笑意,他們的眉頭便慢慢展開,只要憶夕覺得幸福就好。既然她這樣選擇,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既然憶夕已經(jīng)做了選擇,本殿也不會勉強你。只是我想知道,納蘭辰逸究竟哪一點能讓你願意嫁給他?”賀文舉望著南憶夕的眸,眼中帶著一股執(zhí)拗,似乎一定要知道答案不可。而耶律翎也是這樣望著南憶夕。
南憶夕蹙了蹙眉頭,看來不給他們一個明確的說法,他們怕是不會死心了。
“我曾代替南胤去東臨做質(zhì)子,衆(zhòng)位也已經(jīng)知曉了。”南憶夕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煙沙,彷彿看到了當(dāng)年的一幕幕,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納蘭辰逸的眸便已經(jīng)刻在了她的心底吧?只是她還固執(zhí)的不願意去承認(rèn)。
賀文舉的眼神微微一晃,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便已經(jīng)認(rèn)識了。他竟比納蘭辰逸晚了那麼久。
可這並不是他的錯!若是上天肯讓他早一點遇到南憶夕,他也一定會盡一切的力量去對她好的。可是偏偏她先遇見的是納蘭辰逸,正是因爲(wèi)在東臨的那段時間,便讓她願意嫁給納蘭辰逸麼?
不!她是第一個走進他心底的女人,也會是唯一一個。他絕對不會放棄她,即便是她就要嫁給納蘭辰逸,他也不會放棄。而且,他也不會同意她嫁給納蘭辰逸!
耶律翎的眼中也同樣閃過一絲苦澀,只是相比於賀文舉的偏執(zhí),他眼中更多的是無奈。
從那個時候開始,納蘭辰逸就已經(jīng)走進了她的心裡面麼?他畢竟晚了太久,所以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沒有辦法代替納蘭辰逸在她心中的位置了麼?既然這是她的選擇,他便成全她,但是若有一日,她過的不幸福,那麼,他還是會義無反顧的接納她。
南憶夕將賀文舉和耶律翎的眼神看在眼裡,可是她想到的卻只有納蘭辰逸,她的脣角緩緩溢開溫柔的笑容,就連一貫深沉的眸子也彷彿帶上了絲絲亮光,她語聲悠悠的繼續(xù)說道,“在東臨五年的質(zhì)子生活,若不是有他,我真不知道是否可以熬得過來。只是彼時年幼,並不知道自己的情之所繫,回到南海之後,便也就強迫自己忘掉在東臨的一切。”
情之所繫麼?藍瑾瑜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眼中滑過一絲痛楚和憤怒。她愛的明明應(yīng)該是他,爲(wèi)何會變成了納蘭辰逸!如果她嫁給耶律翎或者賀文舉,他尚且可以忍受,可是她現(xiàn)在居然選擇嫁給納蘭辰逸,那個啞巴?!這叫他如何忍受!
“將東臨的一切都埋葬在心底,原打算開啓一段新的生活。只是,命運弄人,我差一點就死於非命。現(xiàn)在想來,或許這就是天意,是上天對我的恩賜。讓看清楚自己的心,看清楚到底誰是真情誰是假意!”南憶夕將諷刺的目光看向藍瑾瑜。
彼時她分不清心中對納蘭辰逸的感情,只是努力的將一切都積壓在心底。那個時候,她也是真心的想要嫁給藍瑾瑜,想要與他攜手走過一輩子,只是上天叫她看清楚了藍瑾瑜的爲(wèi)人,也叫她看清楚了她所謂的親人。
藍瑾瑜聽到南憶夕的話,看到南憶夕諷刺而帶著恨意的眸光,心底狠狠一揪。看清楚到底誰是真情誰是假意麼?難道她就這樣肯定,他不愛她麼?看清楚自己的心?難道她心裡面的人,就是納蘭辰逸麼?!
南秀琴聽到南憶夕的話,又看到藍瑾瑜緊緊握著的手,眼中帶著濃濃的恨意和不甘,忍不住開口小聲譏諷道,“瑾瑜怎麼抖得這樣厲害,莫不是聽清楚了南憶夕的心意受不了了?我早告訴過你,這世上最愛你的人,只有我!”
藍瑾瑜聽到南秀琴的話,眼底滑過一絲恨意,冷冷的看了南秀琴一眼。若不是因爲(wèi)南秀琴,南憶夕怎麼會誤會他,怎麼會萬念俱灰,怎麼會被張楚楚灌下鴆毒,又怎麼會變成如今的模樣愛上別人?!
都是南秀琴!也許他根本就不該娶了南秀琴。直到這一刻,直到聽著南憶夕溫柔無比的說起她愛上了另一個男人,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南憶夕對他而言是如此的重要,他突然有一股衝動,要拋開一切將南憶夕追回來!
