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自從這次無辜受冤之后,做事更加小心,不過閑下來仍然時時思念著白素貞,時常發愣出神,口中自言自語的念叨:“素貞,素貞。”弄得學徒阿三摸了摸他的腦袋。“許大哥,你發神經啊?針灸要用銀針耶,哪用什么素針,你沒得病吧?”
許仙知自己失態,忙敷衍道:“什么針呀,我研究一種新的針灸方法呢?你別打亂我。”
阿三一聽來了興趣,湊近了一點兒道:“哎,許大哥,那你什么時候研究出來,我娘的老寒腿又犯了,你若是研究出來,給我娘治治,說不定這一針灸就好了呢。”
許仙推了他一把。“哎,忙你的去吧,別耽誤干活兒。”
忙完了手頭的活兒,許仙心中暗想:“怎么能去白姑娘府上呢?總得有個理由吧?對,去送傘,雖然她說過不要了,但我去送,她總不能拒絕吧。不過這傘她若收下,再去可就沒理由了,管他呢,先去看看再說。”
許仙心中打定主意,推說有事,請了假,徑直來到白素貞居住的白府。到了門口,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當當當敲門。不一會,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小青探出頭來看見他一愣,一種怪異的神情從她臉上掠過,小青生硬的干笑了幾下,道:“ 許,許公子,你,有事么?”
許仙恭敬的上前施了一禮,笑道:“許仙今日特地來還傘的,白姑娘可否在家?”
小青因前些天害得許仙吃了官司,心里有些愧疚,因此不再那么冷漠,點了點頭道:“噢,還傘是吧?真的來還傘嗎?來找我姐姐才是真的吧?”
許仙被小青說破心事,不好意思的笑笑。“小青姑娘,白姑娘在不在?”
小青見他問起姐姐,想要發火,但因盜庫銀之事,心中一直過意不去,勉強笑道:“進來吧,姐姐在家呢。”
許仙跟隨小青進了屋,見白素貞在廳里坐著,上前恭敬的道:“白姑娘,上次西湖邊多蒙白姑娘關照,借傘與我,今日許仙特來還傘。”
白素貞見許仙來了,早已起身相迎,笑道:“許公子,我記得我說過,這傘不用還了嗎,公子何必走這一遭呢?”
許仙見問,躬身正色道:“小生當然記得,但借人東西,怎有不還之理,這把傘也許是姑娘喜歡的物件,小生覺得留在身邊不妥,因此前來還傘。”
白素貞看著面前這個老實、厚道、且有些憨直的許仙,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自己也不知怎的,就愛和他說說話。多日不見許仙,心里竟有些難以割舍,她不知道這就叫做情,還以為人人都這樣。看著許仙畢恭畢敬、誠懇且拘謹的樣子,心中說不出的喜歡,笑道:“公子,這把傘就當是我送你的,你就留著用吧。”
“啊,白姑娘送我的傘,許仙一定好好珍藏,永遠留在身邊。”許仙心中心花怒放,歡喜流露于言表。
小青瞧見許仙高興的樣子,想不明白一把普普通通的破傘為什么使他這么興奮,疑惑的問道:“喂,送你一把破傘,又不是什么珍奇寶貝,看你那高興的樣子,還用什么珍藏,你神經啊你?”
許仙聞言正色道:“小青姑娘,你這么說就不對了,朋友送的東西,不管它價值多少,這不重要,關鍵是這里面有朋友的情誼在里面,當然要珍藏啦!”
小青聽聞他說“情”字,立刻臉色一變,喝道:“你這個人好無恥下流,竟敢跟我姐姐說情,我姐姐與你有什么情啊?”
