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容未退的戲子輕盈落地,壯漢吃驚的望著他,他沒有吳二剛那銳利的眼神,跟大多數人一樣,之前一直把對方當做個女嬌娥來看,此刻女嬌娥褪去戲服,露出結實纖細的腰桿,卻沒想到竟然是男人。
試想一個弱小子能有多人能力可以利用神乎其技的手法隔著數遠的地方發射毒針?這更不可能是一個唱戲人可以做到的。
要怪只怪對方的嗓音實在雌雄莫辨,動聽婉轉中捎帶著一點低沉洪長的旋律,任何人一聽都會立馬淪陷其中。
少年踩著絨球的小鞋慢悠悠的繞過一個又一個暈倒躺在地上的東嶺人,明明是個男人,穿起女人的鞋走起路來竟如此遊刃有餘。
壯漢咬了咬牙,捂著陣陣發痛的胸口竭力起身,上面還留下大片淤青血紫,仍不顧渾身骨骼斷裂,堅持要坐起身來和這名戲子道謝。
“別動。”對方輕聲說道,一隻手按在了壯漢的胸膛上,動作柔和。
壯漢沒有再起身,點了點頭,繼續躺了下去,少年眼神凝聚在右手並齊的雙指上,從按住壯漢的喉嚨開始順著中間的溝壑往丹田處探去,“九宮照罡。”少年緩緩閉上了眼睛,嘴裡似乎在默唸著什麼。
壯漢一臉疑惑的看著他,發現在少年那靜謐的雙眼皮上有兩團淡淡的金光浮現,再次打量這化妝後的臉,心中一驚,這個人的神態,他好像以前在哪裡見過。
“混沌靈眼開。”少年睜開了眼睛,一束金光自瞳孔中射出,穿透壯漢的丹田。
吳二剛步步走近,愣著腦袋傻眼的看著少年,在他念出那組語言後,磅礴的靈氣衝擊吳二剛的神經,他身爲三級的靈術師,精神力可以說是絲毫不弱的,可面對這小子身上撲過來的靈氣,他的精神力根本招架不住,甚至磅礴到撐滿整個大腦,被塞的脹痛。
除非這個少年是十級靈術師,否則絕對不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靈力,可若說整個四神州,恐怕也沒有哪個人年紀輕輕便可成爲十級靈術師,這個猜測太過誇張,在現實的基礎上絕對不可能有人能擁有這樣的天賦資格。
吳二剛轉念一想,也有另外一種情況,傳聞某些極其罕見的人從出生下來就擁有先天滿靈力,通常這樣的人在修煉靈術這條路上是絕無僅有的天才,而靈術師,最擅長的除了古墓探寶破除鬼魅外,治療傷勢纔是他們最拿手的。
少年轉動著黃金眼,掃遍壯漢的全身,觀察的差不多後,雙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在壯漢的穴位上,壯漢疼的叫出聲來,淤青處逐漸散開,溫和的感覺覆蓋了疼痛感。
“我這是……好了?”壯漢試圖起身,受傷處的疼痛感的確是減弱了不少,但依舊渾身無力,沒有斷裂的雙腿還能勉強支撐著起身,不過要比之前好了不少。
吳二剛渾身一顫,忍不住發抖,心中莫名的激動,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高超的醫術,莫非真是傳聞中那罕見的特殊之人,天生擁有滿靈力嗎?
“你不要亂動,我只是封住了你穴位,再加上運用了一點靈術,只能起到止疼和止血的作用,當然也可以這樣理解,我輔助了你自身治療的能力,至於你身上斷裂的骨骼,封住穴位後,以你自身的恢復速度,三天左右方可痊癒。”少年望著高大的壯漢說道。
壯漢小心翼翼的半跪在地,感謝道:“小哥醫術高超,我等感激不盡,如果不是小哥剛纔出手阻止,說不定我就要被這傢伙給割去嘴巴了。”
白衣男子迷迷糊糊間睜開了雙眼,並未完全昏過去,眼中充滿怨毒的盯著給他放毒針的少年。
“趕快起來吧,我的年齡比你還小,你給我下跪豈不是折了我的壽算。”白衣男子扶他起來。
壯漢定著目光,好奇的問道:“這位小哥,我倆是不是在哪見過?”
他也只是隨口問問,本來就與心中所想的樣子所不同,可能也是化妝後的原因,但對方的神情和氣息,都給了壯漢最熟悉的感覺。
話音剛落,還沒等少年開口,白衣男子突然面目猙獰,狠狠的抓住少年的腳踝,這一幕,正好被吳二剛看見了。
“小心這傢伙!”吳二剛在身後突然大喊道,立刻飛撲過去,一腳踢在白衣男子的臉上,牙都被踢掉了兩顆,白衣男子鬆開了手,被踢出好幾米遠。
少年與壯漢談話的過程中,並未留意白衣男子,他或許是失算了,毒針的效果還不夠把一個人給毒暈一段時間,傳來一聲驚呼後,少年尋思著回頭,當他看見吳二剛站在自己身後氣喘吁吁的模樣,鎮靜的臉上流露出驚訝的表情來。
“這個陰險小人,看來不好好教訓你一頓,你就不會老實!”壯漢擼起袖子,傷勢剛恢復一點,又氣沖沖的向白衣男子走去。
“停手吧,不必管他了。”可少年卻是伸手攔住了壯漢,並沒有因爲白衣男子的報復行爲而感到憤怒,相反則是選擇原諒了他。
對於少年的寬容,壯漢並沒有因此放下心裡對東嶺人的恨意,他們的出現,已經給青羅鎮的居民生活帶來了巨大影響,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但眼下既然是少年網開一面放過白衣男子,壯漢也算是給少年一個面子,不對他動手。
“好久不見了,吳長老。”少年轉過身來,直視著吳二剛的眼睛,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吳二剛愣住了,他以前看戲時就經常來訪秋月樓,並且少年也不是第一次見他了,作爲老顧客,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但少年的這番話,對方應該很早就認識了他,如今久別重逢。
“什麼意思,我們不是經常見面麼?”
少年輕笑道:“既然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我也該告訴你們真相了。”
他從下巴處扣出一塊邊角,化妝後的人皮面具被一點點揭下來,熟悉的臉龐出現在兩人眼前,吳二剛瞪大了眼睛,看著少年手中掉落的人皮面具,他彎腰撿了起來,放在手掌上仔細觀察著,與對面那張熟悉的臉對比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說出幾個字:“你這……這小子,僞裝了三年,只是爲……爲了躲我們。”
壯漢更是激動不已,因爲這個少年正是三年前從他的鍊鋼坊裡買走袖箭的人,他的名字,正是蘇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