權(quán)勢和名利都是他一直以來汲汲營營所追求的東西,可是到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好像權(quán)勢和名利都不是那麼重要了。若是沒有了南憶夕,若是沒有了這份愛,就算他真的有了無邊的權(quán)勢和名利又有什麼用呢?這些年來,他一點都不快樂!
每時每刻都要擔(dān)心自己的權(quán)勢和地位會受到動搖,爲(wèi)了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地位,他必須要曲意奉承,必須要忍受著南秀琴,必須每日和自己不愛的女人舉案齊眉!
耳邊突然響起了當(dāng)初南憶夕對他說的話,她說,瑾瑜,以後我嫁給你,我們也不必住很奢華的大院子,只需要一間帶著庭院的院子,我們可以在院子裡面種些花草,平日可以吟詩作對,撫琴下棋。
當(dāng)初他覺得南憶夕想得太天真,這樣平淡的生活哪裡比得上無邊的權(quán)勢和名利呢?所以他只是笑著應(yīng)下,卻暗地裡面和南秀琴來往,希望通過南秀琴來使得他節(jié)節(jié)高升。
可是現(xiàn)在他做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右相,有了無邊的權(quán)勢和名利,他卻開始懷念起當(dāng)初南憶夕給他構(gòu)造的平靜的生活。
看到藍瑾瑜眸中的痛楚和掙扎,南憶夕的脣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藍瑾瑜也會覺得後悔麼,他也會覺得痛楚麼?他不知道當(dāng)初她看到那封信的時候,心裡面是多麼大的絕望,那字字句句都在將她推入無邊深淵啊!
“憶夕,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只要你覺得開心就好。外界對納蘭辰逸的口碑雖不好,但大姐相信你的選擇,他定是有著一顆真心待你的心的。”南香韻望著南憶夕,眸光溫柔,語聲也是柔和無比。
原本她還有一些不放心,可是如今聽到南憶夕這樣說,看到她眸中的幸福,她也就放心了。只要南憶夕是真心想要嫁給納蘭辰逸,縱然他身體孱弱口不能言又怎麼樣呢?這世上沒有比和自己心愛的人相守更幸福的事情了。
想到幸福,南香韻的眼神不由越過衆(zhòng)人看向端坐著的宋子文。宋子文一襲青衣,看起來俊朗無比,風(fēng)度翩翩,沒有本分武將的粗俗。可是她知道,是宋子文在一次次浴血奮戰(zhàn)中守衛(wèi)著南海的國土。
從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偷偷喜歡宋子文了。她之所以一直不願意出嫁,就是在等宋子文。她要等到宋子文親口說要娶她,若是他不說,那麼她便一直等下去。
許是感覺到了南香韻看過來的目光,許是聽到了南香韻的那一番話有所感慨,宋子文緩緩擡起眼眸,看向南香韻,眼中也帶著一抹罕見的溫柔。
南憶夕看到這一幕,脣角勾起一抹溫柔而甜美的笑容,帶著幾分促狹對南香韻說道,“大姐不要光想著憶夕的婚事。大姐如今也不小了,是時候該出嫁了,不如讓父皇替你找個好人家吧。”
南香韻聽到南憶夕的話,臉上閃過一絲驚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宋子文一眼,她半是害羞半是擔(dān)憂的說道,“大姐暫時還不想出嫁,憶夕還是先想著你的婚事吧。”
南憶夕本是想要藉此讓宋子文有所反應(yīng),沒有想到南武的反應(yīng)倒是比宋子文還快,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如今南憶夕嫁給了納蘭辰逸,局勢暫且穩(wěn)定了,若是能夠讓南香韻嫁給耶律翎或是賀文舉中間的一個,倒也是極不錯的一件事情。
想到這裡,南武不由露出一抹笑,眼中含著精光,對耶律翎和賀文舉說道,“憶夕說的極是,這香韻也不小了,是時候該出嫁了。耶律賢侄,賀賢侄,憶夕已經(jīng)許配給了東臨十一皇子,不知二位是否考慮一下香韻呢?”
南香韻聽南武說要將她嫁給耶律翎和賀文舉,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驚慌。她不想嫁,她此生唯一想嫁的只有宋子文而已!可是若是南武真的下令,她要如何違抗呢?
她慌亂無際之間竟和宋子文四目對視,宋子文的眼中竟也有著顯而易見的焦急,他袖袍一掀,冷峻的跪了下去,對著南武說道,“皇上!微臣仰慕長公主已久,懇請皇上賜婚。長公主若是暫時不願嫁,微臣可以等!”