許仙見她誤會了,忙解釋道:“小青姑娘,你誤會了,我說的情誼不是你想的那種男女之情,而是像,就像姐妹情,兄弟情,朋友情這一類的,我說的是朋友情嗎。”
“那朋友情是怎樣的?說來聽聽。”小青來了興趣。
許仙笑道:“朋友哇,可有分別,大致分為一般的朋友,酒肉朋友,要好的朋友,知心的朋友,好多種呢。”
小青聽他這么說,頓時起了興趣,叫道:“哎呀,你一個一個說好啦。”
許仙道:“這一般的朋友呢,偶爾走走,不大來往,比陌生人強一些而已。酒肉朋友呢,經常在一起大吃大喝,好話說的一大堆,花你銀子沒商量,一旦你有事情,個個腳底抹油,一拍兩散,溜之大吉。要好的朋友呢,平時互相走動多些,經常聚在一起談談天,敘敘舊,有事情互相幫助。這知心的朋友呢,朋友之間互不猜忌,彼此心照不宣,互相知心,朋友有難,能兩肋插刀,這樣的朋友才是人生中最難得的,他們也許平時不大走動,但朋友有難時,絕對會鼎力相助。這樣的朋友也就是圣賢們說的知己。”
“那,你拿我們當什么樣的朋友呢?”小青調皮的問道。
“當然是知心的朋友了,我和你們姐妹雖然認識不長,見面不多,但在我心里,早已經把你們當成最要好的朋友了。”許仙巴不得多說些這方面的話,好顯得彼此關系熟絡些。
“那你說知心的朋友能為朋友兩肋插刀,你愿為我們那樣做么?”小青窮追不舍,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許仙見她問,毫不猶豫的道:“當然了,如果你們有難,別說插刀了,拼了性命我都愿意”
“那好,既然這樣說了,你就為我們插刀看看。”小青走進廚房拿了一把鋒利的削水果的刀放在許仙面前。
“啊!”許仙傻了眼。“小青姑娘,你不是開玩笑吧。”
“沒有哇,你說當我們是最最要好知心的朋友嗎?不表示一下,怎么可信呢,來吧,許公子。”小青咧著嘴得意的暗笑。
“小青姑娘,這不是鬧著玩兒的,我是說有難的時候,需要時才那樣做,我……。”許仙沒料到小青竟然來真的,有些傻眼。
“不敢是吧?那還說得那么好聽干什么?騙我們吧?”小青得意的竊笑。
許仙被弄得騎虎難下,解釋道:“小青姑娘,我沒有騙你們,我說的都是真的。”
“就是騙人,騙人,不敢插刀就是騙人。”小青得理不饒人。
“我,我。”許仙被逼得無可奈何,心想:“今日,若不這樣做,恐怕就失去這兩位朋友了,那么以后還怎么見白姑娘呢?也罷,為博得白姑娘芳心,今日豁出去了。”想必蹭的探手拿起了刀,而手卻不住的顫抖,索性閉了眼,心一橫,就要往自己肋下插去。
眼看那刀尖就要刺到肉上,早被小青一把奪了過去。嘻嘻笑道:“騙你的啦,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了,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也用不著你插的,你這文弱的身子,弄不好會沒命的。”
小青笑著對白素貞道:“姐姐,你看許公子好不好笑,讓他插刀他就插刀,多好笑哇。”卻見白素貞眼睛看著前方,一個勁兒的偷笑不止,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眼前的這出鬧劇。小青將手在白素貞眼前晃了晃,大叫一聲:“姐姐。”白素貞這才回過神來,詫異的看著小青,問道:“青兒,怎么了,你喊什么?”
小青不知白素貞在想什么,笑道:“姐姐,我讓許仙兩肋插刀,他就插,你說他多呆,多可笑,你說好笑不好笑?”小青說著大笑起來。
誰知白素貞卻道:“青兒,這可笑嗎?不好笑啊,多危險啊!以后不可開這種玩笑了。”說罷又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之中,仍不住的偷笑,看的小青和許仙莫名其妙。
原來白素貞在聽到小青和許仙談到情字時,心中不免一動,不由得起了波瀾,不由自主地竟將自己和許仙想到了一起,似乎明白了自己這種感覺是情。成仙路上最忌動情的,她深深知道這一點,但這種感覺好美,好令人興奮、向往,她控制不住這種情感,認它汪洋恣肆下去。見小青問她,胡亂應了兩句,又沉浸在浮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