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健壯的和尚將許仙按倒在地,將他的頭用力按住,但許仙仍是用力反抗。他本就柔弱,又昏死數日,剛剛醒過來身體甚是虛弱,任他怎么用力,也是動彈不得。許仙身不能動,嘴中仍然憤怒的高聲叫道:“法海,你這個瘋和尚,收徒弟哪有你這般收法兒的,總得人家愿意才行,我看你是喪心病狂,無藥可救了?!?
法海怒吼道:“剃度,堵住他的嘴,快給他剃度。”
一個胖大和尚拿了塊布就要堵許仙的嘴,許仙大叫著:“瘋和尚,就是你堵了我的嘴,也堵不了我的心,你的剃刀再快,也沒我的頭發(fā)硬,法海你來吧,我不怕你?!?
“剃度,快,剃度?!狈ên^上青筋暴起,怒吼連連。
執(zhí)事僧不敢怠慢,抓住許仙的頭發(fā)用剃刀剃去,只聽‘?!囊宦曒p響,那鋒利的剃刀刃兒竟然出現了缺口,好似碰在了鋼絲上一樣。執(zhí)事僧接連換了五六把剃刀,結果都是如此。執(zhí)事僧心中恐懼,嚇得驚慌失色,渾身發(fā)抖,他當了二十多年和尚,從沒見過這等怪異的事情,認定一定是有神人暗助許仙,這哪能得罪。驚的他結結巴巴的對法海說:“師、師父,剃、剃不了?!闭f著話竟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其他的和尚早已看到這怪異的一幕,都認為有神人暗助,他們怎敢違抗天命,各自趁著法海不注意,溜之大吉,佛堂里只剩下法海和許仙二人。
許仙從地上站起來,拿掉嘴里的布,不屑的扔到法海腳下,輕蔑的看著法海道:“瘋和尚,你看到了,天都在幫我,你卻還冥頑不靈,你的心魔在作怪,你若不除去心魔,就是在修行一千年也成不了佛,只能變成魔,哈哈?!痹S仙狂笑著走出大殿,徑直走出山門,覓路下山。
眾和尚因方才見他的頭發(fā)有如鋼絲,鋒利的剃刀都剃不動,早被如此怪異的現象嚇呆了,哪個還敢攔阻,任憑許仙這樣離去了。法海聞聽許仙說他有心魔作怪,心中一片混亂,眼前好像出現了一個正義的白衣法海,不,還有一個邪惡的面露猙獰的黑衣法海,他們在斗,黑衣法海竟將白衣法海打倒在地,吃進了肚子里。
“心魔,心魔,難道真有心魔嗎?不,我沒有,我沒有,我是對的,我是正確的?!狈êB曀涣叩慕泻爸纳裰編捉駚y,雙手亂舞,把香爐、案幾等好多物品推倒、摔碎在地,口中狂叫著:“我沒有,我沒有心魔,我是對的?!?
許仙出了金山寺,找了半天山的路,才找到一條羊腸小徑。他心中奇怪,原來通往金山寺的大路怎么沒了?他哪里知道水漫金山時,那滔天的洪水早把道路沖壞,哪還有什么大路。
順著小陸一路下來,好不容易來到山腳下。由于天黑,小路又難走,累的他渾身是汗,氣喘吁吁。這些日子處在昏迷狀態(tài),雖有人照料他的飲食,但吃的東西有限,經過這么一陣子的折騰、奔波勞累,只覺得腹中饑餓難耐,身體疲乏的很。
可這荒山野嶺的,哪有地方安歇,他又怕法海來追,忍著疲憊和饑餓,跌跌撞撞向前行去。見前面有燈光,以為有人家居住,心想:“先借宿一宿再說,實在走不動了。”到得近前,才發(fā)現燈光處原來是一座破廟。
由于法海的緣故,許仙對廟宇頗反感,若不是饑餓難耐,他才不愿意敲破廟的門,哪知道門打開之后,看見的竟是小青,許仙心頭又驚又喜,忙叫道:“小青,你怎么在這兒?娘子呢?”卻見小青驚愕的看著他,并問他是人是鬼,許仙笑道:“小青,你怎么啦,我當然是人啦,你姐夫許仙呀?”
小青聲音發(fā)顫道:“你真的是姐夫?許仙?我和姐姐為了救你,費了好大周折,都沒救出你,你真的是姐夫嗎?這不是夢吧?”
