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元善見的沖突中!
盡管到最后高澄有意示弱,君臣關系如初收場。
在外人看來。
高澄和元善見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已經(jīng)開始日趨明朗化,就差一層窗戶紙,捅破了也就出大事了。
人們私下里都議論紛紛,觀望著這兩個帝國的績優(yōu)股,存在有不同的看法和分歧。
看好高澄的,認為他手握兵權,又掌控了晉陽一帶。
讓元善見收拾鋪蓋卷滾蛋那是遲早的事。
“這種騎墻派的人還是占了大多數(shù)”
這就像炒股票一樣,看似潛力股的那支,要是及時不拋,往往就會跌的很慘,這本身就是一種讓少數(shù)人歡笑的風險游戲。
看好皇帝的人雖然不多,卻像操縱股票的幕后黑手一樣神秘,更有甚是都不知道這些人躲在哪里,長什么樣。
只能借著那些不斷釋放的信號彈。
懵懵懂懂的感覺到他們確實存在,而且就離元善見很近。
就在高澄如日中天之時,鄴城又有一首童謠傳出。
“百尺高桿催折,水底燃燈燈滅”
這句童謠精準的預言了,高澄將會是此次博弈的最終失敗人選。
一些大事件發(fā)生以后,人們總會習慣性的回憶一些事先的征兆,以證明一切事情的發(fā)生絕非是偶然的,借此解釋那些人們不能理解,不愿意接受的事實。
高澄出事的前幾天,崔濟舒于鄴北宮門外,在那些王公貴族面前無緣無故的吟起一首詩。
“將軍既下世,部曲亦罕存”下世,預知離世,部曲,將軍統(tǒng)帥的士兵,亦罕存,會有新的將軍重新接管,舊部將不會存在。
之后也被人拿來瘋狂的炒作,認為是冥冥之中的一種注定。
更為不解的是,崔濟舒誦詩時突然聲淚俱下,音調(diào)慣而升高,鳴聲凄厲,念完以后竟淚如雨下,泣不成聲,猶如鬼魂上身一般,看到這一舉動,在一旁的大臣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之意,都紛紛和崔濟舒分道而行。
莫以暗處無人欺,舉頭三尺有神明。
高澄的死,確實是有些偶然,也可以說是他作妖作的,誰能想到一個威風八面,控制朝綱10多年的大將軍。
曾令四海八方臣服納稅,讓西域諸國聞風喪膽,倍受大臣尊敬的大丞相兼大司馬,半生策馬揚鞭,沖鋒陷陣,彈劾百官,主宰東魏,沒有死在為國爭光的榮耀中,也沒有死在敵兵敵將的手里。
卻死在家中一個小小廚房雜役的菜刀之下,這個雜役還不是南朝魏國的人,是從敵國擒來的俘虜,其地位和奴隸是一樣一樣滴。
自逼宮事件發(fā)生以后,元善見為了表示出自己的大度和真誠,也希望高澄不要再接著胡鬧,在官職無以復加的情況下,又跨位進一步封高澄為大齊王,賜四爪金龍袍一件,冕服一套,年俸10萬擔,并賜他。
“入朝不拜,贊拜不名,劍履上殿。”
這是古來帝王對愛臣,或者有功之臣的一種特別隆重的禮韻。
而然冊封高澄,元善見則實出無奈,只能通過用這種高澄不稀罕的方式方法,希望來暫時穩(wěn)住他的人和他的心。
高澄以后再參加朝拜時,元善見不再高呼他的姓名,說高澄如何如何,而是變改其稱,只呼官職。
“大將軍,或是大齊王”
高澄在上殿時,也不用急匆匆的邁著小碎步,以彰顯對皇帝的尊重和誠惶誠恐。
他可以大踏步慢悠悠的走上去,還可以穿著鞋挎著劍,總之是和其他臣子的待遇區(qū)分開來。
猶如民間自發(fā)組織的文娛活動,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一些團體組織不失時機的欲以發(fā)文確認,大肆鼓勵這種活動像更為深廣的層面發(fā)展一樣,高澄都已經(jīng)罵他狗腳朕,而且還帶兵殺進皇宮,對他怒怒而視著。
這些勞神式的禮儀,早已和高澄沒有半毛錢關系。
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明確下來,一邊倒的支持元善見。
倒顯得自己不失大方,搞不好還能緩解和皇帝之間的緊張關系。
高澄不會僅僅滿足于這種形式,無論再怎么支持皇帝,妥協(xié)皇帝,不鬧騰,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是君上臣下,沒有實質(zhì)性的改變。
高澄需要的是顛覆。
徹底的顛覆。
以取而代之的形式來改變二人之間的地位。
為了帝國永固,高澄做了一個試探。
趁著曉星殘月二返皇宮,請魏帝立皇太子,提出讓元善見盡早確立帝國未來接班人的戰(zhàn)略構想。
“陛下,您知否,現(xiàn)今東魏在你的統(tǒng)治之下?lián)u搖欲墜,如寒秋中的一片落葉也,臣澄望陛下高明,立太子,穩(wěn)社稷,乃永固大魏河山”
