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對於獨孤麟來說,足足遲到了幾十年,他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給了天山門,年輕時也曾和鳳凰宗的東海客征戰(zhàn)過廣袤的天下,灑熱血拋頭顱,什麼瘋狂的事都做過,見證過瀾州這百年來歷史的變遷,有些人已經(jīng)不在了,有些人已經(jīng)離他遠去。
可獨孤麟終究守護著這一方土地,不知道在期待著什麼,他茫然的話語顯然就是最準確的回答,他心裡那塊隱秘的地方,始終保留著年少時的那份純真。
獨孤麟灰色的生命裡總算是看到了一點曙光,儘管這個曙光可能只是曇花一現(xiàn),將會再次消失,但他願意去用盡全力追尋,無論眼前出現(xiàn)什麼困難都無法阻擋他,就好比一隻撲火的飛蛾。
從沒見過光的蛾子,遇見火,便會奮不顧身的撲上去,無所謂身體會被燒的灰飛煙滅。
“可是,如果你現(xiàn)在離開天山門,這裡的人就是一羣沒有頭的蒼蠅,找不到方向的,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你帶領(lǐng)他們,沒有你的話,我很難想象像天山門這樣的宗門,會出現(xiàn)什麼亂子。”楚桐雨本不想說最後那一句話,這很敏感。
天山門弟子衆(zhòng)多,外門和內(nèi)門的分歧一直都處於潛移默化的過程中,沒有首領(lǐng)來管理他們,天山門必將大亂,而獨孤麟統(tǒng)領(lǐng)天山門將近百年,沒人可以替代他。
而現(xiàn)在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zhàn)迫在眉睫,關(guān)鍵時候離開,先不說天山門的子弟門會怎麼看待他,就是天羅聖殿也會被弄的不高興,恐怕等獨孤麟歸來的那一天,人們已經(jīng)不願接納他了。
獨孤麟把頭埋進懷裡,手邊那隻由綺羅玉雕刻而成的茶杯口,散發(fā)著氤氳的熱氣,直撲到他的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滲透出來。
“很抱歉說了那樣的話,但按眼下局勢來看,獨孤掌門選擇留在天山門,是最好的辦法。”楚桐雨感覺獨孤麟似乎有點不高興,怕是自己剛纔的那番話激怒了他。
“楚桐雨,你是不是認爲天山門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獨孤麟深呼吸一口,擡起頭來,認真的看向她。
楚桐雨表情嚴肅,搖了搖頭,“絕非是這樣,獨孤掌門苦心掌管了天山門幾十年,這裡就是你的家,沒有人會不愛自己的家。”
“是啊,但建立一個美好未來的天山門,並不是我的心願,”獨孤麟嘆氣,“我早先就和蘇燮談過這件事,很小的時候我父母就死了,我本是九玄鱗族之人,真正的祖地在雷州,我也是個土生土長的雷州人。”
獨孤麟伸出手掌心放在案板上,這時,四面八方傳來悅耳的鋼鐵摩擦聲,放置在角落裡的一刀一劍全部飛出鞘身,刺骨的寒意從楚桐雨背後襲來,但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什麼東西正在靠近自己,兩把刀劍唰的一聲割斷了自己的一縷頭髮。
楚桐雨站起身來,謹慎的觀察著四周,沒看見任何一個刺客,當她再次回頭時,被眼前的景象給震驚了,那兩把刀劍竟懸浮在獨孤麟的掌心上,是他用某種神奇的力量控制了那些刀劍,將其吸了過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楚桐雨鬆了口氣,再次坐了下來,她看見自己掉在地上的那一縷頭髮,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獨孤麟的這種能力太過詭異了,她還不知道獨孤麟竟還有如此陰辣的手段,隨時都能控制刀劍襲擊別人的後方,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這就是我們雷州之人生來就有的能力,金元素之力,”獨孤麟淡淡的說道,手掌突然向內(nèi)微微收緊,刀劍在一定程度上產(chǎn)生了扭曲,“它可以控制任何金屬元素,不管是水裡的、土裡的還是天上的,只要有金屬元素存在,我們就能控制它,併爲己所用。”
楚桐雨瞪大了眼睛,她從未出過瀾州,只是常常聽人說瀾州的水元素之力在所有四州里是最弱的,焱州的火元素、雲(yún)州的木元素、雷州的金元素,每一個都比水元素要強,但她根本沒親眼見過,不知道這些元素的厲害之處。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獨孤麟竟然就是雷州之人,他掌握著獨有的金元素,倘若能加入這場對陣蜀山的戰(zhàn)場中,一定會發(fā)生奇效,瀾州人對於金元素之力還是比較陌生的,不懂得如何抵抗它。
楚桐雨今日有幸能看見獨孤麟展現(xiàn)自己的元素之力,體驗了一把被金元素之力壓迫的感覺,方纔那刀劍從身後襲來時,就像是一陣風,輕輕一吹就能吹斷人的脖子。
“金元素和其他三大元素有所不同,雷州人自身並不能製造出金元素,只能控制外界的金屬元素,相當於掌控了周圍的磁場,金屬製成的靈器對我們而言絲毫不管用,只要我動一下手指,就能廢掉你手裡的金屬靈器。”獨孤麟果真是動了下手指,本已扭曲的刀劍迅速捲成一團廢鐵,然後他又張開手指,廢鐵便又被撕碎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碎片。
這讓楚桐雨對外面世界的修武天地更加充滿了好奇,瀾州只是一方小小的世界,真正的修武高手,或者傳說中媲美龍王的頂尖強者,都住在遠離瀾州的修武聖地。
“我們家族世世代代都以採礦爲業(yè),主要採的就是玉礦,這三隻綺羅玉茶杯,就是我們家族最珍貴的寶貝,對於雷州人來說,採礦本就不難,我們可以輕易搬離混有金屬元素的礦石。”
“本來與世無爭的我們,被人給滅族了,那裡的一代霸主雲(yún)雷城,爲了限制我們族羣的發(fā)展壯大,起先試圖打壓,後來開始無故殺人,就這樣一直繼續(xù)下去,族人所剩無幾,而我當時又愛上了雲(yún)雷城城主的女兒,小汐公主,她經(jīng)常奔赴遠路來雲(yún)南找我玩,只因她生的太過美麗,一次意外下,被我們的礦工給侵犯了,雷帝大發(fā)雷霆,誓要滅了我族。”
“除了這些,我們的祖先尹文達曾製造出一個世間絕無僅有的玉器,名爲綺羅宮燈,本來那是準備上供給北悍王的,但中途卻被雷帝截了胡,他把宮燈拒爲己有,這種種加起來的一切,都是我族的恥辱,我必須要讓它有個終結(jié),否則死後我無顏去見父老鄉(xiāng)親,我回到雷州,不僅是去見小汐公主,了卻我兒時心中的遺憾,更是爲了搶回綺羅宮燈。”獨孤麟沉聲道,其實,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使命沒有告訴楚桐雨,那是關(guān)於九玄鱗族的。
聽說只要把族人的血淚撒入瀾滄江的盡頭,也就是天河,族人就能復(fù)活,這其中還有他父母的血淚,全部收集在一個小瓶子裡,那是每個九玄鱗族打通龍脈時從丹田內(nèi)滲出來的東西,由族長保管。
瀾滄江盡頭的天河,據(jù)說可以復(fù)活死去的人,無論那有沒有用,獨孤麟都要去試一次,他知道,這一次是有去無回,所以他已經(jīng)做好打算了。