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略帶怨恨似的盯著他,大概是痛恨爲什麼上天選擇的是蘇燮而不是她,而對於女人所講的這些,蘇燮實在不太明白,他一個從小在窮山野長大的孩子,連對其他三州都一直抱著嚮往,更別說自己出生時在另一個世界發生的事。
見蘇燮到底還是不能理解,女人打算作罷,嘆氣道:“算了,跟你講這麼多你又聽不明白,總之,我跟你說的都是真的,至於真假你可以去問古靈兒。”
她忽然輕輕含笑起來,身體逐漸逼近蘇燮,他帶有危機感似的後退一步,這時,女人伸出一隻手來,這是他的識海,所以蘇燮並不怕她,並沒有繼續抵抗。
他只是默默凝視著那根挑在下巴上的食指,那一方的指尖傳遞來一股奇特的氣息,鑽入了脖子以下的所有神經,蘇燮瞬間感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彷彿和自己一體,連呼吸都是同樣的節奏。
“你此刻應該也感受到了,我們其實是一體的,當年爲了奪回這副身軀,費了不少心思,在你父母感知到我的威脅後,他們和你的龍脈異獸締結契約,要讓那個臭丫頭困住我到永遠!”
“呵呵,你可得好好感謝古靈兒,她身爲龍脈異獸中的皇,擁有著其他龍脈異獸無可比擬的力量,一般的龍脈異獸可無法控制本是吞天決冥魂的我,可惜她如今受了重傷,這裡的封印遲早有一天會被我打破,到那個時候,就是我搶回這具身體的時機。”
“我必須得告訴你,雖然我們是一體的,但我對你可沒什麼感情,你於我而言帶給我的只有無盡的黑暗與痛苦,被淘汰掉的伴生魂靈只能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這個世界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要想真正活下去,就必須吃掉與自己競爭的人!”紅衣女人展開雙臂,以天鵝般優美的姿態擡起頭,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幽暗的殿頂,透露出爆發性的慾望,恨不得把這個世界都擁入懷中。
大殿在她的神威下,顫抖了三下,蘇燮明顯能感到地面在震動,他神色複雜的看向紅衣女人,心裡只有難以置信。
過去那麼多年,他的身體裡住著的不只有天使,還有被天使囚禁的惡魔,如今,這隻貪婪的惡魔即將衝破牢籠,想要把他徹底吞噬。
蘇燮回想著女人所說的那些血腥規則,心中五味雜陳,她想要做的一切其實並不是壞事,只是爲了奪回本屬於自己的一切,他從降臨到這個世上時,幸好吃掉了這個女人,否則如今被困在裡面的是自己吧?
“我很同情你,但是沒辦法,既然我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上,就得好好活著,在我背後還有太多的人需要我,我不會讓你得逞的!”蘇燮平靜的說道。
紅衣女人笑道:“很好,人就應該是這樣,不是我吃你就是你吃我,但我一定會慢慢吃掉你,絕不會讓你失望!”
她突然尖聲厲叫起來,完整的一個人瞬間融入黑暗,蘇燮東看西看,竟沒有察覺到那個女人究竟隱藏在何處,況且他還運用了混沌靈眼的神力,似乎也起不到丁點作用。
“嗷……”這時,在他的雙腳下,一道黑色的雷光破開了地縫,下面傳來了無數鬼魂尖厲的嘶叫聲,黑暗籠罩住蘇燮後,他失去了重心,整個人朝無盡深淵中墜去,底下還有無數只黑色的手纏繞著他的身體,把他往下拉去。
“呀啊!!!”蘇燮無力的大叫著,身體被黑暗吞噬之時,他無比渴望頭頂上那一絲昏暗的光線,努力伸出手想觸碰它。
“你永遠也別想見到你的父母,帶著你那卑微的夢想,被我吃掉吧!”紅衣女人的聲音從深淵中響起,其中帶著瘋狂的喜悅。
“靈兒……靈兒……”
蘇燮感到自己的身體在逐漸消失,觸覺也在消失,他在心裡不停唸誦著那個名字,希望不知身在何處的女王陛下能聽見,他第一次是那麼的需要別人的救贖。
一聲晴天霹靂般的怒喝響起,“你這該死的賤民,竟然敢動我的奴隸,除了我,誰也沒有資格取走他的性命!”
紅衣女人在黑暗中被嚇了一顫,蘇燮聽見有人在憤怒的磨牙的聲音,隨後,無盡的黑暗逐漸從身體周圍褪去。
蘇燮微微含笑,沒錯,是女王陛下來了,她還在,還沒走,依舊陪伴在身邊。
那是君王之怒,她的一句話如同一道上天的指令,不論是世間何物想要傷害他,沒有她的允許,都休想靠近蘇燮半步。
蘇燮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躺在蓮花池旁,他慌忙起身,赫然發現蓮花池已經被炸成了一個大坑,四周的地面上盡數是被燒焦的痕跡,坑裡躺著一具龐大的屍骨,正冒著嫋嫋青煙。
“靈兒……難道在我昏迷時,焚身雷已經降臨了?”蘇燮喃喃道,他一路衝下去,整個人沒入菸灰中,看見地上橫著的確實是一具龍的白骨,古靈兒……莫非就這樣死了?
蘇燮跪了下來,面帶憐愛的趴在龍的頭骨上,緊緊抱住龍角,此時,正有淚水從他臉上劃過,“對不起,我還是沒能救到你。”
過去片刻,正沉浸在悲傷中的蘇燮聽到一個俏皮的聲音在耳邊傳來,“你說什麼呢,那麼想咒我死啊!”
“靈兒,是你嗎,你沒死?”蘇燮抹去眼淚,驚喜道。
“貓都有七條命呢,本王生來就是皇,一條命算什麼?”古靈兒撇了撇嘴,毫不在意的說道。
“太好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啊。”
“閉嘴,好什麼好,雖然這次我沒死,但焚身雷擊碎了我的一片靈根,我已經失去了一半的神力,這段時間可能更久只能以靈識的方式與你交流,現在的我連肉身都無法重聚。”古靈兒氣鼓鼓的說道。
“那這怎麼辦?”蘇燮無奈的撓了撓頭。
“那顆龍蛋你看見了吧,那是我的第一種形態,也被稱作原始形態,它可以保護我不受任何傷害,另外,在這段時間裡我什麼事都做不了,你必須得找到高階龍王的龍紋供我吸收,這樣我才能重塑肉身,脫胎換骨,失去的神力才能回來。”古靈兒說道。
“高階龍王?這也太難了吧!”蘇燮艱難的扶了扶額頭,說道。
“所以我才說可能需要很久,因爲就你目前的成長速度來看,離殺死龍王的能力都沒有,其次,瀾州這個小小的地方,想要找到龍王根本不可能。”
“對了,我有一個疑問,神力既然已經消失了,爲何還能再回來?那和重塑肉身的意義完全不一樣啊。”蘇燮問道。
“對,本屬於我的神力已經消失了,神力等同於性命,不過我的家族歷代積攢下的力量始終儲存在我的第三片靈根裡,如果我失去力量,歷代祖先的力量會繼續傳承在我的身上。”古靈兒解釋道。
蘇燮一聽,心裡佩服不已,“厲害,竟然還可以做到這樣。”
“這可是我第一次爲你丟了一條命,你以後要是再胡來,我可不會幫你了。”古靈兒生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