“是我,小青,你不信?掐我一把看看?”許仙伸出了胳膊,小青伸出手用力在他手臂上擰了一把。
“哎呀,疼啊,小青,你怎么用這么大勁兒???”許仙痛的疵牙咧嘴,捂著胳膊叫痛。
“真是你,姐夫?”
“哎呀,青姑娘,你那磨蹭什么呢?你姐姐要生了,快來幫忙???”接生婆催促道。
許仙聽到接生婆的話,興奮的道:“小青,娘子在這里?我們的孩子要生了嗎?”
“嗯”。小青點了點頭。
“哇,太好了,娘子,我來了?!痹S仙沒想到在此會遇到小青,更沒想到娘子也在這里,而且要生孩子,想到自己就要做父親了,許仙興奮的早忘了饑餓,忘了困倦,三步并作兩步跑到白素貞身邊。
“娘子,我來了。”看見白素貞痛苦的樣子,許仙心中愧疚,“娘子,我許仙愧對于你,你為了我三番五次的與法海拼斗,為了救我去了那個什么世界,你為了我受盡了苦楚,我本應該讓娘子在紗床暖帳中,在溫暖的屋子里把孩子生下來。有家人的陪伴、照顧,有親人的關懷。可如今,娘子為了我,卻在這荒山破廟中受苦,若不是我誤信瘋和尚的鬼話,哪能害得娘子如此,許仙有罪,對不住娘子。”
此時許仙的突然出現,又一番自責,無疑是給白素貞最好的安慰,看著心愛的相公,白素貞覺得肚子也不那么疼了。“相公,你能回來就好,看見你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相公,我們的孩子就要出世了,你喜歡嗎?”
“喜歡,我當然喜歡了,一定像娘子,漂亮、聰明。”許仙高興的咧著嘴傻笑。
“像你,懂醫(yī)術,學問也好,人也誠實?!卑姿刎懶腋5男χ?。
“那就都像,又聰明又漂亮,還懂醫(yī)術,人又好,這樣好不好?”
“哎呦,你們別像這個、像那個的了,夫人都要生了,你別閑著,燒水去,一會兒要用。”接生婆吩咐許仙。
隨著哇的一聲清脆、響亮的嬰兒的哭聲,白素貞、許仙的兒子出世了。
“恭喜,恭喜你們,是個文曲星,將來要高中狀元的?!苯由帕镯毜卣f道。她哪知道這句話卻是說中了,許仙之子二十年后果然學業(yè)有成,才高八斗,學富五車,高中了頭名狀元,而且官越做越大,不僅沒叫親人失望,而且把許家發(fā)揚光大,成了名門望族,此是后話。接生婆這么說只是為了討人歡喜,多得點兒賞錢罷了。
許仙知道自己有了兒子,當了父親,興奮的要跳起來,但他更關心白素貞的安危,問道:“娘子她怎么樣?不會有事吧?”
“母子平安,都好著呢,您這位官人真是太有福氣了,娶了這么賢慧漂亮的夫人,又喜得貴子,真是有福氣啊,您就等著享福吧!”接生婆滿口的獻媚之詞,但在此種場合聽起來就那么順耳。小青取出一些碎銀子在接生婆眼前晃了晃,“你干得不錯,這銀子賞給你了?!?
接生婆見了銀子,兩眼立即放光,奉承道:“青姑娘,你真好,我就知道青姑娘是好人,要不我怎么跟青姑娘大老遠的來了呢?”
小青心中好笑,那是來的嗎?不是我綁架似的拽著你,你肯來?心中好笑,又不便說明,笑道:“謝謝你啦,既然沒事了,我們就不麻煩你了,天也亮了,你走好??!”
“好,那我走了?!苯由畔沧套痰哪昧算y子出門,走了幾步又轉了回來,對小青道:“青姑娘啊,來的時候匆忙,太急了,我這兒竟擔心夫人的事兒了,也沒看路,還得麻煩青姑娘送我一程?!?
“唉,真是麻煩?!毙∏嘈闹邪到小0姿刎懶Φ溃骸扒鄡?,你就送阿婆一程吧,忙了半天,老人家也累壞了?!?
“那好吧!”小青拉著接生婆出了廟門。
“哎呀,青姑娘,你慢點兒,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可禁不住。”門外傳來接生婆的叫苦聲。
許仙笑道:“娘子,小青她真有意思,到哪都忘不了笑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