立太子不是高澄的真心話,按照他的如意算盤,元善見清楚的知道元家人都是什么德行,應該顧大局,識大體,高調(diào)的讓賢,將那一席皇位騰出來讓給他。
元善見天真的以為,高澄是被自己的天恩浩蕩給感動了,良心發(fā)現(xiàn),正欣慰之余,毫不猶豫的立長子,元常仁為皇太子,侄子元義隆為監(jiān)國,這感情好里面沒一點高澄的事了。
口頭的圣旨剛頒布下去,令高澄大跌眼鏡,大失所望,恨元善見恨的骨髓里都癢癢。
“見癡,既然你不識時務,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高澄痛下決心,給皇帝來了個狠招,將元善見幽禁在邯彰殿,并召集心腹,散騎長侍陳元康,禮部尚書楊銨,黃門侍郎崔濟舒,在鄴安殿密謀搶班奪權的具體策劃。
“陳元康你負責鄴城的安危,楊銨負責布置和埋伏兵將,崔濟舒職責不變接著監(jiān)視見癡”指元善見。
準備執(zhí)行之際,意外卻發(fā)生了,高澄廚房里的雜役,蘭欽,原本是南梁大將蘭良的兒子。
在跟隨父親北伐東魏的時候,被崔濟舒獻計所擒。
四千魏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路戰(zhàn)斗力爆表,硬是打退南梁一萬兵馬,蘭欽沒來得及逃跑,做了俘虜。
高澄安排他在府內(nèi)的廚房,做了一名下等的雜役,蘭良曾多次寫信請求高澄高抬貴手。
“高公何以蓄扣欽,望高公網(wǎng)開一面放欽兒回國,老夫年事已高,身邊須有人顧之”
這一請求卻被高澄以東魏戰(zhàn)事吃緊,大丈夫人人皆需服役的理由給拒絕了
蘭欽從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淪落為奴隸,光做做飯也就算了,而且高澄把最臟最累的活都派給他,心里憋氣加窩火,也曾厚著臉皮,壯著膽子向高澄請歸。
偏偏趕上高澄因瑣事心情不好,命監(jiān)廚的倉頭薛風落給他來了一頓板子,把屁股揍開了花,還嚇唬他說。
“你最好給我放老實點,你要是再敢提這種無理要求,我就宰了你”
蘭欽的心里恨透了高澄,并不是因為閑來無事之時辱罵取笑他,而是高澄經(jīng)常醉酒后拿他尋開心,無故體罰。
“澄常鞭之欽也,欽常體無完膚爾”經(jīng)常把他打的不像樣子,身上每一處好地方。
蘭欽覺得橫豎在這里是待不下去了,便與其死黨六人謀叛亂,臥薪嘗膽之時準備弄死高澄。
高澄在鄴安殿的這次密謀,參與的人并不多,而且鄴安殿是高澄和元郁怡秀恩愛,躲清靜的地方。
高澄當時還交代過,沒有他的命令,侍衛(wèi)們誰都不得入內(nèi),只能站在殿外值守,這在客觀的事實上給蘭欽制造了充分下手的機會。
中午時分,蘭欽過來送飯,偏巧昨天晚上高澄做了個夢,夢見蘭欽將他射殺于宮內(nèi),早上醒來心里非常別扭,便指著蘭欽對眾人說。
“昨夜夢狗奴折我,以殺卻”
即便夢是真的,高澄也就是隨便說說,發(fā)泄一下心里的怨氣和晦氣,并非真的想要蘭欽的命,否者直接拉出去宰了不就完事了嗎。
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主動說話的一方,說出來的話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思維軌跡,被另外一方完全接受和理解,況且這另一方本就是屬于生命無足輕重的弱勢群體。
蘭欽聽完以后,又驚又怕,腿如篩糠搬的抖著退下去了,回到廚房往日的舊仇新恨一起涌上心頭,尋摸來一把菜刀。
一咬牙,一跺腳,悄悄的將菜刀藏在高澄吃飯的石盤之內(nèi),再次出現(xiàn)在高澄議事的大殿上。
高澄幾人剛剛用膳不久,正在緊張激烈的商量著逼宮上位的具體細節(jié),卻見到蘭欽去而復返,便沒好氣的大聲斥責。
“我為瑣時而何聚來”意思是,我還沒叫飯呢,你怎么就來了,你想干嘛?
話還沒落,卻見蘭欽一個撲棱,扔掉了石盤,抽出菜刀,惡狠狠的回答。
“賊子,汝作惡多端,氣數(shù)已盡,來將汝殺之也,”
說完,蘭欽倫刀而上,高澄面對這突發(fā)不及的情況不知如何所錯,只顧著奔跑,一下子躲閃不及,扭傷了腳脖子,踉蹌的倒在地上,連滾帶爬的用臥床做遮掩。
“楊銨狼狽走出,濟舒?zhèn)}皇逃廁”一個只忙著自己逃命,一個嚇的躲在廁所里。
只有陳元康大義凜然,臨危不懼,怒吼一聲。
“反賊,何以行刺陛下”
陳元康見狀,用肉身迎著菜刀就上去了,結果被蘭欽劈成重傷,癱靠在墻角,失去了戰(zhàn)斗力。
蘭欽殺紅了眼,上前一把掀翻了臥床,手起刀落,鮮血濺紅了鄴安殿,結束了高澄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