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結束半小時后，懸在天際的夕陽終于結束了辛勞了一天的疲憊，慢慢消失在了地平線上，殘余的光芒將莫問頭頂那朵巨大的云彩映得通紅。
就像血一樣。
不過現在三人可沒有功夫欣賞這荒蕪世界中難得的美景，不大的帳篷中，莉亞絲低頭端坐，正在接受莫問那滔滔不絕的訓斥。
“……知道錯在什么地方了吧！”莫問聲音不大，卻相當低沉。“小丫頭你的確有潛力，但你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支撐你把這個戰場當作過家家……就算那些亡靈真的對你沒有一丁點的威脅，你也不能掉以輕心，這是態度問題！”
莉亞絲一言不發，就像一個乖孩子一樣靜靜地接受著莫問的訓斥。
“有自信是好事，信心產生勇氣，勇氣激發力量，擁有強大的力量才能擊敗敵人。”
“但自信卻不等于自傲，戰場上風云莫測，你永遠不會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么。如果你被自傲遮住了雙眼的話，不能準確察覺敵人動向的你就離死亡不遠了。”莫問聲音低沉，這話不僅僅他說給兩只蘿莉聽的，同時也是在告誡他自己。“你要記住，不僅要相信自己，還要重視敵人！”
“我明白了。”紅發蘿莉低聲道。
“明白就好。”莫問點了點頭：“要知道我能救你一次未必能救你第二次……你要快速地成長起來，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里。”
“接下來就是你了，不愛說話的小丫頭。”莫問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發呆的銀發蘿莉：“你的身體到底怎么回事？”
【那家伙注意到我了？也對，那么明顯的異常他沒理由看不出來……不過敷衍過去就行了，我才不想被那個家伙借故檢查身體什么的。】
“……小問題。”思考完畢的萌香平靜地吐出了三個字，這副油鹽不進的三無模樣讓莫問有些郁悶的撓了撓頭。他可知道面前這個銀發蘿莉可不是真正的無口無心，他不在帳篷的時候話還是很多的。
正因為如此，莫問才覺得郁悶。
【這個小丫頭還是不認可我的地位么……難道要打服她？這可真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啊。】莫問嘆了口氣：“不想和我說就罷了，如果不是什么嚴重問題的話。”
隨即莫問靠近了她，用剛好莉亞絲聽不見的聲音道：“好好照顧你自己吧，就像你擔心那個小家伙一樣，那個小家伙也一樣擔心著你呢。”
銀發蘿莉聞言一怔，偷偷回身，卻正好迎上了莉亞絲那憂心的目光。
“你自己注意吧。”莫問拍了拍銀發蘿莉的小腦袋，然后起身，對著靠過來的莉亞絲：“我去外面警戒，你們先休息一下吧。”
“……你剛剛的傷沒問題么？”紅發蘿莉十指互扣，聲如蚊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看來好感度的提升還是有些用的……】莫問暗暗在心里點了點頭。
“沒問題，這傷勢雖然對我戰斗力稍有影響，但并不大。”這可是實話，莫問所受的傷是因為在倉促之際硬抗自爆時靈力無暇護持內腑導致被經脈損傷，這種程度的傷勢在修真之人斗法之時尤其常見，基本修為有差距的兩個家伙法寶互拼就會造成類似的傷勢……莫問現在這種情況還算是輕的。
……
“萌香，那家伙走了。”看著莫問鉆出帳篷，莉亞絲轉身握住了好友的手：“剛才怎么了？為什么那家伙說你的身體有問題。”
“我也不知道……”銀發蘿莉搖了搖頭：“當時我在戰場上只是頭突然暈了一會兒，不過那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
“會不會是什么詛咒啊。”莉亞絲充分地發揮了小孩子那種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還是那個家伙故意給你使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招數？”
說到這里莉亞絲又撓了撓頭：“不過那個家伙不像那種人啊。”
“不可能是他，在這種情況下我還是很有用的戰斗力的……如果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招數要用也是給你用的。”聽著莉亞絲的胡亂猜測，萌香嘴角也浮起了一絲淡淡的微笑：“也許是水土不服吧，畢竟這個世界和我曾經居住的世界差別太大了。”