宋子文的身形跪的筆直。其實他也一直喜歡著南香韻,只是南香韻一直藉口還不想嫁人,他便一直未曾開口求婚。可是如今,看南香韻的樣子,分明是不想嫁給耶律翎和賀文舉的,他便急急的開了口。
若是南香韻不願意嫁給他,度過這一劫之後,她自然可以選擇嫁給別人,他不會阻止她。
而南香韻聽到宋子文的話,看著他眸中的堅定,不由一怔。原來他遲遲不曾娶妻,竟是在等她麼?可笑他們兩人真心愛著彼此,卻一直不明白彼此的心意。
“香韻亦仰慕將軍許久,懇請父皇成全!”南香韻看了宋子文一眼,款款走到宋子文的身邊,堅定無比的跪了下來,以生平最大的勇氣說道。
南憶夕看到這一幕,脣角露出一抹笑容。這就是所謂的有情人終成眷屬吧。她的大姐的脾氣,她還是很瞭解的,別看她看起來隱忍溫順,其實骨子裡卻是和她一樣倔強的很,認(rèn)定了的事情就不會改變。
只是這未來姐夫也太過木訥,竟一直不明白大姐的心意,兩人平白錯過了這樣久的時間。不過這也許也正是所謂的好事多磨吧。
宋子文有些錯愕的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邊的南香韻,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望著南香韻,問道,“長公主不是一直不願嫁人麼?”
“因爲(wèi)我一直在等一個人。”南香韻望著宋子文,脣角綻開如畫的笑靨,眸中帶著晶亮的光芒。
這宋子文也忒得木訥,聽到南香韻的話,眸光竟是微微一暗,他蹙了蹙眉頭,似是帶著幾分苦澀說道,“子文只是傾慕公主,願替公主解圍而已,若是公主想要等誰,子文不會橫加阻攔的,公主大可不必急著應(yīng)下婚事。”
他們兩人說話的聲音極小,旁人雖聽不真切,可是南憶夕就坐在他們旁邊,又一直凝神聽著,自然是聽了個清清楚楚,不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對宋子文說道,“宋子文,你可真夠傻的!大姐等的那個人就是你啊!”
宋子文聽到南憶夕的話,眼中閃過一抹驚訝,有些期盼的看著南香韻,南香韻卻已經(jīng)紅了半邊臉頰,只是含羞帶怯的點了點頭,得到南香韻的迴應(yīng),宋子文的臉上立刻露出了一抹欣喜若狂的笑意。
南武並沒有聽見他們在說什麼,只是蹙著眉頭看著兩人。原本他打好的如意算盤又毀掉了!只是南海最近可能爆發(fā)戰(zhàn)事,宋子文又是南海最得力的將軍,他也不能夠得罪了宋子文啊!那麼北漠和西嶽該怎麼交代呢?!
“南海皇帝的好意文舉心領(lǐng)了。只是文舉此生已經(jīng)認(rèn)定了憶夕,便不會再改變!”賀文舉看了一眼南香韻和宋子文,又慢慢擡起眼眸,望著南憶夕,一字字說道。
他的話鏗鏘有力,帶著濃濃的堅決,桃花眼中帶著從未還有過的認(rèn)真和執(zhí)拗。他好不容易纔找到他所愛的人,叫他如何輕易的放棄?!
“翎亦如此。”耶律翎也同樣望著南憶夕,眼神灼灼,縱然他知道此生怕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但他也無法再愛上別人,至少現(xiàn)在他還做不到。想要忘掉她,怕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情吧。
南武見耶律翎和賀文舉這樣說,便也就答應(yīng)了南香韻和宋子文的婚事。
“憶夕,東臨局勢比南海複雜的多,你若去了東臨,一切要小心啊。”正在南憶夕出神之際,尹流光溫柔不失關(guān)切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她轉(zhuǎn)眸去看,便看到尹流光一雙含著溫柔的眸子,他的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彷彿一切都不曾改變,可是她分明還是看到了他眸中那一抹掩飾的極好的落寞。
尹流光。耶律翎。賀文舉。
他們每一個都是人中龍鳳,有著萬千少女的愛慕,可是卻都情繫於她。只是她只有一顆心,既然給了納蘭辰逸,那麼便少不得要負(fù)了他們。
今日他們尚且可以以朋友的身份互相問候,來日天下之爭一旦來開序幕,也許他們連這樣平靜的一同吃飯都做不到。
“嗯。我會小心應(yīng)付。”南憶夕微微點了點頭,眼中含著一抹複雜的情愫。
尹流光望著南憶夕的側(cè)臉,眼中藏著一絲憂慮。他很想問南憶夕,上次他提出要她放棄對付南海的事情,她是否願意答應(yīng)。可是她現(xiàn)在就要嫁給納蘭辰逸了,若是要她放棄對付南海,怕是會叫她爲(wèi)難吧。
縱然她不愛他,縱然她曾經(jīng)欺瞞他,可是他還是捨不得叫她爲(wèi)難。若是真的非要一戰(zhàn)的話,那就一戰(zhà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