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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誓言

十位老人的靈力幾近枯竭,爲了修復這座祖師爺曾留下的陣法,每個人都拼盡了全力,實際上,剛纔底下發生的一切,他們都沒有低頭去看,在此之前是韓奕提醒各位元老的,他說一點時間也不能浪費,就算蜀山派的人此刻攻了進來,也不得半刻分心。

龐大的藍色光幕一點點匯聚起來,老人們從遙遠的各處緩緩靠近,擡起雙臂聚精會神的盯著缺口,將自身靈力源源不斷的灌入,與此同時,盤古開天陣破碎的洞也在越變越小,“館長,老夫……老夫撐不住了,剩下的得交給你們了!”一名元老吆喝著,他的雙目無神,臉色蒼白如紙,這是靈力徹底耗盡的表現,失去靈力的修武者,就如搖籃中的嬰兒,沒有絲毫抵抗能力。

無人去看他,其他元老不會關心一個將死之人的命,老人雙眼一閉仰面從空中落下,這一掉下去是生是死誰也不知,他們所處的位置離地面差不多有八百米,即便這個老人身經百戰,生命力頑強,天生龍骨,但衰老的身軀固然脆弱,一旦掉下去受重力的影響,造成的衝擊是無法想象的。

韓奕回頭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那名元老是靈力最弱的一位,不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在打算修復這座陣法前就想到結果,等下不止剛剛那一名元老敗下陣來,等盤古開天陣修補完成,所有人都會從高空中摔下去,是生是死由天決定,至於流奕館的安危他們也顧及不到了,如果自己還活著,那麼館長繼續做,反之他最希望的就是蘇燮能接掌道館。

幸好他已經考慮好了一切,萬事周全,自從蘇燮迴歸道館的第一天,韓奕當天夜晚坐在窗前冥思,木案上放在一張黃紙,黃紙的右下角特地用館長親自配備的玉璽蓋章,這是一份承諾書,他足足思慮了一個晚上,才完成了這份承諾書。

冥冥中他已經能感受到流奕館的危機逐漸逼近,也預感到自己即將命不久矣。

不管是外敵或者內憂,就算他能暫且躲過一段時間,可再過一個月就是暗幽海開門的日子,他不確定這次探查龍骨的行動中,自己是否還有命回來,歷代館長都殞命於暗幽海的探索事業中,去年幸得舊友相助才僥倖活下來,對方其實只是來幫忙,根本沒打算要把命交代在那裡,可當時情況危機,韓奕身處險境,爲了救他,那名舊友卻在行動中丟了性命。

韓奕從那次行動中迴歸後,一個人躺在牀上夜不能寐,心中愧疚不已,於是拿起一把短刀割掉了右手的小拇指,代表著他欠舊友一條命,切斷一根手指是想時刻提醒自己不能忘了這份人情,將來他是一定要找到龍骨的,如果找不到,那就把命交代在暗幽海,這樣也算了了舊友的心願。

總之,韓奕告訴自己,此生他唯一的葬身之所便是暗幽海,因此他在承諾書特意備註了一條,希望等自己死後,蘇燮能將自己的屍身葬於暗幽海,那裡是所有館長的歸宿,舊友的魂魄也在那裡,死後也好去陪陪他們。

在預感到自己即將活不到兩個月的情況下,韓奕才提前寫下這份承諾書,承諾書的作用是轉交館長之位,有韓奕親自配備的玉璽蓋章,無法僞造,上面註明了要將館長之位傳於蘇燮,爲了找個能信任的人保管,韓奕將它交給了楚桐雨。

楚桐雨拿到承諾書時,表情異常驚訝,根本不敢相信韓奕館長已經提前想好了自己的後路,還如此輕而易舉的將館長之位傳給蘇燮,雖然這看起來容易,但即便有承諾書在,如果韓奕一死,蘇燮依舊很難上位,道館中的弟子對他的偏見太深,元老和館長都不在了,誰還會去遵循祖師爺傳下來的規矩呢?

他們又不是不瞭解如今的流奕館,真正遵守道館規章制度的又有幾個?就拿李王敬來說,如果秋山鶴和韓奕都死了,蘇燮沒了靠山,還如何對付李王敬?李王敬是最不願意蘇燮成爲館長的弟子,而且他的野心很大,比任何人都想接掌韓奕的館長之權。

楚桐雨看著韓奕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勸解了半天,但他不爲所動,似是早就想好了一切,楚桐雨說的這些話,他其實早就考慮清楚了,韓奕說這就得靠你們,有你,還有當初和蘇燮一起參加考覈的那兩名小輩一起守護他,根本不用畏懼李王敬,至於如何去做,這就不管我的事了。

韓奕說道:“因爲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蘇燮最信任的人,而李王敬什麼都沒有,他是一個人,要想戰勝邪惡,信任的力量纔是最強大的。”

他蹲下身來,像小時候那樣撫摸著楚桐雨的頭髮,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楚桐雨眨巴著眼睛,愣了一下後,轉身走開了,只留下一臉尷尬的韓奕蹲在原地,她很討厭韓奕的這副舉動,以及剛纔他說的那一番話,好似要永遠和她告別。

她其實是個最不會表達感情的人,平常弟子可不敢這般無理對待館長,不過楚桐雨習慣了,韓奕也從來不會生她的氣,就像爺爺和孫女,她要想表達什麼,和很多傲嬌的女孩一樣,不會張口說出來,而是表現在一舉一動上。

她不希望韓奕是認真的,提前寫好承諾書,不就是已經預知到自己在不久的將來會死麼?

楚桐雨艱難的攥著手中的承諾書,微微發抖,總感覺這麼一張紙無比沉重,終於走了幾步後停下身來,舉起手中的承諾書冷冷的說道:“我只是替你保管,到時候,你親自在大家面前交給蘇燮,你可別指望等自己死後還希望我把它交給蘇燮,我可是會經常忘事的人。”

“桐雨啊,我老了,你和我一個老人有什麼好比的,老了記性更差,我就是怕忘記所以才把承諾書交給你保管,你不會還真以爲……”韓奕說到一半,忽然止住了,哈哈大笑道。

楚桐雨轉過身來,說道:“那你發誓,對天發誓自己一定得好好的,承諾書只有館長親手交給繼承者纔有效。”

韓奕一直微笑著,舉起雙指對天發誓,他雖然已經一百多歲了,但卻很喜歡和楚桐雨玩這種小孩子的遊戲,其實誓言這種東西最靠不住,因爲你已經想到了那百分之一的漏洞,只是爲了讓自己相信自己,或是讓別人堅信某件事,相信它一定會成功,真正有把握的人,從來不會立下誓言。

“我發誓,一定會好好的活著,況且我還想親眼看著桐雨成婚的那一天呢?若是死了,心中有憾啊。”韓奕笑道。

“無聊,我一個父母雙亡的孩子,成婚那種正常普通人的生活沒資格過上。”楚桐雨慌忙轉過身去,小臉已經變得緋紅,另外她也懶的再和韓奕廢話,便快步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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