【雖然自己曾經居住的世界已經被那群混蛋破壞的不成樣子，但大多生物還是頑強地生存了下來……而這里，只有一片荒蕪啊。】萌香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至于他們倆個，一個是人類，一個是惡魔，總是和我有區別的。】
“……真的是水土不服么？”紅發蘿莉拉了拉小伙伴兒的手：“萌香，你為什么不讓那個家伙檢查一下呢？”
“……你知道檢查身體是什么意思么？”萌香有些無語地望著自己的好友。
“我不是說的那個意思啊！”紅發蘿莉的小臉瞬間變成了和她頭發一樣的顏色：“你想到哪里去了啊！”
女孩子一般都是很早熟的，莉亞絲也不例外。
“就是那樣了……應該不是什么大問題。”萌香搖了搖頭：“我自己應該能解決的。”
“好吧，有什么不適一定要和我說啊。”紅發蘿莉輕聲道。
“嗯，我不會強撐的。”
……
“呼……”走出了帳篷的莫問長長地嘆了口氣。【總覺得那個小丫頭情況不對……但她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當時她身體中的能量沒有異常波動……不像是詛咒。】回憶著不久前萌香的異常，莫問皺起了眉頭。【問題不是在能量體系上，那就是出在身體和靈魂上面了，前這還好說，要是后者的話……棘手啊。】
【不過那個小丫頭也不像會勉強自己的人，也許真的沒大礙吧。】莫問搖了搖頭，閉目盤坐開始調息，細細梳理經脈眾多細微的損傷。
……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莫問雖然運氣很好，但也不代表他能心想事成。
第十五天一早，就在第一縷晨光出現在地平線的時候，莉亞絲慌慌張張地從帳篷里鉆了出來。
“莫問！莫問！”紅發蘿莉一臉驚惶：“萌香她……她昏過去了！”
【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啊！】本來因守夜而產生的困頓一掃而空，莫問翻身落下了圍墻。
十分鐘后，小小的帳篷中。
“那個……莫問。”莉亞絲小心翼翼地給好友拉上了睡袋：“萌香她……到底怎么樣了？”
“……不清楚。”莫問搖了搖頭。
剛剛他已經通過秘法探測過萌香身體和靈魂的情況了，靈魂的波動相當穩定，并沒有受傷或者被人下咒了的跡象；至于肉體情況更是無比正常，各個器官有條不紊的工作——雖然莫問不知道吸血鬼的那些器官有什么作用，但他們的確都充滿了活性，一點不像歐洲神話傳說中那些面色慘白，渾身死寂的亡靈。
“唔……莉亞絲。”思考了一會兒，沒有任何頭緒的莫問轉頭朝向了紅發蘿莉：“萌香那個小丫頭昏迷前有沒有什么異常？”
“我也不知道……”紅發蘿莉雙手緊緊抓著衣角：“今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就發現不對勁，平常我起來前萌香都起來了……然后我叫她，她一點兒也不理我，我、我叫你進來了。”
“哎……難辦啊。”莫問握緊了拳頭。
“嗯……”就在莫問和莉亞絲一籌莫展的時候，躺在睡袋中的萌香嚶嚀一聲，睜開了雙眼。
“萌香！”莉亞絲迅速湊到了萌香身邊。“你可終于醒了。”
“我……怎么了？”銀發蘿莉此時只覺得頭昏眼花，看東西就想透過萬花筒一樣。
“你還說！”莉亞絲輕輕握住了萌香的小手：“今天早上我怎么叫你你都不醒……當時真的嚇死我了。”
“是么……”銀發蘿莉語速緩慢，低低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嘶啞，似乎這兩個耗費了她很大的力氣。
“好了。”觀察了一會兒的莫問阻止了還想繼續和萌香說話的莉亞絲：“莉亞絲，這些話以后你們慢慢說，我有些重要的事情問萌香。”
“……我知道了。”雖然有些不情愿，但莉亞絲還是明白大體的。
“首先……”莫問輕聲道：“讓我看一下你的屬性面板。”
“嗯……”
淡淡的光幕很快出現在了三人面前，但令莫問失望的是，萌香除了名字后面有個加括號的虛弱以外沒有任何異常。
【毫無用處啊……導致虛弱的原因才是關鍵，這個小家伙的虛弱我都能看出來，還用得著你提醒？】莫問不滿地在心中吐槽著，然后繼續道：“萌香，你現在有什么特殊感覺？有哪里難受么？”
“哪里都、難受。”銀發蘿莉一頓一頓地說：“渾身、就像、燃燒著火焰、一樣，我現在……根本用不出、一絲力氣。”
【怪病啊……】莫問嘆了口氣：“我已經幫你檢查過了，你的身體和靈魂沒有任何異常……你對這種情況有什么猜測么？”
銀發蘿莉輕輕搖了搖頭。
“算了，試試旅者之家的東西吧。”莫問右手一翻，一瓶散發著瑩瑩綠光的半透明液體出現在了他手中。“這是低級的生命之泉，能迅速補充生命的元氣，也有一定的療傷功效……你要試試么？”
