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著衣角,紅著臉道:“姑姑怕是都知道了吧。”
何姑姑笑吟吟地看著我:“方才姑姑還只是猜測,如今看來應是那人沒錯了,豆豆你是什么時候喜歡上他的,姑姑竟沒有早些發現。”
何姑姑這一問,讓我恍惚回憶起年少時與他相伴讀書,為了逃避太傅講課,寡人時常一人跑到南院的后山中。
那里遍地開滿桃花,微風拂過,花瓣漱漱而落,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一日,寡人難掩眸中困意,偷偷跑到此處,手捧著一本經典睡倒在樹下,一瓣桃花隨風而下,落在了寡人的眼皮上,驚醒了寡人的美夢。
迷蒙間,我睜開了眼,感覺到一絲略顯冰涼的觸感掠過我的眼瞼,方才落到寡人眼皮上的花瓣此刻正被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捏在手心。
那人坐在我身邊,沖著我淺淺一笑,一如被風吹落的桃花,看得我心口酥麻酸軟。
他那柔情似水的眼眸我至今還記得,怎能不動情……
“當年只是驚鴻一瞥,我便對他一見傾心,這么多年不曾有過改變,只是他態度曖昧,從未表露過他的真心,讓我猜不出他對我是否也有半分情意。”
何姑姑滿目慈愛地看向我:“豆豆這么多年的改變可是因為他?”
我點了點頭。
何姑姑揉了揉我的腦袋,道:“怪不得這些年你變得越來越中規中矩,連笑容也少了些許,還記得你小時候,煞是調皮搗蛋,卻也活潑可愛,但自從登基后你卻變得舉止端方,時常壓抑著自己,你想成為像你父君那樣賢明的君主是不是?”
“我的確是想成為賢明的君主,但不僅僅是因為父君,更多的是因為他。”我說著一頓,隨即正色道:“他既是賢臣,我又豈能當個昏君讓他失望。”
何姑姑卻反駁我:“豆豆,你可有想過也許他并非喜歡你現在的樣子,而是喜歡你原本活潑的本性。他若是真心喜歡你,并不會強迫你為他做出改變。他之所以想當個賢臣,能臣,無非就是想替你守著這大陳江山,讓你也好做個閑散君主,不必因為繁重的國事而失去一個妙齡女子該享有的活潑天真。”
何姑姑執起我的手,語重心長道:“豆豆,去做你喜歡做的事,成為你喜歡成為的人,無需為了別人委屈自己。”
我愕然地看著何姑姑,其實她的話也不無道理,回想這么多年,我越是克己守禮,他就離我越遙遠,不似之前那般親密。
以前若是我對他有些不軌之舉,他也只會沖我和煦一笑,如今他雖然也會沖著我笑,卻不似曾經那般溫暖,反倒多了幾分距離。
母親出生江湖,我剛出生那年,母親便因受不了宮中的條條框框帶我游走江湖,這一走便是五年。
在江湖待得久了,我的性子自然不如帝都女子那般賢良溫婉,也不在乎男女之間的界限,時常與他有肌膚之親,他倒也沒有推開我,只是白皙的臉頰泛起薄薄的紅暈,看得我一時失了神……
那年我雖然只有五歲,卻不小心看到了母親遺失的春宮圖,斗大的字還沒認識幾個,就看完了一整本的《xxx》,小時候雖然不懂書中的內容,看得稀里糊涂,但長大后多少知曉了一些,更何況面對的是尚清,我又如何能裝作純潔無瑕?
方才看到尚清小巧迷人的朱唇,一時心亂如麻,要是他在晚一點抬頭,也如我就能親上去……
哎,想想都甚覺可惜!
我悶聲道:“姑姑,也許這么多年真的是寡人錯了,你說得對,他或許并不喜歡我現在這個樣子。”
何姑姑撫著我的發心說:“還不遲,若是你爹娘在世一定舍不得你為了旁人這么受委屈,你爹娘向來只會心疼自己的女兒,從來舍不得打罵你,要是他們在世知道你這么委屈自己,定然會很難受。”
想起父君的慈愛,母親的溫柔,我忍不住眼眶發紅,我曾怨恨上天不公,在我年幼時便帶走了父君和母親,將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帝都,還將這大陳國沉甸甸的重擔交到我手上。
何姑親昵地捏著我的臉蛋道:“還好我家豆豆醒悟的早,要不然再過兩年,只怕你回去了,那人早已不在原地等你了。”
尚清今年二十二了,我大陳國男子一般十八歲成家,他身為樓府的唯一血脈,身負著為樓家開枝散葉的重任,確實等不得,我亦是如此。
何姑姑道:“莫逸城雖然是國師的養子,與你立場不同,但姑姑知道他時常在暗地里幫助你,那年你折斷你父君的紫英蘭,姑姑本想替你認罪,結果卻是被他搶了先,那年他不過十二歲,卻一心想著要保護你。”
“等一下!”我伸手打斷了何姑:“為啥要提莫逸城,與他有什么關系,他當初確實幫助過我,我也很感激,但畢竟過去那么久了,總不能還要讓我以身相許吧。”
何姑姑愕然:“你不是說你喜歡莫逸城嗎,他雖然是國師的養子,但何姑姑看得出他心里是喜歡你的。”
“莫逸城喜歡我?”
我一陣眩暈,連連擺手道:“不可能,況且我喜歡的人是樓尚清。”
當年陪寡人上學堂者莫逸城卻也是其中一位,而且還官居要職,幫過寡人,原來何姑姑想的是人是他!
何姑姑嘴角擒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豆豆喜歡的人是尚清啊。那就好辦了,尚清這孩子品行端方,溫文儒雅,將來定會是一個好丈夫。要是莫逸城的話……”
何姑姑神色古怪地瞥了我一眼,道:“姑姑方才還擔心以他的聰明才智你會駕馭不了呢。”
話音剛落,小銀子在一旁噗嗤一笑。
我一個眼神掃射過去,他立馬將笑憋到了肚子里,但看他臉上時不時的抖動抽搐,為了不讓他憋出內傷,我只好揮手示意他退下。
我與莫逸城……
我失笑搖頭:“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