“……可是萌香是吸血鬼啊。”莉亞絲提出了反對意見：“她是亡靈啊。”
“你哪只眼睛看她像亡靈？”莫問撇了撇嘴：“萌香雖然以吸血為生，但她可和你印象中的吸血鬼是兩個概念……放心吧，這東西對她絕對無害的。”
“等等……”莫問靈光一閃：，轉頭看向銀發蘿莉：“你之所以這樣不會是因為沒吸血餓的吧？”
“才不是……”察覺到兩人如同看笨蛋的目光，銀發蘿莉無力地辯解著：“我以前……有將近半年、沒喝過一口血的。”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莫問低低的嘆了口氣，然后慢慢抽出了云影：“那些該死的骨頭架子又來找死了啊。”
“讓、莉亞絲去吧。”躺在睡袋里的銀發蘿莉突然出聲：“我的感覺、突然變了。”
“我知道了。”紅發蘿莉跑到了帳篷口，擔心的望了好友一眼，然后跑了出去。
……
“提示：你的契約惡魔莉亞絲.吉蒙里擊殺了刀盾手（亡靈），你獲得通用點31點。”
“好了，那丫頭已經開始和亡靈們交上手了。”沉默了一會兒，莫問開口道：“按以往經驗，以她的戰斗力解決來襲的家伙差不多要五分鐘……你支開她想和我說什么？”
帳中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只余兩人的呼吸聲——不過莫問的呼吸沉穩而悠長，萌香的輕盈而短促。
“……只是想拜托你一件事了。”銀發蘿莉強自打起了精神，用盡可能流暢的語言對莫問說道：“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如果我死了……你能好好照顧那孩子么？”
“到頭來你還是不相信我啊。”莫問苦笑：“放心吧，那丫頭雖然有些大小姐脾氣，但我會盡力保護她的，畢竟她也是我召喚到這里的……再說了，你也別這么悲觀，情況還沒有惡劣到那種程度。”
“你不用安慰我，越到后面，亡靈越強，你最多只能照顧一個人，我現在只是一個無用的累贅……還有十五天，如果我一直是這樣的情況，你有把握帶我離開這個試煉么？”萌香淡淡地道：“莉亞絲她太天真了，我實在不放心她……”
“我又不會欺負她，你多心了……早熟小家伙，我可不是蘿莉控。”莫問笑著搖了搖頭，把那瓶低級生命之泉遞到了她的嘴邊：“好了，別瞎操心了，來！啊……張嘴。”
“……”看著莫問一副哄小孩子的模樣，銀發蘿莉無聲地嘆了口氣，輕輕張開了小嘴。
……
“我回來了！”莉亞絲沖進了帳篷：“怎么樣？萌香的情況。”
“雖然沒有頭緒，但生命之泉好像有用的樣子。”盤坐在萌香身邊莫問答道：“現在這丫頭的虛弱狀態已經消失了。”
“真的？”紅發蘿莉跑到了莫問身邊：“那是不是沒問題了？”
“恰恰相反。”莫問搖了搖頭：“這丫頭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生命之泉不過是補足了她消耗的體力，但她依舊渾身難受——這說明根本問題還沒有解決。”
“難道你沒有辦法了么？”紅發蘿莉抬起的小臉上帶著期待和恐懼。
“那個解異常狀態的萬能藥都喂她吃了……我真的是無能為力。”莫問聳肩攤手：“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撐過剩下十五天，等到回旅者之家后花通用點請萬靈來解決了。”
“……我明白了。”紅發蘿莉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
【哎……真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啊。】坐在墻頭的莫問望著遠處那一絲最后的昏黃，一臉郁悶。
【幸虧早早做了準備，只要不是經常被旅者找麻煩，至少有七成把握能把那只疑心重的病蘿莉安全帶回旅者之家。】
【不過萬能藥都沒用啊……】莫問用手臂沉思。【難道萌香身上不良狀態的等級真的那么高么？還是說……等等，有人交手！】
察覺到不遠處一陣陣強烈的能量波動，莫問猛地抬頭。
東邊的地平線上，鮮紅的血月緩緩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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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問對赤夜萌香使用了萬能藥，生命之泉（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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